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婚姻

我眼角只看见何枫不安的神情，一种束手无策，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暗乐。
    他们走了。汤远拿起女人留下的地址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碧桐公寓’？住这么好的地方啊。”
    我惊讶问：“是什么好地方？”
    汤远笑笑：“这套公寓听说住的全是‘小三’，好多人管这个地方叫‘小三村’。”我冷笑一声，心里也就猜出了七八分。
    晚上躺在床上，我犹豫好长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何枫给汤远介绍一下。
    汤远靠在床上看书，见我睁着大眼看着天花板，便放下书，躺下抱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听说，你的前男友也姓何？”
    我动了动身子，小声答应：“嗯。”
    “他好像也在省城，听说和一家服装厂老板的千金结婚了？”
    “你到弄得很清楚。”我不无讥讽。
    “那是当然。”他翻身平躺，笑笑说：“我不说过了吗？在追你之前我对你了如指掌。”
    “下午那个姓何的就是他，叫何枫。”我直言坦白。
    “啊？”汤远猛起身，他以为我在逗他，问道：“不会吧，这么巧？”
    我面对他：“就这么巧。而且，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你不是说地址留的是‘小三村’的吗？所以我肯定，他在外面有小三。”
    汤远张着嘴呆了一下，接下来大笑：“哈哈哈，我说的吧，这样的男人不能要。先是傍上富二代抛弃女友，现在有名有利了又包小三……”
    我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有名有利了？”
    “谁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婚纱设计师何枫还是小有名气的。只是我以前只听尤琪说过你的前男友姓何，不知道他就是何枫。在省城，听说每家婚纱店里都有他设计的婚纱。”
    那他为什么不用自己设计、自家厂家生产的婚纱，而是到我这里来租？
    周六一早，我们赶回家，想早点见到儿子，天还没泛白我们就出发了。
    到家儿子刚刚起床，见到我叫了一声“妈妈”，就黏在我身上。
    早餐后，我抱着宝宝想去婚纱店看看。这段时间忙分店的事，它都成了被我遗忘的角落了。
    刚准备出门，手机响了，是分店员工小杜。她语气很急：“悠姐，有位太太来问昨天下午是不是有人来订租了婚纱，我看账本，说是有位姓顾的小姐订的。她听了就大怒，说一定要见老板，怎么办啊悠姐。”
    “你让她明天来吧，我明天赶过去。”
    “没用，她说不见到老板，她不走。”
    我边听电话，心里边猜测。跟何枫一起的那个女人留下的名字是顾小青，而现在有位太太听说姓顾的就生气，难道，是何枫的太太——左小姐找上门来了？
    没办法，我只得回去。
    汤远怕出事，一定要和我同去。这才开张不久，我也不想店里闹出事来，平时两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我也只见过左小姐一面，虽然过了这些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看上去也很憔悴，到显得比我还年长。就算穿得再高档名牌，到底还是掩藏不了她面孔上的落寂。
    看来，这些年就算勾走了何枫，她也过得并不开心。
    她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我径直走向她。
    “左小姐好！”我伸出手，稍带微笑地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可能是我直呼她的姓。她没认出我来。“你好！你是老板？”
    “是的，我是这间婚纱店的老板，我叫华小悠。”
    我看她抖了一下。她可能对我一点印象印象也没有，还没有认出我来，但是我这名字，她一定是不陌生的。
    “哦，我记起来了，你……是何枫的老同学。”她没说是前女友，但她的面部表情告诉我，她很尴尬。
    我笑笑：“你找我什么事？”我不想再旧事重提，先解决眼前的。
    她脸红了，显然，她没想到这婚纱店是我——她旧情敌开的。这事情，我们这关系，让我觉得很想笑，其中奥妙我已猜透，只是，我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犹豫好长时间，她咬咬牙：“看来，事情是瞒不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是天注定，我就不妨直言相告吧。”她脸上我进门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情不见了。
    “昨天是不是何枫带他的情人来租婚纱了？”她看着我，眼睛有点发亮。
    我点点头问：“你早知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他和她在一起两年多了。他说他给不了她婚姻，就给她一个婚礼。可城里这么多婚纱店，我都打过招呼，不让租给他们。”说到这里，她冷笑一声：“也真是巧，你的婚纱店开业了，到给了他这个方便。”
    我心暗笑：我这店开的到真是时候。
    “为这事我和他吵过不少次，可他总是拿离婚来要挟我。我……我不会跟他离婚的，所以，我就由着他在外面包小三。”
    听她说完这话，我到有点同情她了。当初她不也是当了回“小三”挖走别人的男朋友吗？看来，现在这种我当年的感觉她也尝过了，而且比我还伤得更深。
    不过从心里，我不赞成她这种做法。“由着他在外面包小三”，就是因为不想跟他离婚，哈，他何枫真的就有这么值得人留念的？除了同情她外，还觉得她有点傻。
    我不想过问她的事，但她说，我就听着，一言不发。
    “我爱他！还有，我家没有儿子，我爸妈把他当儿子。开始两年，他对我好，我爸很相信他，把工厂交给他，他也干得很出色，他自己设计再做成成品，生意一直很好。可我，我这些年一直不生育，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我心暗骂：傻女人，他有哪一点值得你这么痴心？同时，我也暗自庆幸：幸亏他当初离开了我。这样一想，我到觉得该感谢面前这位女人了。
    我从心底叹出一口气：看来花心的男人那怕是你给了他金山美女，他还是一样花心，何况何枫是个既花心又卑鄙的男人。
    “那么何太太一定要见我，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想再听一个抢过我男友的女人在我面前诉说自己胜利后，又如何的不如意。关我鸟事？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我想，你能不能不要租婚纱给他们，我不想让那个女人如愿以偿。”她恨恨地说。
    我轻笑：“对不起何太太，这个我可能做不到，他们是我的顾客，我不能拒顾客于千里之外。只要是生意，我都得做。”
    “那你能告诉我她租的是哪一件吗？我以双倍的价钱回租过来。”
    我冷笑：“这是顾客和我们店的隐私，没必要告诉你。再说何太太，你的钱对于何枫，也许能管用，但对于我，不行！”
    她腾地站起来，怒气又爬上面孔。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对着手机大喊：“姓何的，如果十分钟你不来‘馨心’婚纱店，我就死给你看。”
    那泼辣劲，一点没减，宛如从前抢走何枫时一样。我心想，有好戏可看了。只是，这场好戏在我这个曾经被他们负过的人面前上演，不知他们有何感想。
    这威胁很管用，不到十分钟，何枫就出现了。
    他看我在，脸上立显尴尬，不看我，走到左小姐面前，一脸怒色，低声问：“你闹够了没有？家里闹不行，还出来丢人现眼。快回去！”
    左小姐一见到他，眼泪就下来了：“枫，你和她在一起我不管，只是，不要给她一个婚礼，我不想让爸爸知道。爸爸现在身体不好，如果他知道，非气死不可。”
    何枫不听，用手拽着她，把她向车上提。她的挣扎徒劳无用。
    “华小悠，是不是你和他们合起伙来报复我的？是不是？怎么会这么巧，你这个时候来这里开店。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是不是你们旧情复燃……”她摆脱不了何枫，就把语言甩向我。
    我在处理这事时，汤远一直坐在柜台里，还有两位员工。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话。我很生气，正要和她理论，只听“啪”的一声，她脸上挨了重重一耳光。
    是何枫打的。他竟敢打她？我也吃惊了。
    显然，何枫也没想到自己会挥出这一巴掌，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嘴里支唔着：“我……不……我……”
    “你打我？你敢打我？”左小姐握着脸，狠狠地看着何枫，眼眶里泪光闪闪。她一定从没受过如此这般的羞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要的是，当着我这个旧情敌的面。
    “好，打得好！”左小姐一抹眼睛，昂了昂头，咬牙对何枫说：“因为我没给你生个孩子，我总觉亏欠你，所以，你在外面养小三我也睁只眼闭只眼，从没想着要和你离婚。现在，你竟然动手打我，谢谢你给我这个勇气，我一定要和你离婚，你会一分钱也得不到的何枫。当初你空手而来，现在我要让你空手而归！”
    左小姐字字有力，一个一个咬出来，我听着都有点不寒而栗。
    只见何枫手足无措，但到底还是那最后一句打动了他，他边追着往外跑的妻子边急促地说着：“老婆，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好，是我浑蛋……”
    我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柜台。汤远看着这一切，只是对我轻笑一下，又去玩他的电脑了。而我，脸竟莫明地红了，是难堪得发热。这就是我曾经恋过五年的男友吗？我苦笑，现在，我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了。
    随后，我又有点可怜他。娶了一个富二代小姐，应该就够他受的了吧，现在又整出一个情人。那种左右逢源、谎话连篇的日子，一定很累很煎熬。
    汤远似乎看出我的不高兴，他哄我开心：“亲爱的，想吃什么，说。”他又扭头对店里的员工说：“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只管点。”
    是啊，该庆祝一下了。我温柔地看着汤远，遇上他，真是值得我天天庆祝的。
    我们正在含情脉脉地对视，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请客可有我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