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理由

妈妈笑了笑，接过纪轩手里的苹果放在茶几上。
    “最近都有事，老早就计划来看您了，都没时间。”纪轩笑，“妈，您的身体……”
    “挺好的，医生说病也好了。”妈妈很是开心的样子，“儿子快坐，妈妈给你弄好吃的，你等着啊。让你看看妈新学的手艺。你就好好坐着等吧。”
    ……
    纪轩坐在沙发上，觉得看着自己的母亲忙里忙外的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就准备帮妈妈整理一下茶几啊什么的。他拉开茶几抽屉，却看见了一个硬壳小本子。
    纪轩一愣，看着那个小本子，伸手去拿，封面上“收养证”三个字刺痛了纪轩的眼睛。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拿着收养证，不敢打开，害怕看见的是自己的名字和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最终，他还是颤抖着手打开收养证，果然……映入眼帘的是纪轩婴儿时的照片，然而名字那一栏，写的却是……青澈。
    他的手颤抖着，“啪”地一声，领养证掉在了地上，而妈妈也在这个时候端着菜走了出来，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领养证，和纪轩空洞的表情，脸色“唰”地变得苍白，手中的盘子也“哗”地掉在地上碎掉了……
    “……”纪轩张张嘴，到嘴的“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不是我对不对……”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甚至比欧雨菓跟他发短信说不喜欢他了还要难受。
    “纪轩……你听妈跟你解释……”妈妈看起来很无助，有些慌乱。
    “我不要你跟我解释！”纪轩打断了她的话，情绪很激动，眼眶发红，“我只要你跟我说这不是我！”他看着神色慌乱的那个中年妇女，开始哽咽，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你说啊！你……你说啊……”
    她再也憋不住，泪水疯狂地涌出她的眼睛。她注视着纪轩，“我……我……你听我解释……我……”
    “这个人是我……对吧……是我……”纪轩的心里还难受，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疼得他嘴角抽搐，“你解释吧……反正……解释完了我还是从孤儿院抱来的……”
    “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是我的前夫的儿子……你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你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后来我和他在F市相见，喜欢上了对方，结了婚……可是不久……他出了车祸……在临终前恳求我把你养大……可是我没办法养你……我养不起你……所以我把你送到了孤儿院……后来我来到这里遇到了一个叫纪锐达的有钱的男人……我骗他说我和前夫的儿子在孤儿院，我要把他领回来。这个男人爽快地答应了……并承诺把你当亲生儿子养，给你改名为纪轩。可是谎言终究是谎言，是会被揭穿的……他知道了以后很生气，就说要和我离婚……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养了你几年了，你已经八岁多了。他出于爱心，看着你哭着闹着不要我们俩离婚就勉强答应了。可是我却害怕他抛弃我……再后来他没有提起离婚……可是……在你出了车祸去国外康复治疗不久他遇到了他的初恋情人，他才再度提起离婚……他对我说你这么大了，是承受的了的……可是我却承受不了……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我很爱你的亲生父亲……所以我才会骗纪锐达……纪轩……我……”
    “不要再解释了。”纪轩低下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我现在真的是孤儿了……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我叫青澈……青澈……”呵呵……真可笑……养了自己二十几年的父母竟然不是亲生的……自己竟然是一个孤儿……
    纪轩转身，狠狠地摔门出去。门被“嘭”地一声关上的瞬间，纪轩看见她跪倒在地，捂着脸失声痛哭。隔着门，纪轩听见她撕心裂肺地大吼着“纪轩”两个字，那个不属于他的名字。
    他站在那儿，犹豫了一瞬，却还是转身离开了。
    ……
    纪轩坐在酒吧吧台前，凝视着手里的RIO鸡尾酒，良久才喝上一口。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叫纪轩算了，可以铭记一下养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去接受那两个人，没办法去见他们。
    他把伙计叫来付了钱，提着手里的一瓶RIO，走出了酒吧。现在才是下午一两点，去喝点咖啡。
    纪轩一口喝了手里的RIO，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然后走进了一家咖啡店，“一杯拿铁，无糖。谢谢。”他坐在角落里的位置，等着咖啡，眼睛里却全是悲伤。
    一个男生坐在了纪轩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纪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狼狈。”他说。
    纪轩抬头，看着面前的男生，有些欲盖弥彰地苦笑，“韦哥……如果……养了你二十几年的父母，其实并不是你亲生的……你会怎么样……”他喝了一口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咖啡。
    韦翔愣住，看着纪轩。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咖啡馆落地窗外看着他俩的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那个女孩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走了。
    纪轩趴在桌子上，觉得有些累，闭上眼睛竟然慢慢地睡着了。
    韦翔看着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醉酒
    ——我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失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离开……你回来好不好……你不回来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发现喜欢的真的一直都是你的时候……为什么你却不喜欢我了……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伤你太深……那……我也祝你幸福吧……即使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
    ……
    欧雨菓走上公交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半年多了，他想自己应该已经放下纪轩了吧，可是她却还是想通过打网球来找到纪轩的影子。他……现在可能已经和上官怡订婚了也说不定。
    她现在在一个网球队里打球，参加过好几次市里的比赛。可是她却很少上场，一般她的上场顺序都是被排在最后。她有点怕纪轩在某个时候来到了F市，然后有了线索找到了她。虽然这个几率很渺茫，但是她还是怕纪轩再出现在她的世界。
    她坐在位置上，戴上耳机，看着车窗外。
    ……
    纪轩走出F市的机场，走进一家旅馆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好后，就出来到处晃悠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走到了哪里。
    他抬头看着西边的天空，夕阳很美，纪轩却觉得有些单调。他从自己的裤袋里摸出钱包，看着钱包里的信用卡，银行卡，以及在名字那儿写着纪轩的身份证，这才发现这些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或者女主角，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丢掉，净身出户？但是他做不到，没了这些东西，他寸步难行。这一点他很清楚。
    纪轩收好钱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滑动接听键，“喂？”可是电话那边在几秒的沉默后，挂断了电话。纪轩愣了愣，把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看着来电的F市的陌生号码，只能猜测是打错了。
    纪轩走进一家酒吧，坐在吧台前，他要了一箱vodka，眼神很迷离。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失去的太多。他伤害了上官怡，欧雨菓离开了，现在他连家也没有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轻轻地把vodka的小酒杯倒满，然后仰头一饮而尽。没多久，他就有些醉醺醺的了。
    在纪轩斜对面不远处的几个女生看着纪轩，小声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女生还在给谁打电话，好像说了什么“你快来”一类的话，还说“我们不是在帮你物色是你快来帮我们看看”，另一个女生凑到电话边上，“雨菓，快来啊，一会儿他走了！”说完，那个女生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答应了没有。
    不久一个女生就走进了酒吧，张望了一下，就径直向着那几个女生的方向走去，顺着那几个女生的视线看去，却愣住了，心里涌起一阵刺痛。他看起来好难过，他怎么了……
    纪轩完全没有注意到斜对面的女生，依旧一个人喝着酒。喝着喝着，他觉得不爽，把小酒杯推开，直接举起酒瓶仰头就喝，一小部分酒顺着纪轩的嘴角淌出来，湿了纪轩胸前的衣服。
    他把空酒瓶放在吧台上，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自己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放到耳边，“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他挂掉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来，颓废地低着头。稍后再拨也是关机吧……也许永远永远也不会开机了吧……我要怎么办……
    他忘记了锁屏，手指按到了今天打来的那个F市的陌生号码。他没有发现，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吧台上，自己又拎起一瓶满满的vodka，仰头开始喝。
    欧雨菓感觉到自己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着来电人显示，愣住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在耳边，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纪轩？”一个酒吧服务员走过来，看见了纪轩。
    纪轩抬头，看见了他，脸庞有些熟悉，混沌的大脑却想不起这是谁，“你……是谁啊？”
    “我？Ryan啊。我们是高中同学！当时你还在康复治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