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折腾不圆满

飓风愈烈，对面一片血红之色，溢着满满的腥气与恶意，光芒渐盛晃得我眼疼，于是我用手遮住了宣阳的眼睛。本是心无旁骛地看着对面，可没成想宣阳眨眼时，睫毛总是刷过我的手心，惹得我汗毛直立，终是受不了这个痒劲儿，我撑不住趴在他背上笑了起来。
    若不是顾及他这虚弱的小身板，真真想捶他几拳。
    凤王凤后都在，不好太过孟浪，我正了正神色，抬起头来，才发现对面光芒已完全褪去，几颗珠子颇为黯淡地飘在附近，要落不落。而宣阳的那颗已被他收了回来，握在手里慢慢摩挲着。
    一直强颜欢笑地我，好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惶惶不安、失落心痛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急速泄出，随后而来的却是沉静与斗志。
    终于要来了，终于可以打上一场，结果怎样已不用考虑，只要能直面对方，只要有一个解决的突破口，心就不会再彷徨。
    所以打一场就好了。
    看着对面调整身形，逐渐变出原貌的无殇。本星君沉了沉气，松开环着宣阳的手，打算提步上前。
    却没成想，被宣阳拉住了胳臂。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却笑得好似烟花三月，明媚招展。旋即，他俯身咬了下我的嘴唇，笑着说：“干什么走的这般急，也不等等我。”
    一句话，却令我听出不一样的味道，百感交集，好似之前我真的没有等他，心里升起股股酸涩，却被一层迷惑挡住，无法洞悉，无从宣泄，着实心塞。
    他牵着我的手缓缓上前，或许是被他宠溺的感觉太好，也或许是此情此景容易心绪波动，我竟萌生了一种全无保留的依赖与依恋。很想靠在他肩头，很想一刻不分离。
    这种依赖容易让我柔软，也容易让我更坚强。还没等我细细品味一番，就被宣阳制止住了向前的步子，我顺势抬头，已然能辨出模样的无殇在面前不远处，正着迷地摆弄着自己的身体。
    宣阳先行开口：“好久不见，无殇。”
    对方并未抬头，只嘲弄地回道：“你终于从那朵花里爬出来了？我的小！舅！舅！”
    宣阳眉宇未动：“不过比你早些罢了。”
    无殇听罢动作一滞，遂招出把椅子闲闲坐下，轻蔑开口：“怎生不见昱清？不会是死了吧？”
    本星君对这位至今昏迷的大皇子一直都万分敬佩，更遑论他是锦瑟的相公，自是听不得别人这般说他，故而回道：“昱清如何与你无关，你操心自己的死活就够了。”
    他闻言倒是笑得放肆：“当初你们三人才与我勉强平手，今日一个失了内丹，一个半残不残，还有两位活得够久却没什么用的老东西，我可不觉得有什么死活要操心。”
    刚刚将宣沅折腾醒的凤王凤后一过来就听见了这句话，瞬间脸色十足难看，她瞥了无殇一眼，扭头盯着身边的宣沅许久，神色逐渐平缓，最终吐出一口浊气。
    我本以为凤后要接着容忍宣沅这个祸害之首，却没想到凤后松开了扶着宣沅的手，任她滑落倒在云层上，宣沅的黑色面纱已被拿开，一张脸上疤痕交错，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便这样，也能辨认出她眼里的震惊与无可置信。
    凤后没有理会，只看向远方沉默不语，折腾这般久，暗夜已过，黎明时分，天际微微泛白。氛围突然沉默了下来，连无殇也望着太阳即将升起的方向，没有出言挑衅。
    就这么滞了一会儿后，凤后回神挪了挪位置，离宣沅远了些，开口向她说道：“我怀你时，凤族正值危难，好几次险些保你不住。后来早产，你的生息薄弱至极，更遑论破壳而出，我将你捂在怀里温养足足三百年，差点撑不下去，可作为一个母亲只能坚持，好在上苍垂怜，最后终于感觉到你逐渐恢复的气泽。”
    凤后声音颤了颤：“当时我就想，你能出生是我无上的福祉，今后定会极尽可能地宠你，左右是个女孩子，最多骄纵些，出不了什么乱子。可这并不是我最大的错误，将你许配给魔君才是我一生不可饶恕的罪孽，因为我抢了另一位姑娘的姻缘。造就今日种种的元首，应该是我才对。”
    接着她摆了摆手，说了句：“此间事了，你我母女的缘分就断了吧。”说罢张开屏障，将她和无殇围在里面，与我们彻底隔绝。
    我上前踹了踹，没有办法，除非凤后自己解开，或者死亡。
    我与宣阳无语地看着凤王，对方满面怒容，几度动了动嘴唇，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将手放在屏障上，试图在它里面结阵。
    他与凤后相伴久远，彼此气息可以融合通汇，故而此法看着可行。
    我向宣阳挑了挑眉，想问他怎么办。
    他传音于我：“凤后不受些伤怕是会留下心结，我们再等等好了。”
    我们移往远处，方便看的更清楚些，发现并没有什么用，里面电闪雷鸣，火光四溅，只能模糊看见两个影子撞来撞去，额，好像是只有一个影子在撞来撞去，另一个基本没动，现场有些不忍直视，于是我将脸埋在宣阳的肩窝处哼哼：“什么时候才行？”
    “等屏障破掉。”
    ……本星君翻了个白眼，戳了戳他的腰窝说：“她是你亲娘哎。”
    宣阳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有凤王在，凤后应该死不了，不过她这自己找虐的做法简直让人可气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