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情深醉如意

第12章


没过一会儿,她把话锋再次转向童妃意,问起她的家庭,得知她父母早年离异, 
便做出意外的样子,说:“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啊?”
童妃意听那语气,分明是把她当怪物了。
这时,陈月深开口道:“我也是在单亲家庭长大,有什么问题吗?”
段母道:“那怎么一样呢?你爸爸在世的时候,对你妈好得没话说,当年我们左 
邻右里多少人眼红嫉妒啊。”抿了口汤,继续道:“我听说父母离异对小孩子的 
伤害很大,现在好多心理疾病都是因为童年阴影造成的。”
陈妈妈见童妃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立即笑说:“那也不一定啊,像我们小童就 
很开朗,性格比月深要好很多。”
段母附和,“当然,当然,”稍顿片刻,放低声音:“可是她爸爸至今没有一份 
正当的工作,我怕月深以后会很吃力啊,别的不说,万一结婚的时候来个狮子大 
开口,或者要完这个又要那个,可真是没玩没了了。新闻里天天都在播呐,社会 
上这种人可不少。”
这种人,这种人……
童妃意总算听明白了,看来康泽辰说的没错,新媳妇进婆家就等于小姐变丫鬟, 
谁都能踩一脚!可她还没嫁过来呢,还不是陈月深的媳妇呢,陈妈妈尚且对她关 
爱有加,客客气气,那段家算哪路亲戚?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邻居也欺负到她 
头上来了,还不是看她娘家没个像样的人,就瞧不起她么?!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旁边,陈月深皱紧了眉头,正欲说话,却听见童妃意冷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 
“阿姨您说的真好,这个社会真是什么人都有。我爸妈虽然不济,但也教过我不 
要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陈月深是在打暑 
假工的时候认识的,我有能力养活我自己,同时养活我的家人。退一万步讲,就 
算以后我不工作,当个家庭主妇,也没什么不可以。”
她挑着眉,目光缓缓逡巡在段家的三个人脸上:“况且我觉得男人养自己的女人 
,是天经地义的事。一个男人要是连这点儿本事和决心也没有,那还不如不嫁。 
而一个女人要是过于强势了,未免越来越庸俗,越来越不可爱。等上了点年纪, 
搞不好就变得尖酸刻薄心胸狭隘,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水灵灵惹人疼的小姑 
娘……您说对吧,段叔叔?”
桌上没人吭声。
童妃意一口气吐出这些话,心里终于舒坦些,也不管有没有得罪人,招呼一声, 
然后起身离桌,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段母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看看!伶牙俐齿,以后还不骑到你头上去! 

接着是陈妈妈在劝:“小孩子家,别跟她一般见识……”
对门开着,童妃意径直走回房间,脱下外套甩到床上,又把耳环摘下来扔了,胸 
膛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着,恨不得砸些东西泄愤才好。
陈月深跟了进来,她猛地回头,冷冷看他:“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然后拿着浴巾和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澡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洒下,淌过面颊,淌过耳朵,妨碍了听觉,周遭变得很静。可 
是段曦蕊母亲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钻进脑海,不断重放,压根儿就不受控制。
该死的……说她败家就算了,还看不起她的出身,怀疑她心理不健康……这也算 
了,居然还侮辱童大延的人格——纵使童大延并没有人格,那也轮不到她说三道 
四!
童妃意突然间好想回家,好想哭……
“妃意。”陈月深在门外叫她的名字,她忍住喉咙里的哽咽,没有出声。洗完澡 
,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很久,直到心情平复些许,这才打开门,径直走到阳台晾 
衣服。
房间里透出微弱光线,陈月深似乎坐在床边等她。她踩着啪啪作响的拖鞋,穿过 
客厅,来到阳台,正要伸手拿衣架,却依稀听到了陈妈妈和段曦蕊母亲的声音。
两家阳台隔得不远,晾晒的衣物挡住了视线,童妃意立在那里,本能的,耳朵竖 
了起来。
段母:“你别怪我多嘴,那丫头真配不上月深。我都听我们家蕊蕊说了,她在学 
校参加了什么篮球社团,跟里面的男孩子交往密切,暧昧不清!好像还有个干哥 
哥,经常带着她出去玩儿啊野的,两个人说不清是什么关系!你看看她整天穿金 
戴银,花枝招展,哪里有个正经女孩子的样!”
陈妈妈:“小姑娘爱漂亮也是人之常情,妃意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相信月深 
的眼光。”
段母:“男孩子大了,只顾漂亮和新鲜劲儿,哪里会挑人品?月深是我看着长大 
的,我真心希望他能找个好女孩照顾他,就算不是我们家蕊蕊,那也应该是个品 
行端正的姑娘啊!”
陈妈妈默了一会儿:“他们小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老了,管不了那 
么多了。”
段母叹一声气:“都怪我当年思想太迂腐,觉得高中生不该谈恋爱,生生阻碍了 
他们俩,否则现在蕊蕊和月深也不至于就这么错过了……”
童妃意额头突突跳动,手指越收越紧,几乎将衣架折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她抢走了段家的乘龙快婿,所以段曦蕊的母亲才这样厌恶她!
哈哈哈,她也真是蠢,竟然相信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童妃意头痛欲裂,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质问段曦蕊她妈,为什么在背后乱嚼舌根 
子,为什么说她不正经,她哪里不正经了?她有干哥哥怎么了?她出轨还是杀人 
了?碍着她段曦蕊什么事了?!!!
但她什么也没干,只麻木地晾好衣服,然后走回房间。
简洁的屋子里沉淀着清冽的皂角香气,床单被套都是这两天晒好新换的,陈月深 
有轻微洁癖,自己用的东西总要亲手打理才能安心。
可是童妃意想,为什么他在感情上不洁癖些呢?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陈月深见她进来,放下书,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还在生气吗?”他难得如此温 
柔:“段阿姨心直口快,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童妃意抽出自己的手,目光是凉的:“她都那样骂我了,还没有恶意,你是不是 
觉得她说的都挺对的?”
陈月深被她腕上那条细细的tiffany手链吸引,一时没有说话。
“我大过年来你们家,就是听她骂人的吗?说我穿金戴银花枝招展,我花她家钱 
了?她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童妃意气得手指发抖:“单亲家庭……单亲家 
庭就不是正常人了?还特意把我跟你区分开来,她什么意思?!连我爸都没有这 
么骂过我……我爸就算再窝囊,也见不得别人欺负我,她算哪根葱?!”
屋子里她的呼吸声急切又狂躁,发梢上的水滴落下来,仿佛都是烫的。
过了一会儿,陈月深开口:“对不起。”他说:“我代她向你道歉。”
童妃意瞪大眼睛:“你凭什么代她道歉?你是她家什么人?!”
陈月深沉默片刻:“毕竟是长辈,而且,她至少有句话还是说对了。”
童妃意眼底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
陈月深拿起她扔在床上的驼色大衣,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一个月的薪水确实买 
不起这样一件衣裳,她说的没错。”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掏出手机,没再看她:“我有事出去,你早点睡吧。”
“陈月深!”
毫无预兆的,他扔下她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童妃意听见冰冷的关门声,一 
颗心坠啊坠,坠到无尽黑暗中,窒息一般难受。
除夕夜,万家灯火,烟花齐放,楼下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小孩们嬉闹着 
渐渐跑远。陈妈妈在客厅里看春晚,童妃意陪她坐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心情,就 
回房间睡觉了。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地拿出手机来看,八点半,八点 
四十,九点,十点,十一点……今年本山大叔的小品也没那么好笑了。她迷迷糊 
糊的想着,不知又过了多久,听见李谷一开始唱《难忘今宵》。
正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陈妈妈的声音:“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她瞬间提神,从床上坐起身,听见陈月深说:“高中同学聚餐,聊了会儿。”
“大过年有什么好聊的……快去洗个澡,看你冻的。”
“知道了。”
陈月深进来的时候,身上仍带着浓浓的酒气。童妃意已经打开台灯,靠在床头看 
着他。
两个人都没说话。
他背对着她脱衣服。
“你去哪儿了?”
“和老同学吃饭。”
“老同学?”童妃意冷笑:“是段曦蕊吗?”
陈月深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童妃意又笑了声:“说实话吧,你跟她以前有过一腿,对吗?”
陈月深随手扔掉外套,倾身靠近,两手撑在床面,直视着她的眼睛,“童妃意, 
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段曦蕊,我以为你心里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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