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第119章


可是怎么甩也甩不掉,满脑袋都是水,一动连脑浆也跟着乱动。
  许哲一早穿戴整洗漱干净起身离开,走到她面前照着她的额头就重重吻了下去,随即轻声道:“我出去一下,不一定很快回来,你一个人乖乖的。”
  不知道为什么,许哲走的时候,赵惜月隐隐有点不安。她想不起来昨晚的事情,酒精太厉害,剥夺了她所有的思维,她唯一记得的是,自己端着酒瓶子胡乱灌的样子,然后……
  她身上不疼,没有滚过床单的迹象。一切看起来都风平浪静,可她为什么总有种暴风雨即将袭来的错觉呢?
  那天许哲一整天没回来,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开门进来。
  他进来是声音很轻,赵惜月却还是一下子就醒了。
  她如同惊弓之鸟,立马跳下床来,直接扑进许哲怀里,紧紧地搂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叫自己安定下来。
  许哲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杰西已经从里面出来了,现在保释在家。警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起诉他,他们要找更多的证据,也许会有新的嫌疑犯出现也不一定。”
  赵惜月心想会有吗?监控录象都让人做了手脚,显然对方有备而来,就是要叫莫杰西替自己前黑锅。
  布置如此周密的人,哪里会让人抓住把柄。
  赵惜月更关心另一桩事儿:“莫杰西怎么说?他九点就走了,之后去了哪里。如果能找到时间证人,对他更有益。”
  至于杀死孙月莹的凶手是谁,赵惜月真没把握警方能轻易把这个人揪出来。
  “他回家。开车回的自己家的别墅,小区录象有监控到他车子的出入,但不能证明他人就在里面。毕竟他不止一辆车,这个证据不太有力。”
  “那他家没别人。”
  “没有,那别墅他一个人住,平时白天会有阿姨去,晚上除了他没别人。”
  又像走进了死胡同,赵惜月不免情绪低落。
  “现在怎么办,有把握脱罪吗?”
  “警方那边还没有百分百的证据。毕竟凶器还没找到。虽说在孙月莹家找到杰西的皮屑和毛发,但他是对方未婚夫,经常出入那里,找到那些东西不出奇。现在情况是这样,我们没有有力的证据洗脱他的嫌疑,但对方同样无法直接将他定罪。所以我们的胜算更大一些。”
  “他怎么样,情绪还好吗?”
  “还可以,能出来总比在里面好。不过任谁碰上这样的事都不会高兴。你这两天先不要去找他,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免得他一时邪火在伤到你。”
  许哲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做了个鬼脸,这于他是非常少见的事情。赵惜月看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慢慢放下来。
  有这男人在,总觉得没有搞不定的事情。赵惜月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办法收拾这残局,不如就交给许哲去处理。如果有一天自己事发,他要把她也一并处理了,她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他们两个,都是对方的一个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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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杰西从看守所出来后,由司机送回了莫家大宅。
  他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就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这一待就是三天。
  莫立仁最近这段时间非常忙,公司里大大小小事情铺天盖地,莫杰西听他身边人的意思,好像是有几桩生意都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底下人搞不定,只能由他爸这个老总亲自出马。
  因为忙碌,连他在看守所里进进出出莫立仁都来不及过问,只有回来后的第一天晚上,叫佣人过来叫他下去吃饭。
  他却以为太累为由拒绝了,一个人躺房里不出来。
  他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就这样。那是刚来莫家的时候,他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所以经常一个人躲房间里,特别是遇上不痛快的事情后。
  刚开始他这个样子,莫立仁经常会来看他,安抚他开导他,还挺像个慈父的样子。可惜那时候他心里头有怨气,不待见他这个父亲,对他很少有好脸色。渐渐的他也就不来了。
  莫杰西也发现,总待在房间里也引不起父亲的注意,于是开始学坏,开始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开始跟许哲对着干,好叫他们都不痛快。
  现在想想多幼稚啊,尤其是他最近才知道,许哲跟他一个爹。难怪他爸曾有意无意说起过,以后想让许哲接手莫氏集团。大概是看他这个小儿子不成器,才把希望寄托在了大儿子身上吧。
  他们两个就这么针锋相对过了十几年,当莫杰西再次把自己关起来时,他也有些没有把握。这三天里,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纠结,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正确。
  但许哲的话总在他耳边响,及时回头总比泥足深陷来得好。莫家财大势大,可霍家也不是吃素的。何必为了一点根本不需要的钱,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莫杰西不到二十四岁的心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三天来他就这么待在房间里,吃喝全由佣人端进来。大部分时间他是睡觉,醒着就看电视或是上网,也会打打游戏什么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不务正业的年纪。
  到了第四天早上,他照旧起来洗澡冲凉,换好衣服等人进来送早餐,等来等去却不见人。他有点烦躁,正想打电话给厨房,房门却开了。
  那人没有敲门,叫莫杰西有小小的不高兴。但他很快看清来人的长相,心里一下子又兴奋起来。
  父亲端着早餐盘进来,把东西往小茶几上一放,对他皱起眉头:“整天不出门像什么话,过来吃早饭。”
  莫杰西磨磨蹭蹭,懒洋洋地挪到茶几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看了看碗里成糊状的牛奶麦片,有点嫌弃:“又是这玩艺儿。”
  “健康有营养,比你喝酒强。”
  “爸,我很久没喝酒了。”
  “怎么,赵家那丫头跟定许哲了,你就生无可恋了,是不是?”
  “说什么呢,我差点就娶了孙月莹。可惜她命不长。”
  “她要不死,你真会娶她?”
  “你们不是希望我们结婚吗?怎么听你的意思不大愿意啊。看人家爸爸倒下了,觉得孙家会玩?”
  “那倒不是,我是关心你,你要真不愿意,我也不逼你。”
  莫杰西往椅子里一坐:“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人都死了,想结也结不成了。您来看我,干嘛提这个,存心膈应我是吧。”
  “这么点小事就经不住,这样就膈应了?”
  “我因为她坐了牢,心里多少不痛快,您就别往我身上捅刀子了。您说您这么多天不露脸,一露面就跟我较劲儿,我多累啊。”
  莫立仁就笑,从前不喜欢这个儿子,觉得他太胡闹,现在看看倒还成,有点人模狗样的招架。若他真能成器,莫氏未来交到他手里也不是不行。
  他看了儿子几眼,觉得他有些憔悴,便安慰道:“吃完出去走走,散散心,别总闷家里,闷出病来。”
  “没意思,事情一天不解决,一天不想出去见人。”
  “你这小子。”莫立仁重重在儿子肩膀上拍一下,拍得他差点把嘴里的麦片吐出来,“年纪轻轻说的什么丧气话,有你爸在,你不会有事。”
  “杀人案,不是什么别的小案子,您也别强撑,实在不行我就去里面蹲几年。”
  “胡扯,我莫立仁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坐牢。听我的,别瞎想。”
  “我也想,可一闭上眼睛就没法儿不想。爸,你让我拿几瓶酒给我,让我醉一回,我醉了,也就不想了。”
  “刚说不喝了,怎么又……”
  “偶尔醉一回,现在情况特殊。”
  莫杰西说的时候耷拉着脑袋,说完一抬头朝父亲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凄凉。莫立仁那颗坚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对这个儿子多少有些愧疚。
  于是今天难得大方一回:“行,那就让你喝两杯。不许贪多。”
  “喝酒就是要痛快,抠抠索索算什么。您既然都大方了,索性大方到底,要不陪我来两杯?”
  “我不喝。”
  “怕喝不过我,在我面前出丑是吧。”
  莫立仁就笑:“你爹从前在酒桌上大杀四方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
  “那还怕什么,有本事今天再让我喝得尿裤子。”
  男人都有那么点血性,饶是莫立仁韬光养晦多年,被儿子一激也有点忘形,当下就叫人送了酒进屋来,父子两个对坐着碰杯,还不忘“教训”他:“一会儿喝得脱裤子,可别说我这个当爸的没手下留情。”
  “你尽管上,我全接着。”
  莫杰西的眼睛里快速地闪过一道光,很快又恢复正常,一抬手就把杯子里的红酒给喝干了。
  男人喝酒这事儿就跟女人购物似的,一旦开闸就很难收回来。父子两个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喝过,刚开始还有所保留,到最后红的白的全都混在一起。莫杰西驰骋酒场多年,仗着年轻底子好总算撑到了最后。再看莫立仁,脸色发红眼神飘浮,显然已是醉了。
  莫杰西喝掉杯里最后一点啤酒,上前去扶他:“好了爸,今天就喝到这里。”
  “怎么,认输了?”
  “怕再喝下去,就是您尿裤子了。”
  莫立仁伸手打了他一下:“胡扯八道。”
  “行行,是我胡扯,您先起来,咱们去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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