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号

第22章


如果那颗星球是一个巨大的恒星,那它不应该是“403”,它应该是“203”。
  一片混乱。?
☆、第 9 章
?  我来到九十六号舰船。这里是禁区,能够进来的只有三个人。舰长、A1和A30。“常青树”墓园,是很多人谈论的话题,但是很少有人靠近过。这里躺着一千零二位了不起的科学家,被装在透明棺材里的液体中,摆放在草坪上。他们的脚板心清晰可见,面容和祥,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也许会被复活,也许不会。他们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人,他们的聪明才智创造了很多了不起的新生事物。哪怕他们能多活一年对人类而言都是一种宝贵的财富,他们的思想是开发不尽的资源。
  他们当中有八百位是从地球上带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三百二十五岁,有二百零二位是“巴别塔号”内的人。
  据说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也会被停放在这里,只要肉身完整,尤其是脑袋。
  现在这年代科技已经非常发达,神经移植是非常简单的小手术了,换身体换脑袋很轻松。但是这样的手术,我们不提倡,生老病死,顺应自然。
  之所以把那么多了不起的人储存起来等待某一天唤醒,只是因为了不起的科学家们曾断言,人类将会越来越笨,一切都朝着退化的方向走,不可挽回。他们担心将来的某一天,人类当中再也无法出现了不起的人才,所以,先储备一些人,到了那样的时刻来临时,强制性将他们唤醒,让他们为人类的明天而斗争,而努力。也许他们不会愿意醒来,毕竟他们都是老死之人,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愿意被摆放在那里。我宁愿在出任务的时候死去。当然,我更愿意为了萝丝而活着。只是我们永远不可以靠近彼此,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是舰长,不能被感情所牵制,而在出任务的时候分心,无法更好的为“巴别塔号”服务,对不起人类的未来。
  普通的居民之间如果滋生情感,也是可以的,只是他们之间不被允许生育后代,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些。后代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许他们只是像例行公事般给“巴别塔号”留下继承人吧?人人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如此。
  人们都很自觉的远离别人,在自己和他人之间保持着一种距离。
  我完全不会认为任何人可以在这里找寻到一丝一毫的乐趣。哪怕连活着都只是一种任务而已。为了人类的明天,你就是必须活着,没有资格浪费自己的生命。
  我们都对自己的命运无能为力,被现实推着往前走。
  我不想被现实所困。
  那些白玫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现实以外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责任。
  我轻轻推开“常青树”的门,它跟这里所有的门都不一样,它不是玻璃制作的,而是木头,带着一种古老的腐朽味,沁人心脾。仿佛来到了地球。
  很多小石子铺成的路穿插在一望无尽的草坪上,遥远地方挂着一颗昏暗的“太阳”,这里的光线不允许太亮,也不能让它处于黑暗中。那就是一颗永远舍不得隐没于地平线的夕阳。一些昆虫在草里鸣叫。我甚至可以听见乌鸦的哀嚎。
  守墓人阿米尔正提着一只小桶在铺路,他无需守在门口等待着给人开门或者拒绝没有资格进来的人硬闯,因为没有人能打开那扇木门,除了他自己和另外三个人。他有时候在铺路,有时候坐着发呆,有时候看着门边的大屏幕关心“巴别塔号”长征的近况。
  这些铺在路上的小石子都不是普通石头,它们全是战士们收集而来的材料的残余体,也就是被提炼过的残渣,这些残渣没有被倾倒是因为里面富含某种矿物质,以人类目前的技术还无法提取,所以,把它们用这样的方式储存起来,以便将来变废为宝。
  他离门口很远,所以从我站着的地方望去,就像一个苹果那么大。
  “阿米尔的小桶”,我在心里面把这六个字用来形容那些不起眼但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万一它是“阿米尔的小桶”呢?在面对某些事物的时候我会这样想。
  我朝着阿米尔走去,远远的他看见我以后站了起来,身体佝偻得很厉害。阿米尔你有一百岁了吧?
  在夕阳的映衬下,他/她看起来金光闪闪。
  英雄迟暮。
  他/她的右胸上写着“天文学家”,左胸写着“守墓人/舰长”。他/她曾经是一名舰长,现在是守墓人。我和他/她之间隔着一位任职时间很短的舰长。八十岁以后他/她可以选择去花园做花匠,去图书馆做图书管理员,去任何地方任轻松的职位,甚至可以不用做任何工作,但是他/她选择了到“常青树”来陪伴这些睡着了的人。这是“巴别塔号”远征队里面最寂寞的工作。
  “佐伊。”
  “下午好,96A1。”
  “是啊,这里永远是下午。”
  鸡蛋内的时间,此刻应该是中午。
  我掏出笔和纸,把那六列数字写在纸上递给了他/她。很多天过去了,没有人知道这些简单的数字代表什么。也许人类的智力确实在退化?
  我们在草坪上坐了下来。
  “如果‘7’是分界线,那么‘0’也是。你去帮我把这些石子铺在那条已经挖好的路上,等你铺完了,回来找我要答案。”他/她说完,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一个正宗的人类。
  我脱下披风,朝那只小桶走去。
  很久以后当我回到他/她身边,纸上画着一幅图。
  答案确实很简单。而我们都没想到。
  “303”、“203”、“403”这些数字确实各自代表一个星球。但质心不是“000”。“303”中的“0”代表这个星球本身,前一个“3”代表这个星球的轨道到质心之间的距离,后一个“3”代表这个星球的轨道到另一个星球的轨道的距离。“203”和“403”与之一样。
  这意味着“303”、“303”、“203”、“403”、“303”、“303”这六个星球同时围绕质心在公转,然后,还有另外一个星球围绕着质心和这六个星球公转。
  “403”是“佐伊”。
  消失的那个星球的轨道到质心之间的距离是“6”。那个星球确实爆炸了,它的残余物填充了那个不算柯克伍德间隙的柯克伍德间隙。
  “如果‘403’和‘203’跟‘303’处于同一轨道,那么,应该是六个‘303’才对,为什么会出现‘403’和‘203’?”
  “确实是六个‘303’,但是……”
  但是当这六个“303”运行到质心和“6”之间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星球处于一条直线上的时候,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四个“303”跟质心和“6”形成一条直线的时候,它们的运行非常稳定,质心和“6”对它们的牵引力和拉扯力持平。但是另外两个却不是这样。当“203”位于质心和“6”的中心的时候,它会被质心往内吸,所以会向内偏离轨道大约“1”,当它不再处于质心和“6”的中间的中心的时候,会回归正常轨道。“403”跟“203”正好相反。当“403”位于质心和“6”的中间的时候,“403”会被“6”往外吸,它会朝外偏离轨道大约“1”。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是‘204’和‘402’才对。”
  “当‘203’向内偏离轨道约‘1’的时候,‘6’也向内偏离轨道约‘1’,当‘403’朝外偏离轨道约‘1’的时候,‘6’也会朝外偏离轨道约‘1’。”
  “好强的牵引力。”
  “是啊。”
  “‘203’是一颗弱星,‘403’是一颗强星。”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科学,永远是一种假设。”
  “怎么样才能让它们回归原来的轨道?”
  “需要置放一颗人造星球在‘6’的轨道上。”
  “还要把‘403’撞回原来的轨道。”
  “不用撞击,只要把一颗跟‘6’的质量、密度、体积等差不多大的人造星球放置在‘6’原本的轨道上,它们会自行回归原来的位置的。‘6’很强大。”
  “到哪里去找一颗人造星球?”
  “小行星带。”
  “小行星带?”
  “把小行星带聚集成一个大星球,这是非常简单的技术,对于‘巴别塔号’上的科学家们来说。”
  “谢谢你,96A1。”
  “晚安,佐伊。”
  “203”是萝丝。
  “罗伊”跟另外三个恒星具有相等的“力”。它的密度大得惊人。年龄也是。
  回到“巴别塔号”后,我把刚刚获得的答案交给米卡,然后到右边的静思堂去了。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战士。
  我走了过去,坐在他/她对面。
  他/她没有抬头看我,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紧握的那杯水。
  “佐伊。”他/她说。
  我没说话。看着外面的夜空。
  “我作了一个梦。”他/她继续说。
  “什么样的梦?”
  “我梦见自己漂在一条河上。”
  我的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抽搐。我看见它们动了动。我的喉咙一阵发紧。我把制服的第一颗纽扣解开了。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在梦里面,你叫我‘索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只是在讲述一个梦而已——如果我有名字,我以为我会叫Joanna,而非‘索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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