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地老天荒

37 番外之司冶昔


我从未见过母亲笑,她总是板着一张脸。她心情好的时候,会抱着我教我弹钢琴;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到处摔东西,还会恶狠狠瞪着我,叫我滚。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躲的远远的,恐惧的看着她。我怕她又要打我了。我常常会被她打的遍体磷伤。可她是我的母亲,我想,我是不能怨恨她的。可我还是希望她不要打我。
    我喜欢弹钢琴的母亲,她细长的手指跳动在黑白琴键上,然后就能发出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可是我很笨,她教我的时候,我总按错键,然后她会纠正我。我只有在学弹钢琴的时候,才能看到母亲柔柔的目光,不冷漠,不凶恶。像春天的阳光,让我满心温暖。我喜欢这样的母亲,我小小的心愿就是希望母亲永远是这样温暖如春的模样。可是她还是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所以我也只是渴望着,渴望那样的母亲。
    我终于会弹一首曲子的时候,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母亲第一次夸奖了我,可是第二天,她就把我送去了学校。我不喜欢学校,因为小朋友们总骂我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我只问过母亲一次,我为什么没有父亲。然后她就发火了,对我拳打脚踢。那一次我差点没命,至此我再也不敢问关于父亲的话题。
    一直到我七岁,我的生活从此天翻地覆。那天放学回家,家里一片狼藉。母亲就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扫帚,恶狠狠对着一个人。那时我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是一个陌生男人,穿着华贵衣服的男人,他的皮鞋比我学校最爱臭美的主任的皮鞋还要亮丽。他和母亲对峙着,然后他们都发现站在门口的我。
    “你不是要找你的父亲吗?他就是!”母亲冷笑着指着那个陌生男人说。
    在我还未来的及高兴,母亲已经爬上了阳台的石台上,我惊恐的跑过去,母亲却只是狰狞的狂笑着,“我恨你们,你!还有你!是你们毁了我一生,司冶安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母亲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儿,重重的摔落在地上,鲜血淋漓,死不瞑目。
    我疯了一般冲下来,来到母亲身边。她死了,那一地的血,包裹着母亲,也包裹着我的脚。那是前几天母亲刚给我买的白色球鞋,一下子就红了。
    我呆呆的看着母亲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看着那个男人逃一般跑走了。从此我的世界只剩下那一片血红,复仇成了我活着的唯一目的。那时候我第一见到了格拉叔叔,他说他是母亲的义父,于是他成了我的监护人。
    我十岁那年,那个叫“父亲”陌生男人死了,死于空难。等不到我长大,等不到我去复仇,他就死了。他怎么能就那样死了?我满腔的怨恨又要找谁发泄。我在格拉叔叔的陪同下去了他的墓地,然后见到了那高过我一个头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突然再次找到了活着的目的。我叫格拉叔叔去打听关于那个“哥哥”的一切。每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我的怨恨就深一分。他凭什么可以光鲜亮丽的活着,我却要如此不堪卑贱的活着。
    命运从来对我不公平,而我又是如此感谢它的不公平。只因我遇见了你。
    第一次见到你,你绝望如小猫蜷缩在黑暗里即将被恶魔吞噬。那是我毁灭的开始,即便你从来无辜。
    我看着你惊恐呜咽,绝望挣扎,鬼使神差竟一脚踹开那扇黑暗的门,救了你。那是我第一次出尔反尔,在那以后的岁月里,我又是如此感谢自己出尔反尔。
    你和欣子一样高贵如公主,却没有欣子身上的傲慢。淡漠寡言是你对陌生人一向的态度。我却忍不住捉弄你,看着你被我捉弄的强忍着眼泪的倔强模样,我哈哈大笑。那是我第一次如此高兴,像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偶,而你无疑就是那个博我开心的玩偶。
    你说你叫段弦,我故意说成断线。
    你说谢谢我救了你时,我故意告诉你真相。
    果然你怒了,那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时,其实有点疼。可我依旧不生气,反而很得意。
    我嘲讽你,“象牙塔里的公主大人教训如阴沟老鼠活着的渣渣,不觉得脏了手吗?”
    你却愣了,满眼复杂看着我,愤怒消失在你脸上,竟有了担忧怜悯之色。那是我最讨厌的神色,我面无表情。你却说“每个人都是颗染满尘埃的玉石,有的需要别人来打磨,有的需要自己打磨。”可是你不知道,我从来只是块被人丢弃的顽石,不是那块耀眼的玉石。
    第二次见你,在美国。那是我入主司冶家,开始篡夺集团的第一年,也是你与司冶雾分手的第一年。再遇你是偶然,还是命运,我不知道。可我却是如此欢喜,有种无法控制的失而复得的感觉。那一刻我发誓,你将再也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我开始每天都去你打工的咖啡厅坐坐,偶尔给你添添乱。谁让你装作不认识我,不理我来着。也许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别扭小孩,想你理我,却又不主动理你。
    你终于被迫辞退时,我的确有些幸灾乐祸。你站在雨夜街头孤寂的身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明明我该高兴的,谁让你是司冶雾最爱的人。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我开始疯狂嫉妒司冶雾。我吻了你,禁锢你在怀,撕磨你的唇。我是如此兴奋着,即使你咬破我的舌头。我依然不放,撕咬,唇齿相磨。我喜欢这种充斥大脑的兴奋,填充内心的空缺。
    我深深意识到,你于我是毒,一染便生不得死不得,可我孜孜不倦想要沾染更多,直到你完全属于我。在你把我独自扔在医院后,这种想法,开始在心里根深柢固。所以追到你时,我如此做了,甚至不惜迷昏了你。可是当你迷惘失神的看着我时,我慌了,从未如此心慌。
    你不说话,眼神没有焦距,真的像个洋娃娃了,精致美丽,却没有了灵魂。
    我慌乱不已,从一开始的嘶吼到最后抱着你哭,一声声的道歉。那是第一次我后悔自己的行为。那是你心里无法愈合的伤,也是我心里的伤。我愧疚我心疼,可我舍不得你离开,不惜用失忆骗你。
    后来的我总想,是不是因为从遇见你开始,我就不停的骗你,以至于后来你不相信我爱你。可我爱你啊,所以你又识破我谎言时,我放你走了,心也跟着你去了远方。
    你走之后,我开始做一个好孩子。去你曾经上学的地方上学,去你待过的屋顶,去你曾许愿的钟楼。我走过你和司冶雾走过的每个地方,我孤单一个人的走过,想像那是你陪我走过的路。
    你可知道,我的思念,翻山越岭,跨越天空海洋,去往你逃跑的地方。我不敢去追寻你,我怕你像泡沫一碰就消失了。所以我等你飞累了,回巢歇脚。所以在那之前我要以最崭新的面孔迎接你。所以在那之前我要完成我的使命。
    可是,我忘记了一个大隐患,那就是欣子。我也许过河拆桥了,所以欣子回来报复了。我拥有一半从格拉叔叔那里继承的六月霜势力,所以我才能轻易让她入狱,然而她也留了一手。可是她怎么可以把对我的仇恨转移至你身上呢。她竟然有那些照片,那些足以毁灭你名声的照片。那一瞬间我才知道,她即使入狱了也不曾忘记派人跟踪我。是啊,她继承了另一半她母亲手里的六月霜势力,拍到这些照片,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我和她开始明争暗斗,以司冶集团为战场。我想要夺走那本因属于我的东西,她想要击垮集团让司冶雾娶她。她是个笨女人,心肠却不是一般毒。她毒我恨,司冶集团毁在我和她手里。如我意,却不如她意,只因新娘不是她。所以她的恶手伸向了你,不止一次想要破坏你平静的生活,甚至派人暗杀。我又如何能如她意呢,我全部的手下都派去你身边,无声无息保护你。即使后来知道这是欣子的障眼法,只为我手里那一半六月霜。可是我不后悔,只要没有打扰你就好。
    然而你还是回来了,这是不是就是命运呢。
    再见的我们,不相识。你依旧是段弦,我是司冶昔,于你完全陌生的人。所以你的冷漠相望我能接受,却接受不了你依然爱着那个人。
    你在他的订婚宴上哭了,泪水落在我心上是硫酸滴下。我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替你擦了眼泪,其实我还想把你拥着怀里,可是终究不敢。
    我想,你回来是偶然,是必然。却唯独没想过这是欣子的局。
    她依旧没忘了报复你,在看到那些匿名寄到司冶雾信箱里的照片时。我深刻的意识到她沉睡六年的阴谋又复苏了。像事先就设计好一样,我和司冶雾因为那些照片大打出手,然后上新闻上报,全世界都知道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欣子就是一疯子,她像一只疯狗逮着谁就咬谁,她要毁掉所有那些曾有意或无意伤害过她的人。连我心底最小的奢望也一并毁去了。
    一次就好,我想你也爱我啊!可是你怎么会爱我呢。
    你捶打我胸口,说我怎么不消失时,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爱我。可是还是问了你,“你会爱我吗?”你说“除非你死!”那毫不犹豫坚定不移的语气,也在告诉我,你恨我!
    我爱你啊!所以我说好。我唯一想要只是你也爱我一次,一次就好。
    我想还你一个爱情,所以我帮了司冶雾。我想像你来世会爱我的,对吧!我留了录音给你,藏着我对你从未说出口的情话。
    你要记着,我等你来世来爱我。
    …………………………………………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
    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慢慢变老
    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随你跳
    取自《一次就好》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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