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无形剑

第三十四章 选择


“我们回家,回家……”
    梅干菜抱着洪邵篓的尸首走出地牢,走出鬼园,走到鬼园门口时候,他竖起洪邵篓,让她看到鬼园的大门:“洪妹,你再看一眼,这里是你的家,但是现在我们却不能呆在这里,总有一天我要夺回鬼园,我们俩一起回鬼园的家。我陪你永生永世……”
    谢天恩和阳春白雪默默地跟在梅干菜的身上,虽然他们与假阳关道斗智取胜,但是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悲伤笼罩在他俩的心头,关进地牢是四个人,但是活着走出地牢的只有三个人。谢天恩、梅干菜和洪邵篓,他们是三个孤儿,三个饱受疾苦的半大孩子,为了寻得一个家,他们结义为兄妹,虽然是异姓兄妹,但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胜过亲兄妹,特别是梅干菜和洪邵篓,他们两心相印,情深意重。如今,他们不仅有了家,有兄妹亲情,有父母恩情,还各自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有了刻骨铭心的恋情,但是洪邵篓死了,梅干菜不能接受,谢天恩也不能接受。
    谢天恩对着洪邵篓道:“三妹,我们回家,娘在等我们……”
    来到大蜀镇义仁堂,武茶人和阳春雪已望眼欲穿,当他们看到洪邵篓的尸首时,都恸哭不止。
    陆义仁买来金边楠木棺材,将洪邵篓入殓,梅干菜说先将洪邵篓的棺木停放在祝家庄,等到夺回鬼园,再下葬,他要将洪邵篓葬在鬼园自己的家里。
    武茶人、阳春雪和梅干菜连夜扶着洪篓道的棺木回祝家庄。谢天恩因还要等一天为陆真珍揭开包扎的伤布,故和阳春白雪留下来。
    谢天恩为药人配出解药,将被抓来的十多位药人全部治好,这些药人喝了谢天恩的解药后,神智方才清醒,他们一个个撕开脸上的假人皮,报出家门,谢天恩听后心中震惊,这些药人都是江湖上的各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或武功高超的侠士,他们不愿为漕帮卖命,被漕帮擒住后吃下迷药,变成药人,成为漕帮的杀人工具。
    有几位是阳春白雪设计擒住的,阳春白雪向他们赔罪,这些人得知阳春白雪的遭遇后,都原谅她。
    谢天恩和阳春白雪一一送别这些人。
    谢天恩对阳春白雪说他一定要解救还在鬼园的药人,这些药人在假阳关道手里太危险,一则这些人的性命不保,因为他们的神智被药物控制,打起来不知死活,二则对江湖的危害太大,药人连手进攻的话,很少有人能敌得过,整个武林被会遭受血光之灾。
    阳春白雪告诉谢天恩,鬼园起码有一百多位药人,如果不用解药,光靠武力解决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杀又不能杀,不杀,他们反过来会杀你,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解药。解药是配出来了,但是,不可能将所有药人都捉来喂药,须另想办法,在与药人交手时能够将解药送入药人的体内。阳春白雪提醒谢天恩,是否将解药涂在箭头上,弓箭射中药人,解药也随着箭头进入药人的身体内。谢天恩依阳春白雪的方法试过多少次,均不能成功。
    谢天恩一莫筹展,愁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阳春白雪安慰谢天恩不要太急,现在还没有能力与假阳关道斗武,更谈不上剿灭他们,现在的主要精力是治好陆真珍被毁的面容。
    提到陆真珍,谢天恩很有把握地告诉阳春白雪,只要拆下伤布,就能看到一个美貌胜过从来的陆真珍,阳春白雪问谢天恩,当他看到美貌更胜从前的仙女会不会动心,谢天恩认真地说,他对陆真珍从来就仰慕不已,不因为她的面容被毁,对她的仰慕就会消失,但是,他对陆真珍也只有仰慕,而对阳春白雪,却是发自心底的爱。
    阳春白雪听得心花怒放,她不怀疑谢天恩说假话,因为她对谢天恩很了解。看着一脸认真的谢天恩,阳春白雪又是喜欢又是好笑,她想再逗逗他,好让他暂时摆脱解药的烦恼,遂故意问谢天恩:“陆姐姐的身体你都看过,还摸过,难道就没有动心过?”
    谢天恩更是认真地解释,他怕阳春白雪误会:“我那是为她治病,医家不避病者,如果都如假阳关道那么好色,如何能当好一个郎中?”
    阳春白雪还要逗他:“如果这一次陆姐姐的面容没有治好,周风也不要她,陆姐姐缠着你,说她的身子被你看了,被你摸了,要你娶她,你该如何办?你会不会顺水推舟,或者心一软就娶了她?”
    谢天恩直摇手道:“不可能的,我不会的”。
    阳春白雪抿着嘴笑道:“如何不会?你想啊,一个黄花闺女,处子之身你看过,摸过,叫她以后如何再嫁别人,你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侠义之士吗?如何能够不仁不义,陷陆姐姐于死地?”
    谢天恩急得跺脚:“你是不是要我剖开心给你看,你才信我心中只你啊?”
    阳春白雪笑得嘴也合不拢:“天恩哥哥,我是逗你玩的,我看到你为解药的事心情不好,逗你一下,让你轻松轻松”。
    谢天恩的眼睛都红了:“白雪,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你可知道我将对你的感情看得多么重吗?你这样的玩笑我可能承受不起,”他抓过阳春白雪的手贴紧自己的胸口道:“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厉害”。
    阳春白雪的手上感受到谢天恩心房在剧烈的跳动,她后悔刚才玩笑开得太过分,也为谢天恩对她的深情感动,她将身体温柔地靠在谢天恩的胸口,轻声道歉:“天恩哥哥,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你原谅我”。谢天恩反手搂着阳春白雪的小蛮腰道:“洪邵篓的死对我的打击很大,我看到梅干菜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更是难过,我也好怕与你有生死离别,那怕是有一点点风,我也怕得要死。白雪,如果以后我们俩人中真的要死一个,我希望死的是我,我也会像三妹和武哥一样,愿意替你去死”。
    阳春白雪将头埋在谢天恩的怀里,她的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她捂住谢天恩的嘴道:“今天我们怎么啦,老说死啊死的?不要说死,我也不要你替我死,我俩就像梅干菜说的那样,两个人是一条命,你死我也不会独活。又说到死,呸呸呸,我们不要再说不吉利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如天恩哥哥你,你从一无所有,到有一个家,有兄弟姐妹,有娘,还有白雪的爱”。
    陆义仁、老先生、陆通等人都拥在陆真珍的房内,今天是陆真珍折伤布的日子,大家都想看看陆真珍现在的面容。
    老先生手捧茶壶,“滋溜”一口,香浓味醇的吓死人香茶吸进肚里,老先生咪起眼睛,享受着清茗带来的滋味,他的徒弟陆通说老先生现在还有心思喝茶,老先生又咪起眼睛吸入一口茶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师叔的本事你如今还没得弄清楚啊,招打,我这个师弟真正的神医,堪与医仙、鬼医比高下,那两位老人家怕是早就作古归西了,现在就我的师弟你的叔师他厉害,他下手的,没得不手到病除的,小姐那点小问题,师弟下手,我不要看结果,就晓得是的的刮刮,没得说的”。
    “没得说的,没得说的,”陆通学着老先生的话,缩头退到老先生身后,他嘴上说没得说的,心里还是如十五只吊桶下井,七上八下的。陆通年前跟随陆真珍去武夷山找谢天恩,谢天恩进漕帮救周老英雄时,他也在外面接应,祝家庄陆真珍见到周风后又高兴又痛苦的感情,陆通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大年夜,陆真珍为回避周风,连夜离开祝家庄,大年夜的路上没有一个人,陆通跟着陆真珍一路上风里、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陆通知道陆真珍的心境就如这恶劣的天气。当时陆通想:小姐,你快快恢复容貌,早点与周风团聚,好脱离这无边的苦海。
    父亲陆义仁扶陆真珍坐在凳子上,陆真珍偎依在父亲怀中,一言不发,但是她的心情却汹涌澎湃,难以平静,她期待着这个时刻,想到能够又与风哥哥相聚,重温爱情,激动不已。但又怕这个时刻的到来,她的希望很大,但是她也怕失望很大,如果容貌不能恢复,她将失去风哥哥,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这个时刻。想到这里,她的心在颤抖,两种心理,两种心情交替出现,陆真珍是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她感觉再这么折磨下去,她可能难以承受要发疯。
    父亲感觉到女儿的身体在抖,他搂紧女儿安慰道:“相信天恩”。陆真珍点头,但是仍然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她紧紧地抱住父亲道:“爸,我好怕……”
    “乖乖,不要怕,天恩的本事很大,你会比从前更漂亮,你失去的一切很快都会回来”。
    谢天恩和阳春白雪来到陆真珍房里,听到谢天恩的声音,陆真珍伸出手来要抓谢天恩:“恩弟,是你吗?”当谢天恩走到陆真珍的身边时,陆真珍一下子抓住谢天恩,抓得是那么紧,好像抓住谢天恩,就抓住她自己的幸福。
    阳春白雪也握住陆真珍的另一只手,并摩娑着陆真珍的肩膀:“陆姐姐,马上你又是仙女”。
    谢天恩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陆真珍手心底冒出阵阵汗水,也感觉到陆真珍手在颤抖,谢天恩反握陆真珍的手,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跳,这个时候,他忽然失去自信,不停地自问:会成功吗……会成功吗……
    谢天恩迟迟不敢动手,他的目光犹豫不定,他那失神的表情被阳春白雪看到,阳春白雪没有讲话,她怕鼓励天恩哥哥的话会让陆真珍更加紧张,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陆真珍因承受不了心理上的压力而崩溃。她也用目光注视着谢天恩,目光中是坚定和相信,谢天恩感受到阳春白雪的目光,他的自信心一下子得以恢复,他放开陆真珍的手道:“姐姐,我们开始吧”。
    陆真珍脑后伤布上的结已由活结变成死结,可想而知,在这三天里陆真珍是怎样千百次地抚弄着这个结,也可相而知陆真珍这三天的日子是多么难熬,这三天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
    结打得很死,谢天恩解了半天也没解开,他不敢使内力,怕伤着陆真珍,故一点点地解,周围的人也都紧张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拿剪子给他,当他终于将伤布的结解开时,陆真珍抓住了谢天恩的手,她挺起xiōng部,深深地吸入一口长气,慢慢地吁出后才松开谢天恩的手,让谢天恩打开伤布。
    一圈,两圈,三圈……
    伤布一层一层地解开,众人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紧张,虽然陆真珍的房间里有近十个人,可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陆义仁更是迸住呼吸,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四圈,五圈,六圈……
    就听“噗通”一声,陆通因为受不了这紧张的空气,脚一软瘫倒在地。
    七圈,八圈,九圈……
    陆真珍低声嘟哝:“风哥哥……”
    解开最后一圈伤布,陆真珍忽然抱住谢天恩,将脸埋在谢天恩的怀里不敢抬头,阳春白雪轻抚陆真珍道:“陆姐姐,勇敢一点,抬起头来”。
    谢天恩双手捧着陆真珍的头道:“姐姐……”
    半晌,陆真珍才慢慢离开谢天恩的怀里,慢慢地仰起脸:
    柳眉、杏眼、桃腮、樱唇,陆真珍新肤冰肌玉骨,比白玉更美润,面容之娇美,如一轮明月浮在九天银河之中。
    阳春白雪递过铜镜,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映入眼帘: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陆真珍“嚯”地站起来,对陆通道:“我们去祝家庄,找风哥哥去”。
    陆义仁道:“珍儿,不用这么急”。
    “爸,我已经等不及了”。
    陆真珍和谢天恩、阳春白雪一起来到祝家庄。
    陆真珍迫不及待地冲进周风的房里,她扑进周风的怀里欢呼道:“风哥哥,你的珍儿回来了,风哥哥……”她在流泪,一边哭一边对周风道:“风哥哥,我们又能在一起,风哥哥,珍儿再也不离开你”。
    陆真珍抬起头来,泪眼相望:“风哥哥,你看看珍儿,好好地看看珍儿,珍儿又像以前那么美,珍儿还是你的美娇娘”。
    看着美貌更胜从前的陆真珍,看着泪流满面的美娇娘,周风不能平静,他也激动地抱住陆真珍,将她抱得紧紧的:“珍儿,你受苦了,受苦了”。
    “苦一点不要紧,难过的是我那被毁的面容无法面对风哥哥,那种日思夜萦但是又不能相见的苦才是真正的苦,我以为永远失去风哥哥。现在好了,我又能面对风哥哥,又能与风哥哥在一起,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们好好练剑,早日练成鸳鸯蝴蝶剑,去杀钱塘三狼,杀阳关道,为蝴蝶山庄报仇,”
    “珍妹……”周风看着陆真珍漂亮的脸,闻着陆真珍身上熟悉的气味,他高兴,激动,动情,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不安,他仅喊出珍妹两个字,后面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漂亮吗,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陆真珍娇羞地问周风,她的手紧紧地抱着周风,怕一松手又会失去似的。
    “嗯,”周风道:“你比以前更漂亮”。
    “真的,”听到情郎的赞赏,陆真珍开心不已:“你是不是比以前更喜欢我?”
    “……”周风无言以答,转头看身后。
    周风的身后是阳春雪,她一言不发,见周风回头看她,知道周风的意思,但是她没开口,而是移步要离开。陆真珍也看到阳春雪,她不好意思地朝阳春雪笑笑,但是手仍然紧紧抱着周风不肯放开,陆真珍喊了一声:“阳姑娘”。
    阳春雪也朝陆真珍笑笑,她没有停步,走出门口时将房门轻轻带上。
    屋内就剩下周风和陆真珍俩人,陆真珍咪起眼睛,抬起头等着周风一吻。周风低下头来,陆真珍的喘息轻拂他的脸,他也闭上眼睛,慢慢地将嘴靠近陆真珍的嘴。
    陆真珍微微张开樱桃小口,等着风哥哥一亲芳泽,嘴中的热气呵上周风的脸,周风突然心中一惊,他猛地睁开眼睛,推开陆真珍。
    “风哥哥,”陆真珍正等着周风的一吻,谁知周风却中途推开,她重又抱紧周风,一脸茫然。
    房门推开了,进来的是周风的父亲周铁童周老英雄,还有他的母亲白倩倩,他们看到美得不可方物的陆真珍时,不由一愣。白倩倩疼爱地搂住陆真珍道:“珍儿,你真漂亮”。
    “阿姨,”陆真珍从小没娘,早就将白倩倩当作自己的亲娘,再加上她与周风这层关系,对白倩倩更加亲热,此时她从重大变故中摆脱出来,恢复靓丽的容貌,故见到白倩倩特别激动,她对白倩倩道:“阿姨,我终于可以见你,终于可以见风哥哥”。
    白倩倩也早就将陆真珍当成自己的儿媳,但是阳春雪出现后,情况就有了不同,白倩倩对陆真珍既有疼爱,又有无奈,听得陆真珍讲终于可以见周风,心情十分复杂,竟一时无法回答。
    “阿姨,你怎么啦?”陆真珍不明白白倩倩为何失态不语,白倩倩恩索再三,对陆真珍道:“珍儿,你到我房间来,阿姨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目送陆真珍和白倩倩离去,周风知道他娘准备告诉陆真珍阳春雪的事情,他的心中不是滋味,他也想亲口告诉陆真珍,但是没有这个勇气,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从内心来讲,他也割舍不了与陆真珍的情谊,毕竟,他们从小在一起。
    周老英雄对周风道:“你该考虑如何对待陆姑娘,也该决定如何处理陆姑娘和阳小姐的感情,你是个男人,有些事情你必须趁早决断,不该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为父年纪已老,也无心于江湖,蝴蝶山庄的重建还要靠你,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周风走出房门来到院子中。
    周风的思想在激烈地斗争着,他感到好为难,也难以下决断。父亲的话没错,现在陆真珍和阳春雪两位姑娘都在祝家庄,两位都是令他难以割舍的好姑娘。
    阳春雪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陆真珍都还不知道,也不知道陆真珍听过娘的话后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承受不了打击,会不会为了争夺自己与阳春雪大打出手。
    该选哪一个呢,陆真珍?阳春雪?
    陆真珍?周风的第一个念头是陆真珍,陆真珍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俩人一起玩泥巴,一起过家家,俩人一起哭,俩人一起闹。陆真珍小时候很淘气,爱搞恶作剧,他总是被她欺负,但是他乐意被她欺负,从来不生气。陆真珍经常闯祸,大人追查起来周风总是为她背黑锅,为此没有少挨大人的打。那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真正是他与陆真珍的写照。
    长大后,俩人懂得情了,相逢不再有童年那么亲密无间,但是俩人的心中却是永远有对方,虽然俩人碰在一起,陆真珍似乎有意疏远他,但是陆真珍的眼神总要睨向他这一边。
    俩人何时心中有爱,周风似乎记不起来,在他懵懵懂懂的时候,心中就有爱,从认识陆真珍的第一天起,他就喜欢她,虽然小时候他不懂那是爱情。
    爹娘看出周风的心思,也看出他与陆真珍的感情,主动与陆义仁提亲,那一天在义仁堂,周风爹娘要周风与陆真珍回避一下,娘的那种眼光,周风一下子读明白他们要干什么,陆真珍好像也明白周风大人们要说什么,俩人红着脸离开客厅,虽然俩人分走东西,但是又不约而同地悄悄靠近窗户偷听里面的谈话,走到窗户时,才彼此发现对方,都弄得大红脸。
    客厅里,周老英雄对陆义仁说,想要与他结个亲家,他想将看家功夫鸳鸯蝴蝶剑传授给周风和陆真珍,陆义仁满口答应,白倩倩问是否要三媒六聘,陆义仁说都是江湖中人,不要那些多规距,只要将两小唤来问问,如果两小点头答应,这门亲事就成了。周风好激动,他转脸去看陆真珍,陆真珍也转脸看他,俩人对看着,虽然都羞色满面,但是俩人的兴奋之情流露无遗。
    “风儿,陆姑娘……”客厅里传来白倩倩的喊声,俩人同时转身,手碰在一起,周风抓住陆真珍的手,当时他的心激烈地跳着,好像要嘣出胸膛,陆真珍低下头去,女孩子毕竟害羞,但是她没有抽回手,只是小声地“嘤”了一声。
    俩人来到白倩倩面前,白倩倩发现俩人的手握在一起,笑着对陆义仁道:“不用问了,你看看这两个孩子手已握在一起,他们的心已相许”。
    陆义仁笑道:“那就这样,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
    陆真珍害羞,想挣脱周风的手,但是周风紧紧握着不放,俩人走到屋外时,陆真珍对周风嗔道:“没羞,还不快放开”。周风却认真地说道:“你爹已经答应我们俩的亲事,你从今以后就是我周风的人,不管今后受到多大的挫折和磨难,我的手会始终握住你的手一起去经历,决不放开”。
    “我的手会始终握住你的手,”正因为有这一句,周风和陆真珍在虎跳涧被钱塘三狼捉去后,他始终握住陆真珍的手,以致到后来,阳春雪救出周风时,周风在元阳尽失的昏迷中错将阳春雪的手当作陆真珍的手。就因为周风抓住阳春雪的手不放,惹出阳春雪为周风作出的巨大牺牲。
    阳春雪?
    想到这里,阳春雪出现在周风的脑海里。
    阳春雪是个不寻常的姑娘,要不是她,周风早就没有性命,当他得知真相后的那种震惊,阳春雪的身影深深地烙进他的心海。
    阳春雪与陆真珍属于两种不同性格的人,陆真珍虽然年纪比阳春雪大,但是还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她任性玩皮撒娇,处处小鸟依人,将周风当着自己的依靠,她会逗他,又会恼他,可爱的时候温柔可人,任性的时候又不可理喻,周风必须让着她,哄着她,疼着她,呵护她,周风与陆真珍在一起开心,但是陆真珍的任性有时也让周风招架不了,周风很烦恼。而阳春雪却深明大义,善解人意,她的气度,她的风范是陆真珍不可及的。阳春雪非常温柔,周风在祝家庄与她相处的这几天,感觉自己被融化在她的温柔中。与阳春雪在一起,周风不用克制着自己,委曲自己,阳春雪处处维护他,疼他,周风感到,阳春雪对自己的情感,不仅有少女之爱,也有一种母爱在里面,他很放松,很舒心。
    在周风得知真相的这几天中,周风会去阳春雪的房内坐坐,每次去时周风都会看到阳春雪欣喜的表情,俩人相对而坐时,更多的是沉默无语,就这么相望着,有时会一望半天。阳春雪没有与他说什么,也没有要他承诺什么,然尔阳春雪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充满对周风的爱,这种爱是那么真挚执着,但又是那么宽厚体贴,这种爱没有让周风感觉到压力和负担。不知不觉中,周风已经离不开阳春雪这种关怀,这种爱,他对阳春雪的这种情感产生依赖,当他看不见阳春雪这种眼神时,他就有一种失落感,心中忐忑不安,只有当这种眼神再次出现时,他才能定下神来,才能吃得下饭,睡得好觉。
    周风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门口,推门进去,就听里面有人“啊”的一声,这声音有惊喜,也有哭腔,周风定睛一看,才知自己无意中竟走进阳春雪的房里,那一声“啊”字是从阳春雪的嘴里发出来的。
    阳春雪见周风进来,她慌忙将桌子上的几张宣纸揉成一团,扔到废纸筐里,她还想转身进里屋,周风一把抓住她的手。
    这只手周风抓在手里有感觉,这是一只陌生而又熟悉的手,他在昏迷中曾经抓过几天几夜,是这只手陪伴他度过那些恶梦般的日子,这只手给予他温柔,给予他勇气,如果没有这只手,他不知道能否坚持到回蝴蝶山庄。周风的眼睛迷糊起来,他将阳春雪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
    阳春雪没有言语,她抽回手走入内屋。
    周风从废纸筐中捡起并展开阳春雪刚才揉成一团的纸,上面是阳春雪写的字,最上面一张上写: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那是阳春雪赞叹陆真珍的美貌倾国倾城。
    展开第二张,是一首元曲:
    腕冰消松却黄金钏,粉脂残淡了芙蓉面。紫霜毫点遍端溪砚,断肠词写在桃花扇。风轻柳絮天,月冷梨花院,恨鸳鸯不锁黄金殿。
    周风看出这首曲子是阳春雪在陆真珍到来后自己心情的写照。她亲眼看着陆真珍冲进自己房里那么激动的神情,看着自己对陆真珍的感情流露,她自叹美貌不如陆真珍,也叹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如陆真珍,她心中伤心哀怨,借元曲表达她的断肠之情。
    展开第三张,却是一首诗:
    多情去后香留枕,好梦回时冷透衾,闷愁山重海来深。独自寝,夜雨百年心。
    这首诗写出阳春雪内心之恨,她不是恨周风无情,而是恨自己在付出多情却闷愁山重海来深。周风看得惊心,看得感动,看得他柔肠百结,他这是第一次看到阳春雪的内心。
    阳春雪从内屋走出,拿过周风手中的纸,她盯着周风的眼睛看过一眼,没有说话,再次进入内屋。周风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阳春雪走进内屋。
    内屋是阳春雪的卧室,阳春雪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把折扇,折扇展开着,扇面上的墨汁未干,显然是阳春雪刚写不久。周风上前欲看,阳春雪抢先一步,将折扇合上放到身后,周风欲抢阳春雪身后的折扇,阳春雪转过身去,周风再绕过来,折扇未抢到,却将阳春雪抱个满怀。
    阳春雪在周风的怀里挣扎几下,周风不放手,阳春雪问道:“为何?”
    “我不想你多情去后香留枕,不想你好梦回时冷透衾,更不想你闷愁山重海来深”。
    “这一切都不重要,也不是你要负的责任,我不要同情,更不要怜悯”。
    “可是我已被你的柔情融化,而且已深深地依赖上你的柔情”。
    阳春雪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下,周风低头在阳春雪的嘴上一吻,将阳春雪吓得蹦出老远,周风上前再次抱紧阳春雪,第二吻吻在满是泪水的眼睛上,而且这一吻他久久没有离开,阳春雪如泉涌般的泪水全部流进周风的嘴里。
    泪水是咸的,咸的泪水中包含阳春雪多少委曲和痛苦,清水又有些甜,因为阳春雪知道周风这一吻,她终于得到了他,她之前诸多付出今天终于得到回报。泪水是咸的,流进周风的心里嘴里却是苦的,周风尝到了阳春雪这些日子里心中的苦,泪水又有些甜,因为周风用自己的真情将阳春雪苦涩的泪水变为爱情的甜蜜。
    周风将阳春雪的泪水全部咽进肚里,他们的吻更热烈。
    周风的吻吻得阳春雪浑身发软,她再也没有挣扎,而是任由周风吻着,再后来,阳春雪反抱周风,将一腔热情反吻给周风。
    俩人紧紧地搂在一起,肆意亲吻着,两座火山在爆发。
    良久……
    房门不知何时打开,周老英雄见到俩人这个情形,悄悄地退出房外,白倩倩没有走。她站在一旁看着周风和阳春雪搂做一团,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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