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兵谱

第98章


唐考情绪有些激动地摊开双手。
“可惜没有证据啊……”宇文一声长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你被带走后的第三天,警察们在整理温雅老师的遗物时,找到了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着“代为保管,毕业转交”几个字,而信封里面装的是两个存折,每个存折上有三万块钱,存折上的户名,写的是我和丁岚的名字……后来警察把存折转交给我们,我和丁岚试了一下,存折的密码就是我俩各自的生日……”唐考低声说道。
“她怎么会给你们留下一笔钱?”宇文微微有些吃惊。
“我和丁岚曾经帮她翻译了不少英文小说,这些钱大概就是出版商给的润笔稿费吧,可能她怕我们得了这笔钱拿去胡乱浪费,所以帮我们存了起来……温雅老师被害之后,学校里一直传得沸沸扬扬,有些话说得很难听……不过我和丁岚都知道,温雅老师其实是个好人……”说着,唐考低下头,抽了一下鼻子。
听到唐考的一席话,宇文也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唐考见气氛有些沉重,便岔开话题说道:“那天夜里,我匆匆忙忙地收拾了博物馆,还欲盖弥彰地照着展厅陈列布置图把那些古董文物都按照原样摆放好,嘿嘿……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不敢从博物馆那边过路,也不知道学校发现之后是怎么处理的,不过他们好像没有报警……后来疫情爆发,就更顾不上了吧。”
“你拿到这把断刀,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除了能和邪兵共鸣,这东西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还当个宝一样成天背在身上……”唐考苦笑了一下。
“难道是因为弄断了,才失去了往日的力量?”宇文仔细察看那断损处,锈迹已经将横断面完全覆盖,看得出此刀断损的时间相当长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出土的时候被考古人员不小心折断的……
“宇文老师,既然你回来了,这断刀就交给你吧,说不定我们可以用它来偷袭柏叶!”
“柏叶心思缜密,上次在博物馆突然晕倒一次,现在肯定已经有了防备,而且让他还在间隔我们二十米的时候就察觉到我们的接近,恐怕只会打草惊蛇,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另外……柏叶与无为子前辈就是为了这把断刀才决一死战,姑且不管它是否还有用,这断刀还是不要随身带着的好。”
“那我找个地方埋起来?”
“埋起来的话,万一被柏叶撞大运从附近经过,不就被发现了?”
“这……”
宇文微微一笑,低声对唐考说了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哈哈,好主意,反正现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人来往,我这就去把断刀藏起来!”
“嗯,注意安全!藏好断刀以后,你就去把丁岚找来,我们需要见面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有个结果了!”
“老师的意思是……”唐考隐隐猜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学校里爆发的这场瘟疫,和柏叶脱不了干系!他受了无为子前辈的雷击,恐怕已无力通过结界监控邪兵的去向,目前这个景况只对他一人有利,学校被封锁,所有可能拿着邪兵的人都出不了S大,同时也为他自己养伤拖延出了时间。这家伙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对人类这么危险的病毒都放了出来,我不能再让他这么毫无顾忌地逍遥下去了!”宇文的目光扫过空旷的操场,脸上神情又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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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考离开之后,宇文忽然想起了温雅给自己留下的那个小记事本,两周前从弥留的温雅手中拿到它,直到今天他都还没有机会打开来看一下。
摸出那记事本,黑色封皮上粗糙的触感让宇文仿佛碰到了凝固的血痕,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地走进操场,在一个篮球架下坐了下来。
翻开第一页,“前尘幻世”四个大字映入了宇文的眼帘,这页白纸已完全被温雅的鲜血沾染,黑色的钢笔字嵌在一片暗红色当中,甚是触目惊心。
宇文不忍再细看,连忙翻到后面几页,两页空白之后,娟秀的颜体小字布满了记事本。
“自从拿到那柄长剑,我就觉得身体里仿佛多了一个“人”,他总在我不注意的时候,让我看见许多奇怪的场面,面对种种真实的场景,我感同身受,在记忆模糊遗忘之前,我最好还是把我的所见所闻记载下来。”在这里,温雅记下了她所看见的全部幻觉。
“这位潜伏于我身躯中的“人”,是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很奇怪,虽然他自称“那撒拉”,而他的朋友无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却都叫他“铸师邦台”。他是马来西亚人,是乘船从海上来到中国的,海上的那场风暴几乎摧毁了他乘坐的大船,艰难地到达陆地后,他又长途跋涉,经过西南边陲的夜郎古道进入了蜀地。在客栈等待了将近一个月,铸师邦台才与其他三位先后到达的外国人会合,四人会合之后,便一同去见一位被他们尊称为高少监的人。”
“五人的第一次见面,气氛十分融洽,虽然大家分属不同的国家,却难得地都会说中国话,而且有如多年未见的兄弟般亲热。那位高少监似乎官职不低,倒也没有什么架子,驱开一众手下,与这几个外国人饮酒作乐,相谈甚欢。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吧,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包括那位高少监,抬起双手来,都是骨节粗大老茧累累,一看便是曾经长期干手工活路的人。对了,在酒席上,波斯来的壮汉介绍过自己,说他叫卡柯?路西亚,而那位叫井上纪良的儒雅青年,自然是一位日本人,还有一位名叫格鲁索尔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副白种人的相貌,却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五个人中,就属格鲁索尔的话最少,但他的酒量却是最好的。其余几人最后都不胜酒力说胡话了,他还依然默不作声地自斟自饮。”
看到此处,温雅通灵的程度让宇文吃惊不小,难道她被邪兵附体之后,竟能比莫菲看到更多的东西?从文字中,宇文终于知道了莫菲留下的画作中那几位外国人的名字,而由此看来,附着于克力士剑上的亡魂,应该就是这柄克力士剑的铸造者,因为在古代的马来西亚,铸剑师都会被尊称为“邦台”。而朝廷重臣高骈之子高芳居然会和几个外国人如此来往,也着实有些奇怪。翻过一页,宇文继续看了下去。
“四个外国人似乎是为了赶上一场祭奠仪式而来到中国的,斋戒三日之后,高少监便吩咐手下备齐香火蔬果以及猪牛羊三畜的牲牢,就在那高少监府第的大厅里举行了一场颇为盛大的祭奠仪式。奇怪的是,他们拜祭的既不是佛门菩萨,也不是道家真人,而是两幅白布画像!其中一幅画像上,是一个左手握持石锤的干瘦老人,那位高少监起头颂念的祭文中,称这位画上老人为先师欧冶子!而另一幅白布上,则是个泼墨而就的半狮半虎的巨大徽记。这徽记墨色古朴,笔锋粗砺,在那柄蛇形怪剑上也刻有同样的徽记,不知这是否就是他们相互识别的同门标记……”
这五人竟都是战国铸剑大师欧冶子门下?而那半狮半虎的仁兽驺虞,居然是欧冶子一门所独用的徽章?宇文愕然地看着手中的记事本,一页被时间之沙封存的往事正通过温雅笔下文字再次展现。
“高少监的祭文是用文言文写的,我只能听懂前面不多的一部分,大概的意思是说,秦始皇荒淫无道,逼迫先祖门人流亡四方,还好大家都意志坚强,各自在异国他乡扎下根基,现在各家的后人又能重新相聚,实在是一大幸事……后面的祭文极为绕口,我也就无法明白了。祭奠师祖之后,四个老外便都拿出了自己从国外带来的得意作品,进行了一场极为复杂的兵器比试……在经过各式各样斩削劈砍的测试之后,卡柯?路西亚带来的弯刀被一致认为是最锋利的武器,而井上纪良的长枪所展现出的坚韧耐久让大家都赞不绝口,格鲁索尔拿出来的那柄短剑则有着与它的短小尺寸毫不相符的巨大破坏力,至于我体内这位铸师邦台打造的蛇形怪剑,自身的锋利程度虽然不如波斯弯刀,但刃身特意用酸液腐蚀出凹凸有致的“帕莫纹”,特别适合淬毒,虽然此举有些阴险,可若在战场上,这把蛇形怪剑的杀伤力无疑是最厉害的了,看来我还是不要去触碰这把蛇剑的好。作为留守中国本土的锻师代表,那位高少监拿出的是自己亲手锻铸的一把单手宽脊大刀,这把大刀也是难得一见的利器,不过与其他兵器相比却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更在测试的后期不慎与波斯弯刀有过一次正面交锋,刀刃崩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看得出来,高少监对自己得意作品的表现很不满意,以至于在兵器比试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温雅文中的描述,和莫菲画作上所绘的场景大同小异,原来这四位外国人的先祖虽然都是当年欧冶子门下一脉相承的铸剑名家,却因为未知的原因流亡到国外,在术界远东考古中发现的那份唐末文献里提到的五十年一次的聚会,看来就是欧冶子一脉流亡海外的门人所约定的,每隔五十年,便会派人回来祭奠师祖,并在同门间进行铸兵技艺的比试。一千多年过去,身在异乡的中国人已经被当地的生活环境所同化,研究出不同的冶炼锻造技艺,所造出的神兵利器自然也大不相同,各有千秋了。
“兵器比试与锻造经验的交流持续到第七天,高少监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奉其父淮南节度使高骈之令,希望四位国外的同仁都能够留下来,在他的军器监中承担兵器制造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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