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仙

这一切进行的并不算太快，当魏宇从那种奇妙的感觉中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处身于一个偌大的空间里，而五彩神牛却早已在一旁等候。
    此处空间，很是高深，粗略估计，竟有数十丈。一丈高的怪狮子，在这里都显得格外渺小，更别说只有七尺来高的魏宇，五彩神牛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
    初一来到，魏宇几乎觉得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虽说这片空间还没有大到那种程度，但却实实在在给了魏宇这种感觉。加上此处天地，并未如其他岩洞般缺乏植物，反而是草木丛生，一片生机盎然。只是这些植物并非绿色，而是种淡淡的幽蓝，映衬得此处天地更为神秘，而充满梦幻。
    “竟会有如此洞天！”魏宇由衷地赞叹一声，仰视着这奇特的景象，耳际还同时响起一阵淡淡的回声，如空谷幽响。动人的旋律，让魏宇的心不由有些沉醉，倘若在此处抚琴、弄笛，那该有多绝妙呢！
    心中这奇妙的思绪一闪而过，回过神来，见周围一片安静，怪狮子和五彩神牛皆是沉默不语。魏宇的视线，不由沿着二者目视之处，带着些许疑惑地望去。却见极目处是一个宽大的洞口，有些模糊的感觉，洞中看起来如水浪扭动，周围也萦绕着些许蒸腾的雾气，若隐若现。却毫无声响，静静地运转着，依附在这岩壁一角，显得格外诡异。
    “那该不是会就是入口吧？”魏宇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见这态势，难不成，这并非神牛族圣地，而是某部小说里那调皮猴子的水帘洞？对于自己的联想，魏宇大感汗颜，谁叫自己当初在中央大陆时最迷的，除了酒外，就是那些传记传说呢……
    “……”怪狮子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神色变幻莫定，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让魏宇一时看不明白。就连一旁的五彩神牛眉目间，也是多出了些别样的情绪，一时间，就只有魏宇还算正常些。
    静默了片刻，到得后来，就是魏宇都被感染上了一丝奇怪的情绪。不过，他也知道到了这洞口，也说明是到了分别之际，魏宇不是个喜欢拖沓的人，见另外二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是首先开了口。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可以嘱咐我二人的？”心思缜密的魏宇，见怪狮子神情异常，便掂量着如此说道。想到萍水相逢，这怪狮子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二人，魏宇总觉得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一旁的怪狮子显然没想到魏宇会这么说，心中有些感激的同时，又似是想到某些过往，那满含情感的双目，竟是有些迷茫起来。
    “前辈？”魏宇一愣，不想怪狮子会露出这种表情。这时，五彩神牛也恢复了正常，稍微挪开望向那洞口的视线，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怪狮子，又看了看魏宇。
    “要离开了么？一万年前他也是那么离开了，就再也没回来过……”有些忧伤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久久，怪狮子才强自压下心头涌起的股股悲伤，艰涩地开了口，沧桑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魏宇和五彩神牛没有出声打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以为我能守在这里一辈子，但终究还是放不下他。”怪狮子仰起了硕大的头，接着又道，“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了。若你们有心，今后若能遇见他，便替我捎个口信吧！就说，深穹山的月啸风，还在这里，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还有，别人都称他为南极真君，也叫南极长生大帝。若他愿意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他就会表明身份的。”见魏宇默默颔首，怪狮子又补充说道。
    “你是说南极真君？”魏宇一阵愕然，怎么觉得这么称号如此熟悉？再一想后面的那个称谓，他心中有些了然，但却又更加茫然了。为什么在中央大陆古神话中，会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载？虽说，那记载很是模糊，但是魏宇总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明明中央大陆没有修真者，没有灵气，更无法涉足修真界，但，为什么他们的历史中，却处处透着修真界的影子？且不说这南极真君，就是关于十洲三岛的各种记载，都有些与现实一般无二。他们不可能来过这里，却又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甚至，还弄出了复杂的人鬼系统和神仙体系。
    皱了皱眉，魏宇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大脑袋，拿着拐杖、寿桃，骑着鹿，带着鹤童的温和老人。南极真君真的是长这样的吗？
    “你、你见过他了？”怪狮子看到魏宇的反应，巨大的身躯竟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本没抱多大希望，只算是给自己个盼头。未想到面前这少年竟会知晓南极真君，心中登时激起了千万层浪涛。
    “这倒没有，只是，在中央大陆曾看到过有关他的传说。前辈也该知道，以我的年纪和修为……”魏宇摇头，打破了怪狮子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他出生至今才不过十几载，离开长生大陆更不过三载有余，来到小仙界才几月而已。遇见的修真者都屈指可数，别说什么南极真君，就是个像样儿的修真者都没遇见过。
    “这倒也是……”关心则乱，就是以怪狮子这样的修为也是不能免俗。好在他心下也是明了此点，故而被魏宇否决，倒也没有太过于失望。
    “前辈也别灰心，我二人若是出了这里，定会竭力寻找真君前辈。”魏宇虽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但那都不重要，只要这是怪狮子的请求。
    “这倒不必，一切只看缘分，我已经等了万年了，不在乎更久。”见魏宇是诚心想帮自己，怪狮子的脸上露出了些欣慰。这次，他没有看错人。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见怪狮子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魏宇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前辈不离开这深穹山脉，自己去寻找？以前辈的修为，这小仙界怕是没有什么地方能挡住你的步伐。”
    “哈哈！”闻此，怪狮子却是笑了，笑得有些沧桑，却又透着股霸气，到了最后，竟只剩下浓浓的悲伤，“小子，问的好！问的好！”
    魏宇皱眉和五彩神牛相视一眼，皆是疑惑地望着面前神态大变的怪狮子。
    “是啊，这小仙界，有何处能拦住我的脚步呢？”怪狮子自嘲道，“可若他不愿见我，我就是踏破小仙界每寸土地，他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这又和我留在此处有什么区别，何况……”这里多少还留着一点过去的回忆。只是这后一句话，怪狮子没有说出口。
    “前辈……”魏宇默然，看着怪狮子有些悲凉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他也曾尝过这种心酸和苦涩，深知其中的煎熬。而这怪狮子，曾经定是称霸一方的王者，却因为一个人，而在这种感觉下，足足煎熬了万年之久。这份执着，这种坚忍，让魏宇打心底敬佩的同时，又是满心的难过。
    “呵呵，好在我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更多的牵挂。”怪狮子苦笑着道，“好了，我的事不用太过在意。你们今后的路还长，好自为之吧！”
    “前辈，保重！”魏宇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也只得将此事铭刻在心间，对着怪狮子恭敬地行了三个大礼，便和五彩神牛一起走向了那漩涡状的洞口。
    “月啸风前辈，我们后会有期！”五彩神牛憋了憋嘴，双眼里已见雾气，回身朝怪狮子使劲地挥了挥小蹄子，便一头钻进了那漩涡中。
    “前辈，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出去走走，外面的空气很不错的……”魏宇没有回头，只是口中低低地说了这句，便随后踏进了那漩涡洞口，不一时就不见了踪迹。
    “一路小心……”怪狮子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丝毫没有出现变化的漩涡洞口，口中喃喃说着，一时间，竟有些哽咽。好似那被他好好隐藏了万年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呼啸而出。
    空旷的山洞内，静悄悄的，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怪狮子仰头，看着头顶，它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岩壁的阻隔，看到了那岩壁之外，明朗的天空。
    曾几何时，它伴着那人走遍了江河湖海，寻遍了仙药奇珍，然而，到了最后，离开的时候，那个人却没有带它一起走，留他在这里，继续做自己的山中之王。
    一切，就如同一常浮华的梦，走过了的路途，便再也回不去了。
    寂寞吗？
    带着那些回忆的话，也不算多寂寞吧！只是，有些悲伤，自己的生活因为那个人变得不一样，变得有色彩，但那个人最终却还是舍弃了他，舍弃了这里的所有……
    怪狮子忧伤地望着那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的漩涡洞口，眼前浮起刚刚离去的那个少年，关怀的眼睛，以及他最后不放心的话语，心头刹那间有些暖暖的。
    “小子，谢谢你……”
    “或许，以后还会再见。”
    ①尺：取南朝时的规格，一尺约25.8cm，七尺也就是一米八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