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水乡

第9章


  妈妈……我不生了啦,生不出来啦。女人无力的扭动着□□,血就那么流着,像山涧的溪水,一阵一阵忽然又咕噜噜冒个泡,女人闭上星星一样的眼睛,乌黑的头发一丝丝的掩盖着苍白的脸,不知是苍白的脸映黑了头发,还是乌发衬托了苍白的脸。
  无影灯苍白的光仿佛也静止,时间也仿佛停止,呼吸也仿佛停止。
  笑天把女人的头抱起,靠着自己的胸膛,让自己的脉动感受着女人。泪水就如冰川移动,泪花在无影灯的折射下发出苍白的,凄凉的,幽幽的光,在女人鲜血的映托下就似一朵朵凄绝的杜鹃花。
  强心针,氧气,紧急抢救!妇产科主任扭曲而又颤抖的声音如狼嚎一样在医院里回荡。
  笑天扑通的跪下,哀怨,无助,可怜,无奈,又无缘激动的,医生,求您啦,求求您啦,救活她,救活她,救活她……话没说完便瘫软在医院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医院的走廊上挤满了人,无语的看着这间病室,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眼里都含着晶莹的泪花,甚至有人双手合十念佛祈祷。
  护士扶起笑天。在潜沉的意识里,笑天知道不能离去,决不能离去,这里有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女儿或者儿子。
  不……救救她,求求你们啦!如狮子一般的喊叫振荡得空气都一颤一颤的。
  市级医院的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停在医院门口,急匆匆的如旋风一样,跑下一群穿白大褂的人。
  经过二十分钟的抢救,女人脱离了危险,在极度空虚和虚脱里睁开了往日如星星一般的眼睛,在苍白的无影灯下竟透露着些许的灵气。
  是个女孩,情况不太好,下半身全是水泡,窒息过久,容易引起脑瘫。
  救她,不惜一切代价!笑天刚放松的心一下又沉重得如喜马拉雅山压在心上,抹着刚未流完而又激涌出来的泪水,坚决得如指挥战役的将军。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女人和女儿荡起了幸福的笑脸,房间里经常便飘着各样的儿歌和女儿尖细的笑声。
  世事总是这样无常,快乐与幸福总是这样短暂,也许他们的幸福让老天嫉妒了吧。
  笑天恨恨的想着,害怕着燕燕,他是不会跟女人说的,逃离的眼神瞄了一下丹丹,牵着女儿便下了楼,女儿一蹦一蹦的,嚷襄着,爸爸,爸爸,今天晚上跟我讲故事哦。女人悄然的跟着。
  笑天隐隐知道,这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你走吧,等会燕燕又要吵啦。笑天木然地对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心里面的痛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再多的苦也只能自己承受,燕燕太可怕啦,她会对丹丹大吵大闹,丹丹是吵不过她的。燕燕那句隐约透露某种含意的语句里令人不寒而粟,嘿!我告诉我伟伟,九个脑壳也要搬掉八个。她是可怕的,像魔鬼一样,但装得像天使,披着佛教的外衣,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许魔鬼要害人时往往会幻化成天使吧。
  丹丹幽怨的看了笑天一眼,那一汪清澈如湖水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枯竭,缓慢的牵过女儿的手,声音温和得有点悲戚,走吧。女儿回头看了一眼,不说什么,低着头和着高跟鞋的节奏渐渐隐去。
  ?
☆、章八
?  笑天瘫坐在椅子上,感到异常烦闷,那是暴风雨来的前兆,而雨过后会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也许在阳光的日子便会有一道彩虹,如果没有呢?
  丹,你和女儿好点吧,我很无奈,也许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既然事情已发生到这种地步,真的没有办法,就像你说的吧,我们无法回去。笑天默默的想着。
  燕燕那凄历的声音如夜猫子一样,又在街道的左邻右舍间游荡。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和笑天谈判呢,鬼知道她想干什么哩,贱人。
  呵呵,可能和那男人混不下去了吧,又想和笑天和好吧,把女儿都带来啦。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可能是想要笑天的那间铺面吧。
  哎哎,别这样说,毕竟人家以前是夫妻还有女儿呢,可能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吧。这怯弱的声音随即便淹没在那一阵阵的波涛里,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
  老倌子,你可能是看上她哩,要不你怎帮她讲话哩。老牛想吃嫩草啊……燕燕凄历的声音便如鬼魅一样,具有魔力。
  那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沉闷着脸,踱进屋里重重地坐在太师椅上,喃喃地说,可怜啊,可怜啊。
  街道上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各种各样的呵呵的,哈哈的,嘻嘻的笑声。
  你这个骗子,就是你害了我,你看,我曾经的婶娘,我现在叫她,她都不理我,你这个骗子,你害了我。燕燕凄厉的声音再次如夜猫一样,划破空气,张舞着双爪冲笑天迎面扑来。
  这个疯婆子,太疯啦,这么多人看着,不怕害臊吗?你不怕我还怕呢,老子毕竟比你小十岁,别人怎么说我,一个老堂客都搞不住,还天天被她喝五喝六的,没出息,窝襄废!笑天恨恨地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套。
  姐,你坐吧,休息一下,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你这骗子!害了老子,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看到贱人又发骚了吧,你跟她去啊,去啊!张舞的双手和蹦跳着的身影就如聊斋里索命的黑白无常。
  笑天的心一阵冷似一阵,寒气扑面而来。
  就这样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忍了你两年,可以啦,不治服你,就被你治服,一辈子不想出头,像个奴隶一样,洗衣服,做饭,然后被她无由无故地骂,这样的罪我可受不了了。笑天想着,怒火但在心头狂烧,失去理智的喊着,你这个恶婆娘,怕丑不怕丑,天天吵。
  丑!老子以前从来不吵,我是佛教徒,修行好着哩,你这个骗子!
  老子被你骂了两年啦,够啦!
  我骂你,我都是为了你好,帮你成才,做好生意发财,发大财。夜猫子的声音突然间如夜莺一样,门板一样的腰肢拼命的婀娜着挤到笑天旁边,然后低声的,恨恨的说,你这骗子!王八蛋!你害了老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就像战役一样,一个战斗接一个战斗,无法打赢或者无法和平的战斗。笑天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其困死这里,不如放手一搏。
  你最好别吵啦!笑天凛然坚定的说。
  吵,吵你怎么啦,你这个骗子,老子喊伟伟来,看如何收拾你。燕燕凄厉的说,老子家里有的是钱……嘿嘿说完又邪邪的笑着看笑天。
  再吵,再吵老子杀了你。
  他要杀人啦,这个骗子,忘恩负义的家伙,他要杀了老子,来人啦,快来看啦,骗子要杀人啦!燕燕的身体便如触了电一样蹦起来,双手双脚无节制的晃荡,凄厉的声音便如猛然之间刺破了一个大大的气球,尖细的声音便回荡在空气里,刚刚散去的人群便如鱼儿投了饵一样齐唰唰的聚集在这里,眼巴巴的看着。
  他要杀我呢,这骗子,老子教他做生意,他竟害我,要杀我,帮我做证啊,老天爷啊,开开眼啊,我是好人啊!燕燕的身体便如秋天的落叶在风中夸张的舞着。
  你回去喽,丢人现眼的,丑不喽!笑天强压着怒火,僵硬的伸过手牵住她的手。
  不,不咧,你要杀我,你是个杀人犯,你是杀人的魔鬼,!凄厉的声音越来越高亢。
  不得了,这女人疯啦,更年期提前了吧!悻悻地怒想着,拉着燕燕往屋里牵。
  你这骗子,想把我拉进屋杀我咧!燕燕狂乱的呼喊着,一边用脚狂乱的踢着。
  身上一阵一阵的痛,心灵上的痛却比身体上的痛来得更猛烈。
  燕燕挣脱笑天的手,风一样又窜到街道中心,双手叉着腰,脚微微的叉着,盘旋着向周围的人控诉,那滑稽的样子就如鲁迅先生笔下失去控制的圆规,亦如林语堂先生笔下泼妇骂街的绝好形象。
  笑天再次冲过来,抱住她的腰,柔柔的说,姐,回去吧,别吵啦,这样很累的。
  嘿,回去,回去你杀了我怎么办,我怎么死的还不知道,你这个骗子。她一连连凄厉的嚷着,一边用脚连环的踢着笑天。
  再吵,再吵我踢死你!笑天恨恨的想,脚便下意识的踢了过去。
  燕燕便如一枚熟透的果实重重的跌落下来,然后弹起,捂着自己的裆部。
  乡亲们,都看到了吧,你们要作证啊,他踢我裆啊,踢中了会死人的啊,这毛狗子种太毒了啊。燕燕凄厉的叫着,嚷着,拿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燕燕的亲戚连同侄儿侄女便如潮水一样,拿着刀,举着棍子,扛着板凳,如风一样冲破重重的围观人群,扑向笑天。
  笑天傻傻的蹲在那里,抱着头一声不吭。
  快跑啊!笑天,你会被打死的!人群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对面的那位七十岁的老爷爷吼出来的。
  笑天的胳膊断了,简单的吊着纱带,于当天的晚上叩别了爹娘,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故乡,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满心的酸楚离开了故乡,离开了那片红花地,离开了那片油菜花,离开了熟悉的家乡,离开了一起长大的伙伴。
  好人也许终有好报,笑天做生意时还有许多的帐没有收回来,笑天的母亲于是便顶着满头的银发甚至银白透亮的拐杖,一家一户收帐。
  “收得多少便是多少啦”,笑天是这样和母亲说的。
  “收回来您就留着,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语气很温馨但又很冰冷,所有的笑容和笑意都冰冻在那冰挂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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