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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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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袁指导说到这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
这就是袁伟民,堂堂七尺男儿!
他们说到做到,回到国内,便卧薪尝胆。转年五月,在苏联举办的中、
日、美、苏四国女排邀请赛上,中国女排和日本队又交锋了,这次我们以
3:
0打败了日本,报了福冈的仇!郎平兴致勃勃地告诉我,那天她们把袁指导
举到空中抛了好几个来回。
体验着拼搏的生活,品尝着拼搏的甘苦,我已经觉得无法表演这些可爱
的人了。这些人的心灵给了你生命的启迪。离开郴州,我的魂也留在了这支
队伍中。每天从报纸、电视中,寻找她们的消息。奥运会中国女徘打比赛那
几天,我天天都要长在电视上了,唯恐落下一个镜头,我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们。中国女排终于胜了!三连冠了!奥运金牌了!当电视上的姑娘们抱在一
起时,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几年之后,袁指导到了国家体委当副主任了,我也改行到电视台当了主
持人。每次见面,我们都像老朋友一样,说不出的亲切。
有一次我们竟坐同一列火车,车上闲聊,我说:“有一句话不知说了袁
指导会不会生气?”
“请说。”袁指导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当年女排能够三连冠,除了您训练有方,我还发现一个秘密,这秘密
就是所有的姑娘都爱您。”
袁指导哈哈大笑,他不停地摇头:“胡说,胡说。”
“真的,绝对是爱您,当然这种爱很单纯,也很美好,要不她们为什么
都想在您面前做最好的球员呢?我看过她们写的日记,好多人都写到,一定
要练出个样来给袁指导看看。”
袁指导不同意我的说法。可我也真真切切地有那么一种感受,袁指导有
着不同一般的吸引力,凝聚力,所有这些既来自他的教练水平,也来自他的
人格魅力。就连我自己也坦率地承认在离开郴州的日子,我也曾在日记上写
着:“我以后要找男朋友,就找袁指导这样的男子汉。”
而今十几年过去了,女排姑娘们都已成家立业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儿女
漫画给予我的
——自题
在所有的画中,我最喜欢漫画。我认识的第一本漫画书是张乐平先生的
《三毛流浪记》。那时候我还没有进学校的门,只会写两个人的名字:一个
是我自己的,另一个就是三毛。许多个夜晚,母亲去单位开会,我就和三毛
一起看护着我们的家,我们相依为命。三毛给了我许多快乐,也拽出了我不
少眼泪。我陪他哭,陪他笑,陪他一起感受着人间的温暖,也陪他一起遭受
着人间的冷酷。我对三毛的这份同情心像一颗种子深埋在心中,它伴着我一
起长大。而今他在我心里已经长成了一棵正义的大树,使我对社会上的真善
美和假恶丑,对真理、公道和欺诈、不平都有一种天然的爱憎。我感谢我的
小伙伴三毛,更感谢画三毛的张乐平爷爷。
我的书架上有许多本漫画。心烦了,心闷了,心闲了,都会拿出来翻一
翻。真是怪事,翻不了几页,我的心就会完全地超世,仿佛一切都不在话下
了。什么麻烦都会一笑了之。漫画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有了它们,我的心
始终是放松的。我知道我骨子里是个渴望幽默的人,我对漫画家恨崇拜,有
什么画能与漫画相比?着墨不多,只用几笔,就把一个人物一件事情一个主
题全画出来了。有文化没文化的都能一看就懂。
漫画家多了不起呀。
我喜欢的漫画很杂,能引我发笑的,思索的,回味的我都喜欢。中国漫
画界的老前辈丰子恺、叶浅予等人的漫画我都爱不释手,德国的大漫画家卜
劳恩我也非常喜欢。我常想,我为什么喜欢漫画呢?是我有一颖不愿意长大
的童心?是我渴望生活能轻松地驾驭?是我希望人与人之间更宽容?是我希
望社会更单纯?还是我要求自己活得别那么累?
知道华君武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已经上高中了。那时我们国家的漫画很
少,偶尔在报上见几幅也总是带有很鲜明的政治倾向,或者好人或者坏人。
突然有一天,我哥哥回家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妹妹,你看这张漫画多
好笑。”画上几只刺猬在开会,桌子上有暖瓶也有茶杯,有的刺猬还在抽烟。
漫画不大,却生动得让你忘不了。从此我开始收集他的画,只要报上登的,
我就把它剪下来,仔仔细细地贴到本子上。
第一次见华老本人是在炎黄艺术馆的年会上。记得那天他穿了一件竖条
的夹克衫,八十岁的老人还那么精神,谈笑风生,大家风范,和我想象的漫
画家相比,他更像一个哲学家或历史学家。我们很自然地认识了,月他的话
说我们已经在电视里见过好几年了。我自然要说出我一直喜欢他的漫画,而
且能说出他的几幅代表作,他很是相信。分手时华老说:“我回去给你画一
幅,你到时来取。”我的脸通红,既激动又不安,做我们这行工作的最不应
该向画家求画了。
冬天,华老托人给我打电话,说画已经画好了。那天我下了班,先去花
店买了六十朵玫瑰,一路捧着去了三里河的一个大院。不知为什么,我心里
还是很过意不去。
和窗外的寒风凛冽相比,华老的家里温暖如春。房里几盆绿叶植物把冬
天的生活翻了个儿,再放上我拿去的这一大把红玫瑰,冬意在这屋子里就全
消失了,连同我心里的那一点拘束也没有了。华老很和蔼地拿出送我的小画,
画上有两只神奇的小老鼠(那年是鼠年),配上华老那与众不同的小字,这
就成了我如今最宝贝的一幅漫画了。画的题目是《老鼠吹牛》,画的上方写
着:“从前有人说老虎屁股摸不得,现在有人说小猫屁股也摸不得。某鼠窃
听后大喜,回洞对鼠太说:‘如今老鼠屁股更摸不得。’世上凡爱说大话,
假话,空话均似此鼠。”我取走了画,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千一直没有离
开过书包,生怕这爱吹牛的老鼠夫妇认识华老的家再自个跑回去。我以这幅
《老鼠吹牛》告诫自己,一定要诚实,特别是我这份职业让我清醒地知道:
电视是有着示范作用的。我要说真话,说实话。
我觉得漫画家首先要有宽广的胸怀才能把世界装得下,漫画家还要有宽
容的品格,善解人意,才能站在人物事物的多面去劝解人生;要明朗,要憎
爱分明,最重要的是他要热爱他的民族,热爱他的人民,热爱他生存的这片
土地。看完华老的五十年画展,我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位漫画家,一个有良心,
有正义感的中国老人。
“文化视点”曾就漫画的社会功能为题做过一期节目。我们当时请的四
位被访谈者都是漫画大家,华君武、丁聪、方成、王复羊,这几位都是我熟
悉的朋友,但我不肯出面请他们,因为当时栏目处在社会褒贬不一的尴尬中,
我发自内心地不想让他们跟着我受连累。好像拉着名家给自己壮胆,真是难
为情。
四十五分钟的节目很快录完了,我们彼此说的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倒让我忘不掉的是几位老先生都是自己坐公共汽车来剧组的,而且他们每个
人口袋里都装着月票,说公共汽车坐起来比出租车方便。天下竟有这种道理。
我们的漫画家就是这样,生活在普通人中,关注着普通人的生活,体验着普
通人的情感,于是我也就懂了,为什么他们手里拿的这支笔能画四十年、五
十年,画一辈子!
这些年,华老一直关心着我的节目,节目做好了,他会打电话祝贺我,
夸奖我。节目如有问题,他会把想法整理出来,一一告诉我,可贵的是他还
常帮我想解决问题的办法。第一期“文化视点”是“相声为什么走下坡路”,
华老看了后给我打电话说:“这是个很不好做的题目,走下坡路的原因很多,
相声演员什么都谈到了,就没有谈到他们不努力读书,没有文化很难成大家,
马季先生讲得不错,很实在。”他说在新栏目创办的时候,一定有许多问题,
让我别着急,如果需要他可以给我们义务当顾问。我哪忍心啊,八十几岁的
老人了,但我心里却十分感激。夏天,我又去三里河看他,听说他刚做完青
光眼手术。距离第一次来已经两年了,华老没什么变化,我却比两年前沉重
多了,新栏目还没走上正轨,一切都像被人赶着走似的,活得很累。华老似
乎很懂我,桌上早就为我泡上了一杯新茶,茶的中央有一朵开放的杭白菊花,
花很完整,一瓣也没有脱落,我端在手上良久,水没有喝上一口,心已经全
润了。
过了一段时间,在办公室桌上的一堆观众来信里我又发现了那与众不同
的字体,华老的信。我拆开了:
倪萍同志:
我对外界近来对你的评论,不以为然,又一消息说你也有些自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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