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戏书.

我从美国回来，接受的教育自然不比中国的传统女子，那边的女子普遍比较豪放！”
  “不仅是从美国回来的吧！听说夫人会唱曲儿，与台上的相比如何？”
  “不过是跟着母亲学了些，并不怎么样，哪里比的上台上那些人！”
  “良辰美景奈何天.......是这样吗？”
  那个胖司令费尽力气摆了个兰花指，望向我。
  我喝了口茶，强忍住要胃里翻滚上来的酸意，撇撇嘴。要是他上了戏台子，只怕台子都要被压塌了！
  “还是不错的，没看出来司令您还有这方面的天分啊！”
  “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听说十多年前，夫人你以一曲便能名冠江南！真是妙极！妙极！”
  “不过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什么都算不上......”
  “那时候苏将军也是你们戏园子里的吧，今日也是，我本就是个粗狂之人，并不好梨园，苏将军却说要摆个台子，我来这儿，也就是看个热闹......”
  “......若是能看夫人你和将军和演一出，那也不枉我乘着火车来这么远了啊”
  “我和苏航都已经十几年没碰过戏本子了，早已经忘了怎么唱，只怕会污了司令您的耳朵！”我偷偷瞄了苏航几眼，看的出来他也不开心，于是我就更加大胆。
  “司令您既然不好梨园，那也就没什么听的，这戏啊，就和茶一样，得要会品的人才能品的出个中意味儿！”
  我抬眼看向案上的他用来醒酒的茶水，倒茶的那个手一抖，差点儿就倒到了案上。
  “你......夫人莫不是不愿意圆我这个老头子的心？”他手往椅子边上一拍，正要发火，忽然就笑了起来。
  情绪到控制得挺好吗，怪不得能爬上这么高的位置，老头子？是在暗示自己资历高，军衔高吗？我还怕你不成，切！
  “司令别生气，我这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能，实在是这么多年没唱了，不会唱！”
  会唱就要给你唱，凭什么？就不愿意给你唱怎么了？
  眼看着苏杭在一旁拳头越握越紧，脖子上的青筋也越来越明显。
  对，就是这样！你好歹站起来帮我说句话，对，加油！拳头再握紧点！
  “哐”的一声，苏航一拳头砸到了案上，猛然间，茶杯，酒杯中的液体流了一桌。舞台上的那出戏戛然而止，他站起来就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一到别人正经的时候你就爱玩，不就是给司令唱上几句吗，还不乐意了，非要立个牌坊还是怎么的？都多大年龄了，怎么性格还是那般古怪，赶紧的回去，领你出来，也不嫌丢人的！”
  苏航示意他身旁的另一个副官将我带走，猛然间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不是该帮我说话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骂我，我哪里做错了？】?
☆、吵架
?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隐隐约约我还是能听到外面那群人推杯换盏的恭维声音，流了一会儿眼泪就想，苏航应该不是不会帮我的人，或许他真的是在帮我？帮我解围？帮我脱离司令的紧逼？
  或许真的是这样！原来他于我还是很好的，再说我的性格本身就是那样，一遇到重要的事就喜欢莫名其妙的开心，反而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又喜欢莫名其妙的伤感。这性格他早知道，要不喜欢早就离开我了，还用的着到现在？
  如是想着，心里也开心了许多，就等着什么时候他回来，耍个无奈，这事也就过去了。】
  【事情总是这样，想的很好，却总是朝出人意料的地方发展。
  戏文里的故事常是美好的，但是戏文里也说“良辰美景奈何天”，只怕不是奈何天，而是奈何人为吧！
  那日他回到园子里后，一语不发的收拾好我的一切行装，催促我离开，我问他为什么？
  从不吸烟的他不知道到哪掏出了烟，熏的整个屋子雾腾腾的。
  良久后，他才告诉我。我的那般性格，太过于任性，不懂得迂回，总有一天会得罪光他身边的将领，断了他的官路。
  我已经忘了当时脑子里想了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吧，耳边所有的声音像是被谁扯成了长长的一条线，余下的只有嗡嗡嗡的耳鸣声。
  烟的味道真的好呛人，也不知道是因为呛人的烟味还是委屈而流下的泪水，铺满了我整张脸。好想用袖子把泪水擦干净，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留下一丝丝脆弱，不让他到了这时候都瞧不起自己，可是我做不到，袖子已经湿透，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离开，我已经为他生下两个孩子的事情最终也没有告诉他，起初是因为想在战争结束后给他一个惊喜，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离开时的天气是阴沉沉的，我提着两三个包又回到当初住的那个园子，我也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去了。
  记得当时去大帅府的时候，我告诉苏航，让他有时间了就把园子修一修，他做的很好，园子里已经没有了当时的荒凉，苏航把那一池的荷花重新种上，虽然还没到开花的时节，也给园子里添了不少生机。】
  【日子又回到刚来中国时的那般模样，整日浑浑噩噩的过着，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美国，却总觉得有些羁绊，放不下也忘不掉，阻挠着我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下定决心的那一日，我把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扔掉，背上背包，准备回到美国，却迎来入冬后的第一个客人......】
  【毫无防备的，李篱来了，经过这么些年在战火中的历练，他爬的并不比苏航慢，也成长为了一个将军。
  原本以为只是朋友间的闲聊，聊完以后，我仍旧可以无牵无挂回到美国，可没想到，这么轻易，我就再次缴械投降。】
  【李篱告诉我，我当年离开后，苏航就离开园子去找他，成为了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士兵，那时候的苏航意气风发，在一次没有胜算的战役中告诉李篱，他想潜伏在日军中，待到必要之时，一击即中，那时候已经谈不上信任不信任了，几乎所有的正面战场，因为战略物资，战术等的不足，都非常吃紧，几乎每一场战争都是意料之中的失败，损失了不少兄弟不说，也让所有国民军的势气大落，急需有人打入日军之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资料。
☆、真相
?  “这个方法是苏航想出来的，那个时候也是他最适合这个任务，他希望我能帮助他，给他制造一个供他进入日军司令部的假的身份，毫无疑问，我完成的很好，苏航他借助我军一个将军的身份被日军在一场战争中抓住，并成功得到日军的信任，在很多次战争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一九三八年五月，也就是你刚回国的时候，日伪江苏省政府在苏州成立，苏航被派来驻守在这儿，就是那次，他回了一趟园子，见着了你。
  之后的几年时间，他也一直在帮我们，里应外合，打了大大小小许多战役。”
  认真谈起事来的李篱没有了当初做戏子时那般的温润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凛人的肃杀之气。
  “这一次的战役日军为什么会赢？”
  故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不明白苏航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但也隐隐约约猜到了李篱的目的。
  “我是国民党负责这场战役的总指挥，这场战役，看起来是日军那边的防线吃紧，实际上我们也不好过，死伤并不比日军少。
  我发了份密电，希望苏航可以帮助我们。
  苏航告诉我，他会向日军司令部提出支援那座城镇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就会顺势撤兵，待到驻守在那的日军松懈后，一举发动进攻。
  但就是因为这场战役，日军因为我们突然间大规模的退兵感到怪异，对苏航产生了怀疑。
  苏航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急切的希望让你躲过这一次伤害，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大帅府里的那次庆功是个好机会，他使计顺着台阶把你赶走。知道我仍旧对你有不少好感，央求我派兵暗中保护你，自己却因为暗中把你送走更让日军起了疑心，被关押起来生死不明。”
  原来府邸的庆功只是他演的一场戏，那一日的园子里，竟出了两台戏，台上的戏，演绎着赤骨衷心。台下的戏，百指绕肠，百转千回，迷了所有人的眼。
  “你找我有什么用？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派兵就他吗？”
  我佯装不懂他的来意，顺着这话说下去，面上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担心。
  “这会儿只有你能救他！”李篱也不准备和我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这么久不见，他倒是越来越严肃了。
  “我？我什么也不会，凭什么去救他？”
  我以为李篱只是病急乱投医，来找我也是迫于的压力，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可事实仍旧不是我想像的那样。我用尽所有力气去隐瞒的真相，原来他们早已知晓。
  “秦桧你并不是正儿八经的中国人不是吗？你的父亲现在正在一步步的蚕食这中国不是吗？你的父亲难道不是驻守在江南一带日军司令部的司令吗？”
  李篱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一场试探。
  “13年前，从你踏进园子里的那一刹那，园子里的所有人就对你的身份感到好奇，作为一个刚进入园子没多久的戏子，你一出场就是个大角儿，不似其他人，在园里呆了一辈子，或许连个上场的机会都混不上。?
☆、曾经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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