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青莲似我心

第80章


玉堂……我想尽办法逼你离开我,为的就是不想看见你浴血的模样,可是为何……你就不能体会我的心情?你还是……执意如此吗?也罢……锦毛鼠终究还是锦毛鼠,你既决定的事情,哪怕是我,也不可能改变……
  唇边扬起一丝苦笑,展昭无奈地垂下了头。
  “展护卫,本府有话对你说。”包拯低沉的声音让展昭回了神,有些迷茫地看着那位威严的大人喝退了左右,只得乖乖地跟着他和公孙策进了书房。
  再次看了一眼有些昏暗的黑色天空,展昭微微地笑了笑。玉堂……我信你,只是,莫要再叫我失望……莫要……再让我经受一次我经受不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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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展昭进们后发现气氛明显不对,包拯已经沉默了将近一刻,却还是未曾讲话,于是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啊?”包拯愣了愣,这才回神,尴尬着说:“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没等展昭答话,一旁的公孙策又开始摇头了。这包黑子……当真是年岁大了,脑袋不中用了,他刚才可是什么也没说啊!
  “跟随本府多年,你可曾后悔过?”包拯沉吟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这……”下意识地就要否认,连展昭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询问。
  “你一定是想说,你从没后悔过吧?”包拯看他这样,微微叹气说:“可是……本府却已经开始后悔了。”
  “大人?”展昭和公孙策不约而同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或许早就可以跟随那白玉堂……去你们想去的地方了吧?终究……你还是来自江湖,毕竟是要回去的。昭儿……你我情同父子,实话实说,你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官场,若非是陪伴在本府身边,不知会遭多少人陷害……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若你想……我这就去和皇上禀明。”
  “大人!”展昭“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包拯惊诧不已,伸手就要扶他。
  展昭制止了他的动作,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撼人心:“天下可以没有我展昭,却不能没有包大人!大人,展昭自入了官场,就从来没有想过再回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大人一根汗毛,大人请放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包拯将他扶了起来,叹息道:“只是一人之力又能做得了什么?为官多年,即使本府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又岂能将所有大奸大恶之人绳之于法?倒是委屈你们了……”
  展昭和公孙策从没见包拯如此模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灯光下,展昭赫然发现,自己一直认为威严伟岸的包大人,也不过是个年过半百的普通老人而已,而他的鬓角,在不知不觉之间,已染上丝丝霜白。
  “包拯自认为这辈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更对得起死去的先皇,唯一做错的……恐怕就是,将你带进官场中来。”包拯推开窗,仰望那一轮已经变得混沌的月。
  “大人……”展昭动了动嘴唇,却被对方一个眼神打断。
  “白玉堂刚来的时候,我倒真的不认为他能带给你幸福。”包拯笑着捏捏胡须说道:“我就一直在奇怪,你二人的性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怎么就能如此心心相系?我曾觉得,或许你们之间不过是英雄的相惜而已,所以和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只要看着你娶亲生子,那就是所谓的幸福。公孙劝我不要多事,我却不听,那时侯也算你们之间的一个阻碍吧。”
  “大人,属下从来没想过要怨您。”眸光流转,展昭看着心细的公孙策,拿过一件披风,盖在包拯身上。
  “可……你的心里,怕是这么想过吧?”包拯苦笑起来:“若不是月华姑娘出面,又得到皇上的准许,你二人如今……怕也是成了劳燕分飞的结果……昭儿,这段情,来之不易啊!”
  展昭身体轻轻一震,立刻明白了包拯所指。
  “白玉堂性格豪放不羁,但我看得出他不是那种随意便能动情之人,他对你的情意,我们都入了眼。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这来之不易的情啊。”
  袖下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展昭却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包拯无法,也心知他一向心软,骨子里却比谁都要倔,便不想勉强,只得说:“情字难解,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为情所困,你二人也不例外。本以为是为对方着想,谁料到造化弄人,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本府吧。”
  “大人……这不关你的事情,是属下没有处理好。”展昭苦涩地笑了笑,低头说道:“我原以为……他会就这么离开……至少,从襄阳回来,我已不奢望……他会出现。”
  “可他终究没死。”一直闷不吭声的公孙策终于忍不住说:“当日他出现,我们也都吓了一跳,不过他的确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这是众所周知。可是白玉堂非但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日日夜夜守在你身边,此等情意,你叫人如何拒绝?展护卫,你虽口口声声说不能原谅他当日欺瞒你,但是这样的技俩,又怎能瞒过我们?”
  “……”展昭沮丧地抬了眼,轻声回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公孙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么多年在一起的日子,我们都是傻瓜吗?大人早就看出来,只是一直都没有明说而已,而且,白玉堂也不是等闲之辈,你未免太小瞧他了。他既选择为你牺牲,他就早该想到你的用意。你只不过……是想逼他离开你而已,逼他做回……原来的锦毛鼠而已。”
  展昭看着自己剑鞘上的穗子,无奈地承认:“我原本是这么打算,但好像……希望要落空了。我也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可是……终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这样,对他来说,才不会特别痛苦。”
  “难道你打算让自己痛苦?”包拯实在感到无力,坐下端起茶杯,“你觉得自己还会和以前一样,有出色的承受能力?”
  “……”展昭咬了唇,不语。
  “昭儿……别再勉强你自己。”包拯长长地出口气,叹道:“有时候事情绝对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简单,或许你认为自己没有做错,结果却恰恰适得其反。我就是个绝好的例子。”说到这里,他禁不住看了公孙策一眼,接着说:“我这一生亏欠的人太多,和我要好的朋友全都一个个离开了,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后悔莫及。你千万不要学我这样,到时候想要反悔,都已经来不及了。”
  “包黑子说得没错,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再这样下去,周围的人都会被你们两个逼疯。”公孙策带着戏弄的表情瞥了瞥包拯,并且使用了他们少年时期他经常用来嘲笑对方的称呼,以此报复他刚才别有用心的目光。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展昭都知道是该自己退出的时候,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他点点头,对那二人说道:“我知道,大人,我先下去了。”
  当他好心地替他们关上门之后,便听见包拯不满的怨气声音,以及公孙策满不在乎的解释。
  “我们都多大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进行这些小孩子一样的吵架行为?”这是包拯无力的问话。
  “我高兴,怎样?”回答他的,是公孙先生干脆利落的嗓音。
  “唉……你呀……”
  “……”
  屋外的展昭,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摆,然后抬头仰望泛着金黄色光芒的月亮。
  公孙先生才思敏捷,也只有在包大人面前,才会露出一些与他年龄实不相符的顽皮本性吧?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年轻时代,是如何过来的呢?会不会……和我与玉堂一般模样?很难想象,一向在人前举止谈吐都温文风雅的公孙策,对自己人来说,其实却是个满肚子都是整人念头的医者,众人只知道他医术高明,却不知内情。展昭不禁感叹起来,自己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每次出公差回来,公孙先生都要先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受伤,若是皮外小伤,他也就最多替你包扎的时候下力猛些;若是那些比较严重的内伤,那就要准备在床上躺个把月才能起来的思想准备了,外加每日苦不堪言的黄连汤药……
  展昭喝下一杯早在桌上摆了半天的茶,那还是白玉堂来的时候便已经放在那里的了,茶有些凉,但是展昭喝下它却觉得有些刺骨的冷。若是那人在身边,怕是早就该一把抢过去,然后开始唠叨自己不可以喝隔夜的凉茶之类的话来吧?
  想到这里,唇边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明明都是关心对方,他们之间默契的行为,何时却变了味道?禁不住叹息起来,展昭走到窗边,却惊愕地发现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细如牛毛的雨丝,风吹进来,有些寒,虽然练武之人有内功护体,他却还是微微地哆嗦了一下。
  玉堂……他是决计不会带伞的。或许……自己去找他一下比较好?展昭苦笑了起来,若是依他的性格,怕是不会这么痛快就和自己回来的。
  耳边忽然想起一句话: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声音模糊,展昭竟已想不起,这话到底是谁说的了,他看了看桌上摇摆不定的烛火,顺手拿起一把纸伞,吹熄了灯火,然后走出房门。
  其实……他隐瞒了自己的一点小小的私心,他早已不气他,虽然他没有告诉自己他原本的计划,但是……他活着就足以让自己高兴,这比什么不好呢?他只是……想要单纯地报复一下,但是现在这结果,远远比他想象的效果,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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