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那么远

��52）
    一个月后。
    新加坡，一家私立医院，坐落在郊外，繁华的新加坡，这里却有难得的清净。医院前方有一个人工湖，里面有一年四季都开花的睡莲，新加坡是花的气候。这是一家专门用来供人长期修养的医院，这里环境清幽。
    阳光明媚的早上，医院侧面的一块空地上，一位年轻的女子坐在草地上，拿着一本相册，眼睛始终注视着手里的相册，相册里，有她，还有一个小男孩，每一张照片都是灿烂的笑，仿佛要融化整个世界。
    在她旁边，坐着一位男士，有着清秀俊朗的外表，始终深情地注视着他身边的这位女子。
    叶微澜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了。她平时除了发呆，就是拿着相册，看着小程程的照片，这时才会流露出浅浅的笑，这是她的全部表情，她仿佛锁进了自己的世界，她不愿意和其他人沟通，包括许君熠。
    一个月前她被送到新加坡国立医院时，许君熠惊到了，当时的她头发衣服全湿了，下体流着血，叶微澜已经昏迷不醒人事。许君熠是妇科医生，他知道她这是小产了。于是赶紧进行手术，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而且淋雨时间过长，*收寒，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叶微澜睡了两天才醒，她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许君熠没有瞒着她，告诉她孩子的事。叶微澜的反应却是骇人的平静，她只是苦笑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道，
    “感觉我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许君熠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看着现在的叶微澜憔悴不堪的模样，他心疼，他后悔放她回中国。他握着叶微澜的手道，
    “微澜，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让我来保护你好么？”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放开她了。
    叶微澜抽出了她的手，道，“回不去了，君熠，都放手吧！”
    许君熠看着床上憔悴却依然倔强的面容，道，“微澜，我心疼你！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他说话似乎都有些颤抖了。
    “没有什么更好，生活都是自己选的。”叶微澜侧过头，看着窗外，一楼的病房，可以看到窗外盛放的绿。许君熠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窗外的光投在叶微澜柔和恬静的脸上，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太过宁静。许君熠就这样，安静地陪着她。
    以后的每一天，叶微澜都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窗外，没有任何表情，许君熠跟她讲话她再也没有回答。
    几天后，许君熠把她送到了新加坡郊外的这家私立医院，这里有更多的绿可以让叶微澜看。
    到了私立医院后，许君熠给叶微澜找了一个心理医生，但叶微澜已经不跟任何人讲话，所以医生跟她讲话她没有理，最后心理医生告诉许君熠，可以拿一些她比较珍贵的东西放在她身边，这样或许可以唤醒一些她对生活的热情。于是许君熠便在叶微澜住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相册，里面有小程程从一个月大时的第一张，到前不久去游乐园玩的照片。记录了小程程的成长。
    于是以后，叶微澜除了发呆，也只是把柔和的目光放在相册里。
    许君熠每天都会来看叶微澜，工作完了就直接来医院，陪着叶微澜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他现在已经习惯了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以前默默地看着天空，看着远处，看着小程程的照片，她笑，他也欣慰。这样的岁月静好，仿佛可以到天长地久。
    许君熠没有问小程程的消息，因为叶微澜回到新加坡后就再也没有提小程程，只是看着小程程的照片微笑，她还活在过去的记忆，那里有小程程，他还很健康，会活蹦乱跳，古灵精怪，又很聪明。他也猜测到了一些，那是她痛苦的记忆吧，他不愿再让她伤心了，就这样让她活在记忆里也许可以不用那么痛。
    这一天，叶微澜依然是坐在草地上，翻着儿子的照片，这本相册已经被翻得有一些旧了，许君熠想，过段时间得换一个相册套上去了。
    忽然，一辆车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停下，许君熠很好奇，因为这家医院的停车场离医院的公园有一段距离，很少有人会把车开进来，除非是因为有的病人行动不便，需要就近接送。
    黑色的林肯轿车上，下来一位男士，桀骜不驯的面容，身材颀长。他随即弯下腰，从车里抱出来一位小男孩，清秀的面容，有一刻，许君熠把他当成了小程程，这孩子的气质和小程*的有七分相似，而仔细看，他不是小程程。
    许君熠看到下车的男士在朝着他和叶微澜这边看过来，视线在叶微澜身上定了几秒。随即拉着身边的孩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许君熠意识到了那个男人是谁。他站了起来，他们之间，确实缺少一次正面的交锋。
    程陆远看到许君熠起身向他走来，程陆远也放慢脚步，在两人隔了大概十米远时，停下了脚步，程陆远的目光始终都在叶微澜身上，他蹲下身来，让身边的孩子去叶微澜身边。孩子听话的朝着叶微澜跑去。
    此时的叶微澜正在看着相册，她还沉浸在过去，叶微澜坐在草坪上，此时孩子在她身边，视线正好和叶微澜齐平，叶微澜一侧头，便看到了这张充满稚气而又有一些熟悉的面容，叶微澜的眼睛里有不可置信，她死死地盯住孩子，这应该是一个月以来除了笑的另外一种表情了。孩子很天真，他对着叶微澜展开了笑容，阳光的，健康的，仿佛可以驱散所有阴霾。叶微澜也笑了，夹杂着泪的笑。男孩去拭叶微澜脸上的泪，小手肉肉的，柔弱了叶微澜的心，叶微澜把他抱进了怀里，久久不肯松开。
    许君熠和程陆远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阳光照在叶微澜和孩子身上，灿烂了一切。
    两个爱她的男人，都在她生命里停留过，她带给他们悸动，他们也给了她刻骨，这样一个女人，给了他们的人生不同的体验，这也会成为他们人生一抹永远的亮光，给回忆添上一朵用不凋谢的花。
    此时的两人，看着叶微澜陪着孩子一起在草地上嬉笑，都欣慰地舒缓了心情。
    程陆远只是道，
    “我和孩子会永远陪着她的。”这一句承诺，许君熠相信。
    两个男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他们都阴差阳错了太久，好在兜兜转转，彼此的心没有走远。未来的日子，都需要陪伴来弥补他们丢失的平湖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