离婚这点小事.

他们也曾这么要好过……
    书房里的交谈声在耳边窸窣响起，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像是记忆里的某一个片段在回放，我站在云雾里端，看着倒带的画面。
    书房里的父亲从车子静手中接过了一个黄褐色信封，点头哈腰，好似在应许对方什么要求。
    我向着屋内靠近，才彻底听清车子静所说的话：“这些年，你在腾家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不过没办法，我们一家子马上就要搬离这座城市，老宅子的这些保姆和司机也不能一起带走，只好额外打点你们回老家！这些钱，算是犒劳你一直在我身边尽心尽力！不过，要想拿这些钱。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把你曾经在腾家所看过的听过的和做过的事，都打碎咽进肚子里！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说的话，你应该都能听懂！如果事情被败露出去，我也不会放过你！”
    父亲将头低的死死，一直鞠躬说明白。
    眼看着那个信封落了父亲的手中，那个站在门口的年幼我，就冲到了父亲的身边，拉着他的裤腿就不停的闹情绪。“爸爸！我们真的要走了吗？爸爸！那腾哥哥他们去哪？我们不能跟着去吗？”
    那张稚嫩的脸上已经落满了泪花，一声接着一声的抽噎，让人听的心疼。
    车子静摆了摆手，“把你女儿带下去吧！你们离开以后，希望你女儿也别再和腾家的两个孩子联络了！毕竟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想你应该明白！”
    “知道了太太！我会马上回去收拾东西走的！”父亲拉着年幼的我离开了书房。
    而我站在这未完待续的梦境里，看着车子静大摇大摆的走向了一楼的大厅。
    尚珈还在追着腾柯闹。车子静却一把将尚珈扯到了一边，严声训斥：“你哥现在正准备出国留学呢！你能不能别天天像个野孩子一样的跟在他身后！”转头，她又说：“腾柯！你给我回屋里学习！补习老师马上就到家了！”
    年少的腾柯想还口，但即刻又忍了回去，“知道了，妈！”
    尚珈有些不愿意，靠着墙站在一边赌气，“我去找夏晴玩还不行么！”
    车子静忽然冲着厨房扬声笑了笑：“这还真是子随母啊！卑贱的命根，他终归是卑贱！就算是生了儿子，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顺着厨房的方向望去，透过拉门的缝隙，才看到秦凤岚蹲在地上劳作的画面，她一声未吭，头也低的死死的。
    那就是年轻时候的秦凤岚吗？我慢慢向着那边走动，身手去拉开推门，可眼前出现的，却是一道熊熊火光，我尖叫着向后退，才终于从这场梦境中苏醒……
    这一次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墙壁，以及……头顶的吊瓶……
    应该是回到现实了吧，这个梦终于醒了……
    腾柯的沉闷音调在耳边响起，“夏晴？夏晴？你醒了吗？”他伸手抓着我的肩膀，接着，耳边又响起了父亲的声音，“夏晴醒了吗？我女儿醒了？”
    我努力的睁开眼，等着视线慢慢清晰，才算是看到了这一屋子的人，爸妈、腾柯、尚珈、谭馨、小敏……他们都在，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异样的沉重……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可能被车祸撞折了腿，或者是胳膊……脑子一蒙，就将四肢全部抬起，好在身体没残缺，却把谭馨吓了一跳，“妈呀，夏晴抽了啊！医生！我们这的……”
    我用尽力气冲她喊：“别喊了，我就是试试四肢还在不在！”
    这下，一屋子人的都松了口气，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得随和放松，我心里也跟着豁然开朗，但我突然想起车子静，转头望向了腾柯，他的眼圈泛着红，样子一直萎靡。
    我喏喏道：“伯母她……”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口就有医生走进了屋，“腾柯是哪位？患者的遗体需要我们帮着联系丧车吗？我们这有规矩，医院病房里，不能放太久……”
    原来车子静真的逝世了……
    腾柯没道别，转身就跟着医生走了出去，“我现在就去处理！”
    看着他落魄的背影，我的心里跟着一紧，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都憋在了嗓口，什么都说不出了。
    母亲坐到我床边，抹着眼泪去揉我的脸，“乖女儿啊！你可吓死妈了！你可吓死妈了！”
    我的情绪也跟着激动，“妈……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么……”
    一旁的谭馨站到床边，叹气道：“不过可惜了，车阿姨还是没活下来！你都不知道你没醒的时候，腾柯都难受成什么样！就跪在床前一直不肯走！后来是我们硬把他拖走的！然后他姑姑过来医院给擦的尸体！哎……白瞎了……”
    我抽了抽鼻头，“她是没抢救过来吗？”
    谭馨说：“不是！在案发现场就死了！警察说的，他赶到现场的时候，车子静就躺在你身上，你还有气，她早就没气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说了没有活命的可能，但是腾柯非要让他们抢救，医生也就是最后进行了一次确认，也就没后文了……他刚才在这屋，整个人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
    这时，尚珈碰了碰谭馨，“这些事儿就别说了！她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说点开心的不行吗？”
    可这哪里开心的起来，那是一条人命，一条本不该死的人命！
    忽然，我想起车祸发生时的现场，急忙问道：“对了，凶手你们抓到没有！我模模糊糊记得，车祸前，是一辆白色跑车逆向行驶撞的我们！而且，车牌号好像是许茹芸的！”
    “又是她？”谭馨忽然大吼，脸色也跟着拧巴，“是她开车撞的？妈的，这个婊子，她是不想活了吗！”
    尚珈在一边紧张，“你确定是她开的车吗？亲眼看到的？”
    我点头，“车牌号应该是没错了！但是不是她开的，我就不清楚了！警察没有调查吗？都事发这么长时间了！”
    谭馨摇头，“调查什么？那附近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还调查个屁啊！再说，那个开车的司机是傻子吗？放着平坦的大道不走，非去走泥路？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开那么快？赶命吗？”
    我支支吾吾，“是为了去腾柯的集团……车子静她，想要阻止杨莺莺对腾柯公司的收购……”我将视线落到了尚珈的眼神里，他刻意躲闪，神色也是为难。
    谭馨哼笑，“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钱！有钱人家的家务事可真多，这下好了把命都搭进去了！不过这次我看警察那边是很难破案了，就算真的是许茹芸那个婊子干的，他们也抓不到证据！因为那附近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我心思麻乱，一想到车子静死时的模样，就抑制不住的难受，而且还有她交代我的那些话，也格外让人揪心。
    我抬头看看尚珈，说：“你要不要去帮帮腾柯……他一个人，应该会忙不过来……”
    尚珈呼了口气，说：“行，那我去帮他，你好好休息，那边处理好了，我再过来！”
    “恩，快去吧！”
    尚珈一走，小敏也即刻拉起谭馨，“夏晴！那我和谭馨下楼去给大家买晚餐！你有想吃的东西吗？”宏向丸划。
    我想了想，“买点流食吧！清淡点就行！”
    这两人一走，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爸妈。
    母亲在洗漱间帮我清洗擦身体的手巾，父亲在一旁看药。
    我回忆着刚刚在睡梦中看到的那些画面，向父亲确认，“爸……我刚刚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父亲随手在一边拿起一颗苹果，开始削皮，“梦见什么了？是噩梦还是好梦啊！”
    “我梦见我九岁那年的模样了……还看到了腾柯和腾尚珈……”
    父亲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微微颔首，过了好一会儿，才言语，“怎么会梦到他们，你小时候又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
    “爸！我小时候真的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吗？如果我告诉你，过往那些年的事，我都想起来了呢？”
    “哐当！”父亲手里的水果刀顷刻落了地，刀刃在地面撞击的清脆声，让人格外的清醒。
    “你……都想起来了？九岁以前？”父亲的神色分明是紧张的，而我这一次可以百分之百的确认，刚刚梦里的那些场景，都是真的……
    “爸……我都想起来了，小时候你一个人带着我在腾家当司机，我都记得……我小时候是吃腾家的做饭阿姨的菜长大的……我们就住在腾家大院旁边的小偏厅里……你每晚都会辅导我做功课，那时候腾柯和尚珈也不大，你偶尔还会帮我们做捕捉蜻蜓的套网和捞鱼的工具……就是想让那小哥俩对我好一点……”
    父亲的眼神闪过了迷茫，“你全都……”
    “爸，我现在大概理解了你为什么不告知我那些过往，因为车子静曾经和你交代过……要你忘记在腾家的一切，远离这里，对吗？”
    父亲终于放下了警惕，他将苹果放到一边，双手交叉在身前，“那些年发生的事太多了……知道太多，对你也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