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执梦吟.

第35章


流火和喻莹,这对有情人,就在诸位看客的见证下拜下天地。闲暇时流火狭长的眸子看向我,我只友好地递给他一个诡异得逞的微笑,他亦不言,只是露出儿时无奈的微笑,少了悲凉,多了明媚。
  宴席间,侧耳听见那个一根筋的聂政与七爷交谈,只说自己一家已经报了恩,已经租了离开临淄城的渡船,下午就举家迁往韩国。
  想来我这个人虽说行走四方,却一直都只是在齐国,郑国,卫国这三个国之间转悠,九州列国如此之大,我都没有逛全。算算再过不多时日师父出关,很有可能就将我唤回圣陵古镇了!倒不如借着聂政兄弟的顺丰船,去这个韩国转悠转悠!
  ☆、第十六章 西风谣
  这样想着,我便几步挤到了七爷与聂政中间,看着聂政耿直的容颜,笑了笑,说道“听聂政公子要搬去韩国,本女侠虽说行走江湖,但是着实没有去过韩国,想搭聂政公子的顺丰船去趟韩国游历一番,不知聂公子可否同意?”
  “诶!陵香姑娘说哪里话,你是七爷的朋友,就是我聂政的朋友,莫说去韩国,就是去九州列国,我聂政也照送不误!”聂政说罢,饮了口酒,豪爽的气概倒与他那死去的干爹朱陌冯五分相像。
  七爷听到我们的谈话,幽幽凑过来,紫折扇半遮着脸,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哦!既如此说,聂公子不如将陵香姑娘送去九州列国游个遍,也好帮她寻情郎了。”
  “寻情郎?”我一个嘴快重复了七爷的话,转念只当七爷在开玩笑,毕竟我与居夏,是离开繁花芜境之后的事情了。
  转头看见聂政,正掰着手指头算送我去九州列国要多少时日呢!
  下午的时候,我收拾好行囊,便决定随聂政一家离去。流火想我是思念居夏,所以离开情有可原,他带着喻莹决定回郑国,看在兄长容楚的面子上再摆一次婚宴,约好三月之后,待我游过韩国,便去东方府上与他回合。而喻莹姑娘,我与这位娇柔的美人着实不熟,听流火说她天真善良,温婉可人。可是却很明显忌惮着我,想是觉着虽然流火对我无意,不一定我就对流火无情,此番匆匆离去更是说明了问题,断定我是去韩国治愈情殇,但愿我回到郑国之后能够释怀???而七爷,临行之前,他递给我一盒百合红豆糕,靠在我的耳边偷偷说道“看陵香姑娘在婚宴上吃这个吃的很香,所以特意叫后厨房做了一盒给陵香姑娘带着。七爷我说实话,不是个善交挚友的人,多是些酒肉朋友。能遇上陵香姑娘是鄙人所幸。之前对陵香姑娘有些提防,还请见谅。”
  看七爷如此示好,我便摆了摆手收下百合红豆糕,挂着笑意盈盈客套道“哪有哪有,七爷多心了,我这个人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毕竟我是个好人吗!”
  这一番话使得七爷的笑容僵在脸上,顿了顿,复说道“不过上一次陵香姑娘来的时候,七爷我谎称那鲛尾丹为壮阳之药,实则谎言,此番不知实言相告,迟也不迟?”
  “自然不迟!反正又不是我吃那东西??????”我柔声嘟囔了一句,又想起居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其实这鲛尾丹,我曾听阿雪提起过,极阴至寒之物,常年受恶兽熏染,滋养于地界忘川之水。食之便会忘却前尘往事,断送情殇。就如饮了那忘川之水一般,只是药效更甚。”
  “这样??????”原来这鲛尾丹是叫人忘却前尘的,那不是正好和居夏的希望相悖?看来那琉璃是想要居夏忘却前尘,转而投入她的怀抱吧。我自顾冷笑了一声,于是说道“倒是不迟,只是看这药效,怕是没什么用处了,哪日我见到那人,向他讨来,送与七爷也无妨了。”
  “七爷我可不要那药,我这千八百年的时光,都得留着等人,要是人等来了,却忘了,那怎么好!四百年,八百年,我都得记着,要是她转世,也能来寻我,我是断断不能忘了的。”
  七爷说罢,扇了扇紫折扇,一双眸子更显漆黑。漫天的棠棣花飞舞旋转,我就乘着阵阵清甜之气,离开了齐国。
  上了聂政的渡船,与聂员外,王氏与姐姐聂荣打了个照面,我便回了自己的客房。虽只有一面之缘,但聂荣的面眸却让我记忆犹深,以至于之后我与聂荣在韩国再次相遇,我一眼便认出了她。
  聂荣从小跟随琴坊的一位老师傅免费学习琴艺,弹得一手好琴,修长的手指衬着一张白皙的面孔,狭长的眸子墨一般漆黑,左眼角下缀着一颗红色的泪痣。我看聂员外长相平平,王氏更是容色普通,生出聂政这样的孩子实属正常,怎么这一母同胞的胞姐出落的如此与众不同。
  躺在晃晃悠悠的渡船上,我把古琴放在自己的身边,因为这几次做渡船攒下来的习惯,只要上了船,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可将我送入梦乡,窗外甲板上,聂荣在奏琴,是齐国的一首歌谣《西风谣》,词里唱着“入我眸,踏过红帐万里,你因我,执着如梦,佳人吟吟。望过千亭碧野,西风颂颂,似是故人无处归,犹记当年,湖畔,细水,誓愿唯唯??????”
  这首《西风谣》我在繁花芜境的歌本子上见过,听姑娘们说,是齐国宫廷里传出来的,说是当今齐王的元妃所做,只说是那元妃刚开始盛宠非常,后来齐王纳了一位息夫人,元妃便失宠了,后来还被打入冷宫含恨而终。这首《西风谣》就是那元妃被打入冷宫时所做。
  齐王的元妃,我似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头,脑中忽想起当年在宜欢堂翻查慕家族谱时的画面,???慕静瑶???一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映入我昏昏沉沉的脑海,我便入了梦乡。
  这一梦,我回到了宜欢堂的回廊里,看见居夏,那还是他最好的年华。日光倾城下,他一身白衣,漆黑的长发束起,衬着精致的容颜倾国倾城。他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恍惚感到一阵真实的触碰,他从袖口拿出一颗翡翠色的药丸,盛着碧绿光晕,对着我笑道“小东西,你看,我吃了这个,便能想起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不许吃!吃了你就再也想不起我了!”我哭着要去夺他的药丸,他却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把药丸吞了进去。我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居夏嚎啕大哭,这一哭,便梦醒了。
  睁开眼睛,我却并没有哭,那嚎啕的声音,是浸满了船底的济水,江水哗啦哗啦的涌了进来,我坐在床上看着这样一幅画面,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潮灾,船要沉了。
  我抱起古琴,趟过已经满至膝盖的济水,开门望见甲板上空无一人,船头缓缓的沉到水底。江面上的雾气飞旋于我的眼畔,我四下望了望,聂员外一家已经没了踪影,再看这淘淘的济水,奔涌之态似是要席卷与云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船上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因有魂力护体,所以抱着古琴勉强可以在江面中行走,抱着些微的希望,我朝着远处几个飘远的人影喊去“聂公子!聂荣姑娘!是你们吗?”
  远处的人影没有回答,济水已经涌到了我的腰间,被狂风席卷起来的水泽溅至我的脸上,我被济水扑打的看不清周围景象,勉强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脸,身后一个浪花席卷过来,我便被卷至江中。
  济水的江水微咸,我口中灌了几口江水,终于抱着古琴扑腾出了江面,才发现自己已经游出了沉船好远,我顺手抓住一块应该是从沉船的夹板上掉下来的木板。幸好自己身材娇小,否则的话此刻便不能躺在木板上求生了。我一只手拽着古琴的琴带,使古琴也能勉强浮于江面,可是想来这样古老的琴,加上这样冰凉江水的浸泡,寿命估计也就此终结了。但是如果我将古琴放上木板,我的寿命估计就会终结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来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于是整个人蜷缩在木板上知足地睡了过去。
  天色渐暗,苍穹上云雾缭绕,寒心点点。我被济水江面冰凉的西风吹醒,打了个哆嗦,发现拉着古琴琴带的手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我施了个魂术想要使自己的身体暖起来,可是手里的樱红色花火刚刚冒了个小头,便被西风吹灭了。萧瑟的凉风席卷至我的五脏六腑,我绝望地望了望四周,忽然恐惧地想到,不会我的人生就要这样就此终结了吧?
  我才只有十六岁,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有问师父为什么要让我来到人世,我还没有看见流火和喻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我还没有看见七爷等到阿雪???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还没有见到居夏,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决定不要我了,或者他一直在等我。不管结局是如何,我都要看见居夏的,我要问个明白,我要知道他的想法。所以,我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吃力地蹲在木板上,差点就摔进了江水里,我缓缓地使木板移动,终于使木板漂动了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方,但是总比一动不动,呆在这里等死要好。
  我跟着木板漂啊漂,不知道漂了有多久,我最后终于漂到了一个岸边,因为天色太暗的缘故,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我还是艰难的爬上了岸,摸索着到了一片苍翠的树荫,我顺着树荫的方向往上走,一阵栀子花香飘来,淡淡的馨香,应该是走到了一片树林中,我终于支撑不住,靠在一棵大树下睡了过去。
  我怀里依旧抱着古琴,大树上面大片大片的树叶落至我的身上,为我带来些许的温暖。几乎在济水上漂流了一天一夜,我的身体实在是疲惫的不行。以至于,我在模糊的意识中,感觉到怀里的古琴发出樱红色的光泽,在用一股奇妙的仙力温暖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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