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长难却

20 大年三十


周盛阳站在周家的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里,窗外是灿烂盛大的烟花,楼下哄闹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的天际传来一般,他的周围只是一片寂静。
    现在是大年三十,可热闹是不属于他的,而偏偏这家人又想要和他作对似得,不准他今天离开周家,他如若真的离开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那些促使他那么多年的动力便真的得不到了,那么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又成了什么。
    权利,是他从进入周家时,就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当他们活生生的将母子二人分开时;当他们围在他的身边或冷漠,或嘲笑时;当他被一次又一次的鞭打着,逼问是否还有野心时,他都不曾放弃得到权利的机会。
    没错,整个周家人都知道他想得到权力,这一点他从不曾隐瞒过任何人,而那么多年他所受到的待遇恐怕也是因为自己的肆无忌惮吧,当初稚嫩的自己指着老头子的鼻子,天真的说着:我一定会打败你。那时估计整个周家人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孩子。
    现如今,他知道,周家人害怕了。自己做出了怎样的成绩他们是清楚的,况且自己身后还有费家和徐家的支持,周家如果不怕的话,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派人追杀自己,而他知道,那些自己的战友,都是周家的人。
    不是没想过,因为自己的不隐瞒给自己带来的那么多的危险,费莫也曾说过,因为自己的单纯,才给自己带来灾祸。可是,想到那个远在他乡的女孩,他就不忍放弃自己身上的那一丝纯真,没错,他是想要权利,但是他要说出来,光明正大的要。
    老头子曾说过,你要真想要权利这东西,就得让自己配的上它,否则给了你,你也拿不住。此后,他不再只是在家里安逸的看着那些无关痛痒的政治书,他央求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放入军队中。于是他开始进入部队,一开始在地区的军队,后来慢慢的自己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如今,离开军队,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呢。
    电视里放起了新闻,里面的面孔一张张闪烁,毫无疑问的,自己又看到了父亲的脸,是今天开的国家会议,可是父亲如今却是悠闲地坐在楼下与自己的儿子话着家常。
    父亲是疼爱自己的。这一点他从不怀疑,但是他太软弱,上面有老头子,下面又有一个大家闺秀的老婆,这样的父亲,能排尽万难将自己带进周家,他已经感激不尽了,可是一方面,自己又是恨着父亲的,因为如若不是他,自己也是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平民人家,不会为着那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希望而拼尽全力。
    周盛阳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外面的烟花已经放完了,空气里流动着一股硫磺的味道,曾几何时这个味道是自己最熟悉的,楼下好像变得安静了。
    突然想到了阿长,现在她会在干嘛呢,是不是也在与家里人,准备着年夜饭,等待着新闻的结束,期盼着春晚呢,这几乎已经成为习惯了,每一次总会不经意的想起她。也会想过为什么就是忘不了那个纯洁的,不属于他的人,后来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大概就是因为她从不曾嘲笑过自己是个私生子吧。
    可是脑海里总有个画面,一群小小的人,天真的追着汽车,而他偏就独独看到了她,因为只有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向着远方看着,然后突然又撒腿跑了,跑的那样欢快,那样的自由,就这样跑离自己的视线,其实很想问问她,当初为什么突然不追着汽车了。
    “叩叩”敲门声传来,周盛阳回头看去,是父亲,他转过对着窗子的身体,竟然有些僵硬,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待着他的吩咐。
    “准备去吃饭吧,还有,炎叶来了。”周安邦浑厚的声音传来,他定定的看着这个儿子,他的苦他都知道,“炎叶,是为了你回来的吧。”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他好好待炎叶。
    炎叶,是炎家的女儿,上面还有一个哥哥,炎家也是个显赫的世家,炎家的老头子将军出身,在B城,炎家与周家,费家,徐家秉承四大家族,虽然他们都很低调,但是政治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四家。
    娶到炎叶,就相当于在四大家族里站稳了脚跟。
    周盛阳没说话,知道周安邦率先往外走去,他才动了动身体也往外面走去。
    来到餐厅时,大家基本已经入座,等到他们父子二人走上来时,整个客厅安静了一瞬,随即又重新恢复到之前的吵闹,而这周盛阳已经习惯了。
    “周不。”一个轻轻地女声传来,而那一瞬间,周盛阳觉得那是阿长的声音,只有阿长才会那样叫他。慢慢转头,他知道那是炎叶,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穿着鹅黄色的毛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长长的卷发衬得她像一个芭比。
    “叶子,你叫错了,如今,他叫周盛阳。”周盛地带着嘲笑的说道,明明是不大的声音,却整个屋子都一下子寂静下来了,周盛阳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灼热的视线。
    “吃饭吧。”周盛阳对着炎叶轻轻的说道。
    屋子再次重回热闹,只是再也没有人关注这个野心勃勃的沉默男子,他的脸依旧还带着些许青涩,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带着沧桑。
    “你见到阿长了?”吃完饭,来到周盛阳的房间里,炎叶站在他的身后轻声的问道,好像这次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好像变得客气了,曾几何时,她是肯为他当下鞭子的人。
    “嗯,阿长长大了。”周盛阳轻声的答。炎叶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你想和我结婚吗?”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随即又睁的大了。
    周盛阳回头看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进入主题:“你刚回来,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听他这么说,炎叶好像有些着急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那怎么会是不开心的事,对我来说那是最开心的事。”可却只是换来周盛阳的沉默。
    “阿长,长得好看吗?”炎叶知道,周盛阳的心里有个阿长,而知道阿长是因为当初发生在炎家的一件事,那件事对于别人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可是对于周盛阳却是心底的笑话。
    “嗯,比小时候好看多了。”周盛阳微微笑道。
    在这里,每个人不仅知道他想要权利,还知道他心里有个阿长。
    “结婚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炎叶低着头,脚尖不安的踢着地面,可是地上却什么也没有,周盛阳一直没说话,炎叶一下子赌气似得,扭头跑了。
    周盛阳回头看她的背影,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此刻突然无限的想念那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女子,她知不知道,原来她已经活在很多人的记忆中了呢。
    楼下突然传来争吵,好像是炎叶的声音,周盛阳疑惑的向下走去,楼底下一个阴暗的角落,周盛地正紧紧的拽着炎叶的手臂说着什么,炎叶想要挣脱,却无奈挣脱不了,于是呵斥他放手,不知道周盛地说了句什么,炎叶的声音又忍不住大了点。
    “放手。”周盛阳走到他们面前,一根一根的掰开周盛地的手指,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深邃,周盛地那张嘴脸,实在是让人厌恶,阴狠,狡诈是他一直以来给自己的感觉,多少人栽在他的手上,又有多少人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他是个高干子弟,却做着罪犯的事。
    “激动什么,我只是邀请叶子去喝一杯而已。”周盛地放开自己的手,耸了一下肩,做出一种正人君子的样子。“我说我要回家了。”炎叶在一旁说道,声音稍稍提高了点。
    不想再看见面前的那张脸,周盛阳二话不说的拉着炎叶的手往外走去,炎家的司机早就等在一旁,周盛阳看了炎叶一眼说道:“以后这么重大的节日,还是和家里人在一块吧,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的。”慢慢松开她的手,周盛阳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
    他的事,他一个人承担,靠一个女人,算什么呢。
    周盛地看着他走进来,阴笑了一下,慢慢的走上前去,肩膀重重的撞上周盛阳的肩膀,周盛阳被撞得一个趔趄,扶着墙壁看向他,半晌看到了周盛天的脸。
    周家两兄弟相差两岁,老大周盛天已经二十七岁了,在政府里当个高官,老二周盛地整天无所事事,自己开着一个公司,靠着官官相护倒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只是这两人,一个是狼,一个是虎,上面还有一个周定国,死死地压着整个家族的人,周盛阳只能高呼自己要拿权利的梦想,在周家低到尘埃里。
    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走上楼去,这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他是永远也不想见到。现在的他,未来的希望渺茫,怎样才能夺得权利,怎样才能过些安稳日子,怎样才能靠着自己,有一个自己的家呢,他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阿长家的门铃就想起来了,阿爹在厨房下着饺子,“阿命,去开门。”阿长站在阿爹身边喊道,阿命在屋子里捯饬着什么,高声叫道:“百百,开门。”百百从餐桌上站起,不情不愿的撅着嘴巴走到门边。
    小小的身子,还不够门锁的高度呢,踮着脚,百百终于打开了门锁,门缓缓的打开,面前是一张百百没有见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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