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过程当中,阎成巡始终无所谓地看着她,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这让她更加生气,终于,她对着他狠狠地连开两枪。
谢元策他们听到枪声,冲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场景:阎成巡端坐在书桌后,把玩着银质打火机,而唐如银则是坐在则是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阎成巡贴身的那把□□则是被扔在了黑色毛毯上,书房唯一的两块玻璃都开了花,碎玻璃渣密密地聚集在窗下。
还未进门,谢元策就知道情形不对,眼下这般境况终于让他忍不住看看沉默的二人,“大少,这……”
阎成巡没事人般玩弄着打火机,“没你们的事情,都出去吧。”
“可是……”他犹不死心。
阎成巡终于不耐烦,“我说出去。”
他无奈,只好带领一干人等退出,临走还不放心地回头仔细看了一眼。
他们一出去,阎成巡就对着唐如银道,“把门关上。”
她装作没听见,不理睬。
阎成巡却也不恼,只是上前将门关上,然后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慢慢地抬起她的下巴,她轻轻地将他的手拿开,朝身后的沙发上一倚,“有事就说吧。”
“为何不开枪?”阎成巡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我不是开了枪?”她说着,看向满地的玻璃碎渣,一副你没长眼睛啊的口气。
他沉默半晌,试探地问,“我以为你是想杀了我。”
她终于转头看向他,两人虽然隔得很近,但她却觉得他很远,她也沉默了一会,“我是想杀了你。”
……
终于,他问了出来,“那你为何不动手?”
她却不想再苦苦纠缠,“送我回英国吧!”
一个“回”字犹如一把铁锤重重地敲打在了他心上,她用“回”字而不是用“去”字。原来,她从来没把这里当作她的家,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黯然起来。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知道我为什么开两枪,而不是一枪或者三枪?”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他灼灼的目光看向她。
“我本来想给你两枪来着,一枪是为了我那唯一的孩子,另一枪是为了自己。不过现在,这些玻璃代你受过了。”她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门之后,她就快速跑到了楼下大厅。满室的卫兵,她视线搜索了一圈,并未看到谢元策的身影,不过余光却看到刘义安。
军中的事情她从不过问,她心想着,谢元策肯定处理军务去了。这时候,刘义安的视线也扫了过来,她冲着他招了招手,众人顺着唐如银招手的方向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刘义安恭敬地上前,有礼道,“小姐有何吩咐?”
她面无表情道,“派人送我去别院。”
刘义安本能地看向楼上,对此,唐如银并未转头,只是轻笑道,“放心好了,他知道的。”
刘义安低头思索,又抬头看了眼二楼,心一横,道,“小姐身份尊贵,我送你去吧。万青,你暂时代替我一下,大少问起来,就说我送小姐回去了。”
被他点名的那个年轻人立刻过来,行了一个军礼,看得她眉头一皱,她虽然反感这一套,却是没说什么,径自朝门口走去。
刘义安连忙带人跟了上去。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来,道,“谢副官既然把这里交给了你,你还是留下吧。另外派人送我回去好了。”
刘义安没想到她居然观察的如此敏锐,一愣,迅速反应过来道,“没关系的,这里是别院,有重兵把手,相对比较安全,我还是亲自送小姐回去吧。”
唐如银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一番,随即了然一笑。
刘义安一路都在猜测她回别院的目的,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可当他看见她将大厅的几件小物件一起收走拿到楼上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她到底要做什么,于是让众人留在外面,自己连忙跟了上去。
唐如银在二楼的走廊上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停住。
她等着他开口,而他却是还在犹豫要不要说不口,这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再次停了下来,“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他张张口,却没继续说下去。
她心中对他一直有愧,也没出声让他走人,只是道,“你爱跟就跟着吧。”说完,用力推开卧室的房门,也不关门,直接走了进去。
刘义安在门口犹犹豫豫了一会儿,还是停在了门口。
唐如银在客厅自顾自地收拾衣物,完全当他是隐形人,等她差不多将一个箱子装满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道,“其实你误会大少爷了。”
她就知道他跟着她有事,也猜到是关于阎成巡的,这时候,她突然也没有心情再反驳,随便他说什么,就当是有人在说书吧。
她继续收拾东西,只听见刘义安在她耳边道,“当日二少爷和王升博叛变,大帅气急,一下子病倒,当时大少爷在外地,获知消息后,无奈之下,大义灭亲,不过,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她停下动作,这才想起当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不是被阎成连绑架就是被阎成巡给软禁了,反正不是一段好的记忆,不记得也罢。
苦笑了下,继续折叠手上的那件衣服。
“关于你流产的事情,其实跟大少爷无关,这是刘大小姐,也就是沈家大少奶奶做的。她以大少爷的名义把二少爷约出来,然后偷偷派人去通知李家三小姐,那天,我觉得她行动鬼祟,就偷偷派人跟着她,一开始我没觉得什么,等后来听说你出事后,我将此事告诉了大少爷,那时才明白,我们都被她被算计了。”
她死死地抓住手里的这件粉红色旗袍,要不是自己没多少力气,她真的怀疑这衣服能被自己撕碎。
这件旗袍是她第一次参加阎府宴会的时候,阎成巡让人准备的,在众多送来挑选的衣服当中,她当时并未挑中这件旗袍,可后来,鬼使神差地,她让人留了下来,自己却一次都没穿过。她再也没有整理的心情了,将衣服随手扔进箱子里,狠狠地合上箱子。
她有点烦躁,索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一直站在门口拘谨的人道,“进来说。”
刘义安也不扭捏,直接走了进去。但这里毕竟是她的卧室,他一进去倒是收敛了许多,此时他的身份不是刘义伟的哥哥,而是阎成巡的手下。
唐如银见他一副等待训话的样子,不禁失笑,“我不是阎成巡,不用这么拘谨,坐吧。”
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可能是头一次进入女孩的闺房,反倒有点不知所措。
只见对面妆容精致的人拿出一支烟,轻轻点上,她优雅地吐出一口烟雾,将打火机一扔,“刚刚说到哪里了?继续。”
他回过神来,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大意,要是对面是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此刻只怕他早已没命了。
刘义安回想了下,才想起自己刚刚说到哪里了,“后来大少爷知道了你的情况,就把你接了回来。”
唐如银趁此功夫,优雅地吐出了一口烟,“条件呢?阎成连不会轻易放我出来的。”
刘义安心中对她的赞赏更添一分,“夫人当时住在阎府。”
阎成巡和阎成连都尚未娶妻,这个夫人自然指的是他们母亲,她之前一直以为阎夫人应该跟阎成连在一起,毕竟那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想到……也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她也是一颗棋子。
她吐出一口烟,借此掩饰自己的表情。
有多久没抽烟了,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是很久以前,时间都过去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了。那时候她不到十岁,为了生存,抽烟喝酒赌博,什么都学会了,直到养父母把自己带回英国。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半天,没有违禁的词语啊,居然索文了,55
☆、微弱曙光
养父母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一直在中国潜心传教。也因为这样,她才能遇上他们。
那一次她在后台被人欺负,其实在戏班里被人欺负是正常的,戏班老板苛刻严厉,只要一表现不好就挨打受饿,不给饭吃。她刚进戏班那会也经常挨打,后来她的戏唱的越来越好,经常有小孩子的角色都是她上台,很多客人都喜欢她,她一度让班主赚的盆满钵满,班主看见她也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那时候,她的日子好过很多。只是后来战乱,听戏的人越来越少,班主无事可做,动不动拿这群孩子出气,那群孩子受气,私下就结盟欺负她,她不能赚钱,老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挨打受欺负。
那一次,他们受邀去当地一富商家演出,该富商为富不仁,并未给他们的演出多少报酬,吃饭的时候,那群孩子要抢她的饭菜,她不肯,他们索性打翻了她的碗,对她拳打脚踢,她挣扎着,推倒其中一个相对瘦弱的男孩子,用着生平最大的力气跑了出来。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碰见养父母的,养父母当时正在施粥救济穷人,见她满脸血泪向他们跑来,于心不忍,养母露西端了一碗粥到她面前,她一把抢过粥,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又将碗递给露西,一双大眼睛祈求地看着她。
露西笑笑,跟她说了句英语,她听不懂,露西不顾她满脸血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端着空碗回去,等露西端着一碗满满的粥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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