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长难却

22 不再克制


看着小和尚的背影消失在门边,阿长手捧着热茶,继续看着地上的两只打架的蟑螂,半晌,阿长喝完杯子里最后一滴水时,回头看了一眼周盛阳,终于开口问道:“我在看蟑螂打架,你看什么呢。”说着手臂不自觉地碰了他一下。
    周盛阳回头看她,笑了一下,又回头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地面说道:“我也在看蟑螂打架啊。”其实他在发呆,他知道她也在发呆。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阿长看着地面,咬了咬嘴巴,觉得这样有话不说的自己真是别扭。“你说?”周盛阳回头看着她,眼睛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我想知道,为什么周家的人都会认识我?”阿长低着头,却还是忍不住拿眼睛偷偷去瞧他,只见周盛阳搂紧了他那一边的被子,往阿长那坐了坐。
    “这事是因为我。”周盛阳的表情有些踌躇,好像没有想过阿长会问这件事一样,阿长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几下。“有一回,周盛地偷了我的日记本,当着所有周家人的面读了出来,日记里。”周盛阳说到这眼睛看向阿长,可是阿长并没有看向他,好像在沉思。“有你的名字,后来他们就知道你了。”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说的极轻,但是却依旧清楚。
    阿长再没有问日记里怎么会有我,这种问题。她能想象的出,当初的周盛阳是以一种怎样的感情来写那些日记的,因为当初阿娘去世的时候,她们搬家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非常想有个倾诉的对象,所以日记也是她发泄的方式。
    “那你,现在还写日记吗?”阿长转头看他,嘴角微微带着笑容。听到她的问题,周盛阳笑了一下,相对于笑,更像是哼了一声。“不写了,从那之后就不在写日记了,没有秘密的发泄,反而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何况,只有小孩子才会写日记。”
    阿长突然握住了他在被子里的手,因为两个人的体温,被子里早就热了,那双手就像是火炉一样,烫到了阿长的心,阿长知道,从那之后他就长大了,可是里面又有多少原因,多少事情是他没有告诉她的呢。
    “我也写日记,到现在还写呢,那我是小孩子嘛。”很希望他能有一个发泄的方式,阿长不满的皱着眉头说道。“你哪里像大人了?”周盛阳很惊讶的说道。
    阿长一下子来了兴致,腰板坐的直了:“那你哪里像大人了?小屁孩一个。”阿长很潇洒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周盛阳却是微笑变得柔和了,随即慢慢的消失。
    他转握住阿长的手,很用劲的握着,生怕阿长会跑了一样,阿长不解的望向他。
    “我曾经希望自己能快些变成大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是大人是会变坏的,在身体逐渐变成大人的过程里,我的灵魂却越来越拒绝,可是再回过头来看的话,我虽然还没变成大人,却也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周盛阳说完转头看着阿长,阿长不再说话,是啊,虽然不是大人,可是也不再是个孩子了,这就是成长。
    等雪不再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期间竟然再没有一个人来询问他们,眼看天色放晴,阿长和周盛阳踏着积雪慢慢走回家,此时,他们早已饥肠辘辘。
    阿长按了下门铃,没有人来开门,摸了摸口袋,想起临走前看家里人都在就没有带钥匙,此时所有口袋空空如也,阿长又继续按着门铃,一旁眼尖的周盛阳突然出声了:“别按了,门没关。”好像一瞬间他的声音就变了,阿长试着去推门,周盛阳却一把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他有一种预感,出事了,这个预感此时非常的强烈。
    “周盛阳,你要干嘛?”阿长不解的问道,他却做了个‘嘘’的动作,将阿长按在自己身后,慢慢的推开没有关上的门,门已经打开,周盛阳伸出头去,屋里寂静无声,但是乱糟糟的景象确实证实了他的预感,有人来过。
    “你留在这。”周盛阳回头说了一句,慢慢的拔出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阿长有一刻是说不出的震惊,他居然时刻带着枪,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现在他在自己家里拔出了□□,这代表着什么显而易见,“阿爹他们呢?”阿长在门外急切的问道。
    周盛阳没有回答她,沉默的进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巡视过后,有些挫败的看着阿长,阿爹,阿命,百百全都不见了,而家里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周盛阳此刻坚信因为自己给他们家惹上了麻烦,希望此刻他们都还是安全的。
    阿长站在门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像是看着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问道:“阿爹呢?阿命呢?百百呢?他们人呢?”周盛阳一把抱住她,“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他紧紧的抱着她,就像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此刻对她,是说不出的愧疚,一直在这个地方安稳生活的她们,不可能是这里的人动的手,那么谁还会掳走他们,结果显而易见。
    “阿爹说要我们早些回来吃饭的,我们应该早些回来吃饭的。”阿长的眉头深深皱着,周盛阳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是静静的抱着她。突然他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他伸出一只手去看,是一条短信:回家吧,人在我这里。没有署名,但是周盛阳能猜得出来是谁。
    “是谁?他们想干嘛,百百他们会有危险吗?”阿长好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此刻的表情是害怕的,却也带着强势,好像要把那些掳走她家人的家伙生吞活剥一样。
    “应该是周定国,他让我回家,说人在他那里。”阿长一下子定住,随即眼睛紧紧的盯着周盛阳,里面掺杂着一丝恨意,她紧紧的扣住周盛阳的肩膀,说话都用尽了力气:“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好像是眼睛睁的太久了,又或许是扣着周盛阳的手用劲太大了,一滴眼泪毫无预料的从阿长左眼的眼眶滑落。
    周盛阳不再是那副凡事都藏在心里,而脸上面无表情的神色了,他的眉头紧紧的锁着,“对不起,阿长,我一定会让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的。”他的一只肩膀仍旧被阿长死死地扣着,他知道阿长一直在忍着,忍着不对自己发火,忍着不哭,可是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的时候,他终于伸出另一只手,慢慢的将她收进自己的胸膛,慢慢的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能感受到阿长的身体颤抖的如风中的落叶。
    “我保证。”他再一次的说道,这一次的声音仿似带着一丝坚决,他的眼神看着地面,可是里面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戾气,能够毁灭一切的戾气。
    今天是大年初一啊,注定今年是个奔波劳累多事多灾的一年,周盛阳的拳头慢慢握紧,这一次他不想再沉默了,这一次他们触及到了自己的底线,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人,他们伤害的阿长,那个最好的阿长,那个善良的阿长,那个他最想保护的阿长。
    他拨通了费莫的号码,半晌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喂。”像是等了很久的一声,周盛阳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即睁的更大了:“费莫,准备动手吧。”“你确定?后果你是知道的。”费莫不确信的问道。“我确定,不管后果是什么,动手。”
    周盛阳说完倏地挂掉了电话,看向坐在一旁的阿长,她的脚边是一个行李箱,里面有阿爹的,阿命的,百百的衣服,箱子的角落里有三把自己家的钥匙,她自己的东西一个都没带。
    他上前抓住了阿长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飞机就要起飞了,而她的家人却生死未卜,阿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却一直面无表情,感觉周盛阳口袋里的温暖,她抬头看着他,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只是动了动嘴角,周盛阳凑上前去,问道:“什么。”阿长看向他的眼睛,半晌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幸好你在这儿。”
    她说的是幸好你在这儿,不是都怪你在这儿。不是其他的,周盛阳却有一瞬间的喜悦,他一把搂住阿长,他想他不会再克制自己对于阿长的感情,多么傻的姑娘啊,他上午才到他们家,下午就有人掳走了她的家人,她却还说;幸好你在这儿。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够克制对她的喜欢,怎么能克制对她的爱呢。
    飞机落到B城的那一刻,阿长能感觉到周盛阳身上那突然散发的冷酷气息,或许是害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她一直走在他的身后,缩了缩一直被他握着的手,周盛阳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怎么了,“我和你一起去。”阿长坚决的说道。
    “不行。”周盛阳二话不说的否决了她的提议。“我不想这么风尘仆仆的来到B城,就是为了看你是怎么送命的,他们是我的家人,救他们我义不容辞。”阿长一把甩掉周盛阳的手,大声的说道,你看她也不是软弱的,只要她想,她也能够强大起来,保护自己。
    周盛阳看着她不再说话,半晌重新转头往前走去,阿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将箱子放到咖啡店,店里一片寂静,大门是关着的,大年初一很少有出来喝咖啡的人,但是周盛阳知道,关门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敲了下徐才的门,果然门立马就开了,徐才无精打采的说道:“刚开始嘛,有很多工作要做的,不急,新年好啊,年小长。”说着还向阿长打了声招呼。
    “我和她去一起去周家,你快些准备,让费莫也做好准备。”说着拉着年长往后门走去,徐才看着他们两人笑了一下,笑出了声,不自觉地说道:“这两小孩还挺配的。”说完门‘啪’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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