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戏书.

第8章


  诚然,你有这个本事,可诺大的戏园子禁不起山般的考验。
  园长他信了你,那时候我们便觉得你不简单,老园长他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轻易信人呢?坂田樱子小姐?”
  我低下头,深知这件事情瞒不过去,该来的总是要发生,那就坦然去面对它吧!
  “园长他老人家和我母亲认识,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后来母亲出了国,才逐渐断了联系,十三年前的回国,是我第一次见园长,我拿着母亲给我的信,才得到了园长的信任。”
  “你的父亲呢?”李篱步步紧逼,有多少年没有感到这样的压迫了?
  我和母亲离开父亲后就再没有过了吧!
  “你说的那个人的确是我的父亲,不过我自我八岁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你说的的没错......”
  沉默一会后我又接着道,如果说现在有母亲是中国人谁能救苏航,也只有我了。
  “我可以去求父亲放了苏航,可结局谁也说不清楚。父亲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了......”】
  【李篱离开的那个晚上下了很大的一场雨,江南鲜少下雪,雨下的却不少。
  我关上门,仔细检查了窗户有否关紧,这才有时间去消化李篱告诉我的事情。
  不得不说,我,李篱,苏航不愧是做过戏子的,褪去一身胭脂粉黛,依旧能演出一场好戏,这十三年的时间,我们诠释着台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戏文中的爱恨情长拿捏的恰如其分。却忘记了台下真实的自己,卸下步摇花钿,那出戏,依旧演的很好。
  十三年的时间,我们,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我可以救他,搭上我自己。并不是做不到!可他,想要我救吗?】
  【母亲和父亲的相遇是个巧合,母亲和父亲的相爱是场错误,而我的存在则是他们错误的衍生品。
  母亲是中国人,清末的闭关锁国桎梏着人们的思维,一场鸦片战争拉开了别国侵蚀中国的帷幕,同时也开启了中国进步的路途。
  母亲是赶在洋务运动的尾巴出生的。当时的母亲只是个梨园戏子,不怎么出众,但也有几个极其喜欢听曲儿的人捧母亲的场,可能因为里头有一个教书先生,母亲随着他学了不少知识,是当时那个园子里最有知识的戏子。
  要说那教书先生也是个痴情人儿,那时正是出国留学的好时机,教书先生不知道从哪弄来个出国留学的名额,高兴极了,第一时间就去告诉母亲。
  那时母亲也就十六岁出头,什么也不晓得,不晓得这次出国留学的机会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有多重要,不晓得对□□人才的培养有多重要。
  母亲只是觉得一直呆在园子里,什么也见不到,怪没有见识的。生怕园子里的人瞧不起。就求着教书先生把这个名额让给她,好让自己出去见识一番。
  教书先生二话不说就把那个名额给了母亲......
  母亲走的那一日,他去送了母亲,捧上所有的积蓄,就盼着母亲能在那边生活的好些。。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以为终有一日,母亲会回国。最后看出他满腔难以倾诉的情意,嫁给他,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
  可就是那么巧,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出国的名额,母亲和那个教书先生是一定会在一起的,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了。?
☆、无奈,义无反顾
?  母亲随着留学的学生在美国呆了很久,学了很多知识,也把中国的戏曲文化带到美国。
  不过呆了八年,母亲在美国混的特别好。爱新鲜的母亲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她自己一人坐船跑去了日本,在日本遇见了我的父亲,这可苦了还在中国的那位教书先生,一心只盼着母亲能回去,自己却早已没了积蓄,像他那样只识得八股文的教书先生在当时也已经不怎么吃香,只好到处寻些苦活累活来维持生计,原本因为小时候一场大病而孱弱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落得个没钱治病,独自一人跑到个小山坳里孤独终老的下场。】
  【我一夜没睡,回忆着母亲和父亲的故事。
  不过是一场异国的爱恋,却让两个人穷尽半生不能相见。
  国与国的争斗,关百姓什么事!
  这样的生活,到底何时是个头儿?】
  【母亲刚到日本的时候什么也不会,听不懂日语,平日里连吃饭买菜都很困难......
  就像戏园子隔壁茶馆说的评书一般......
  父亲也因为留过学,会说得一些英文,那日出门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母亲,母亲不会说日文,对那个服务生咿咿呀呀的比划了半天,仍旧没有说出自己想要什么。父亲觉得有意思,就走上前,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替母亲解了这个急。
  母亲在日本一个人也不认识,第一次遇到能和自己交流的人,自然是欣喜的不得了,就这样,母亲和父亲认识了,平日里空闲的时候父亲总会教母亲些日文,日子过得温馨又甜蜜。
  不到一年的时间,母亲和父亲就走到了一起,在众人的祝福下举行了婚礼,那时候父亲就已经是个司令,虽说不用自己出门打仗,却总有不少事情烦着他,母亲不是个黏人的,也不会有争吵的现象发生,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年后,母亲生下了我,父亲高兴极了,因为我出生的那一日樱花开的极美,父亲就给我起了个坂田樱子这个名字。
  我出生后父亲就经常撇下公务往回跑,给我带各种好玩的,原本就不怎么吵架的母亲和父亲生活的更加甜蜜。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生活却被一场战争打破。
  在我五岁的时候,父亲接到命令,要去支援驻守在中国的日本军队,虽说母亲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自己的祖国却是怎么也不能忘的。以前父亲没有参与到瓜分中国的战争时,母亲一个弱女子,爱极了父亲,战争这么大的事情,她管不了,也不想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过的倒也相安无事。
  现如今父亲参与进去了,母亲就是不想认清这样的事实也没有办法,父亲终究是日本人,自己的国家需要时会义无反顾的往上冲。
  记忆里母亲和父亲的第一次吵架就是在父亲即将去往中国前,五岁的我躲在父亲用木板给我做成的玩具里,听他们吵的不可开交,吵的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向骄傲的母亲跪在地上求父亲不要走,可父亲还是离开了。
  不过多久,母亲抱着满脸泪迹的我也离开了我们在日本的家,重新回到美国。?
☆、抛弃
?  在美国的母亲生活的如鱼得水,母亲找了几个留学时候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办了家公司,公司蒸蒸日上,母亲就把我送到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二十八岁时,母亲给我改了名字,我随母亲的姓,叫秦桧。
  因为母亲教给我很多中国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我知道,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奸相的名字,那奸相做了很多为人不耻的事情。我问她为什么要给我起这样一个名字,她说,希望自己能够永远记着,不要做对自己国家有害的事,不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也是那一年,母亲让我回国,希望我能代替她看看如今的中国,母亲告诉我回国以后让我找她当初在戏园子的师兄,也就是苏航的父亲。
  就这样,我自然而然的住进了苏航所在的园子。母亲从小教我的昆曲也派上了用场。
  在园子里的几年,我一直四处找寻父亲存在过的痕迹,那一次我生病时,收到了当铺老板寄过来的信。
  是父亲写给我的信,在信中他告诉我,他已经知道我回了中国,希望我和他见一面。
  因为生病,见面的事情我没有立刻答应,九一八事变那次,我听说那只军队是父亲的手下,就写了一封信给父亲,希望他能阻止这一场战争。
  可是我错了,在父亲眼里我和母亲远没有自己的国家重要。他没有给我回信,我也再没有找过他。
  再一次见到父亲就是苏航当了将军之后,舞台上《空城计》唱的正好。
  舞台下,那个原本英气十足,帅气逼人的我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个满脸流油的大胖子。
  我知道那时候父亲已经认出了我,可我赌气不想认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听完了那出戏。
  原以为事情到这就会结束,我过着我的生活,父亲如何,与我再没有关系。】
  【我很诧异为什么李篱会知道我和司令的关系......
  李篱告诉我,苏航在司令那见过我的照片,虽然是很小时候的照片,可苏航还是一眼认出来了我,出于好奇,苏航就派人去查了有关司令的事。
  母亲和父亲都没有刻意隐瞒过这一段感情,苏航自然很容易就查到了,只不过我没提,苏航他也就从来没问过。
  记得苏航赶我离开那一天,他的种种不自然,只怕也是在试探我和司令的关系吧!
  我和他互相试探着走到这一步,也不知是谁的错!】
  【那天以后,李篱又过来找了我几次,说是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来救苏航,都被我一一挡了回去。
  有什么计划可制定的!我去找父亲,求他动用关系把苏航放出来不就是了。】
  【我已经在父亲的司令部呆了半年了,记得半年前,我孤身一个人去找父亲,拜托父亲动用关系,把苏航救出来,父亲到是答应的很爽快,却没想到,那一次之后,苏航是救出来了,作为救出苏航的代价,我也以半软禁的形式被父亲关在司令部里,哪也去不了,就这样在司令部里关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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