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照溪流

第18章


  杜小溪顿时哭笑不得,她早看出这黄衣少女并无本事,方才眨眼暗示云熠,是要他过来阻止,一唱一地吓唬吓唬这个女子罢了,好叫她知难而退,想她杜小溪聪明伶俐,怎会不知岑骆两门弟子刀剑冲突的后果?哪里会真与面前这草包姑娘动手?哪晓得云熠心中激愤,没留意她送出的暗示,竟当了真,真要呜呼了。
  唉,云熠靠不住,如今这戏只能她硬着头皮演下去。
  再说骆门几人听了杜小溪一番狠话,也是一时懵住,那妡瑜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杜小溪心中暗喜,索性再接再厉,眉头再拧的紧些,摆出架势,来来回回一阵走步,却在此时听见乐姗沉声道:“罗盘有动静。”
  众人先是一顿,不约而同地立即朝桌上的一面褐色罗盘围去,只见盘上铜针剧烈摆动,却始终没有明确指向。
  云熠心中着急,唯恐让那妖物逃跑,一把拿起刀,向岑门弟子喊道:“带上罗盘,跟我出去找寻。”
  见岑门的人都跑了出去,那骆门领队弟子也恐失了机会,率队朝另一方向跑去。
  “哎……等等我啊。”妡瑜见再没人理他,只得哭丧着脸,跟在最后。
  郊外林中渐渐扬起灰蒙蒙的瘴气,原本耀目的日光显得暗淡,那妡瑜未见这等情形,心中万分慌张,加之她身形迟缓,很快便跟丢了队伍,迷失方向。
  “你们敢丢下我,回去我定告诉舅父。”妡瑜又气又怕,却没人答她。
  “喂,人呢?你们都死哪儿去了?”她愈加害怕,依旧不见人影。
  她惊慌失措,在林中胡乱跑了起来,哪知脚下突然踩空,瞬时落了下去。
  瘴气愈加浓重,云熠一面谨慎地望向四周,一面命岑门弟子收拢队伍,不得走散。
  杜小溪握紧藏于袖中的“翔风”,正打起十二分精神,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声。
  定是有人碰上了妖物,杜小溪向那方向望去,稍作停留,待她再转过身时,却见与队中他人已是分开了距离,瘴气厚重,很快便要瞧不见身影。
  杜小溪思忖一刻,一跺脚,离开队伍,朝着那尖叫传来的地方小心探去。
  妡瑜缩在角落中,这泥坑很深,坑壁上布满黏糊糊的东西。
  她不停地哭,一动不敢动,直到身上酸得很了,才战战兢兢地探出手,想挪一挪身子,这一伸手,只觉得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凑到眼前一看,竟是截断骨。
  “救命,救命呐。”她吓得赶紧将那东西甩开,大声哭喊。
  杜小溪探到洞口,听这声音便知又是那麻烦的黄衣姑娘,不由哀叹起来。
  见并无其他异样,她没好气道:“喂,别喊了,拉你上来便是。”
  妡瑜一听终于有人搭话,连忙爬起身,哭骂道:“怎么现在才来人,我都快被吓死了,快些让我上去。”
  杜小溪心中恼火,无奈现下不是发作时候,只得忍气在周围找来一根藤蔓,慢慢伸了下去。
  妡瑜捉住藤蔓,叫道:“我攥住了,快把我拉上去。”
  杜小溪怒道:“我又不是骡子,如何拉得动?我把藤系在树上,你爬上来,不爬就给我待在这坑里。”
  “可……可我不会……”
  “你在骆门习术,难道一点功夫没有?”
  “谁稀罕什么降妖术,我爹娘只说是来强身健体。”
  杜小溪没有法子,便先将藤蔓系牢。
  “你抓住这根藤往上爬,我也在上头帮忙拉你,听明白了没?”
  妡瑜连连应声,担心杜小溪不耐烦,扔下她跑了,这坑里阴森森的,又是满是恶臭,她一刻也待不了。
  她拽紧藤蔓,双脚攀着坑壁,一步一滑地拼命向上爬去,杜小溪将藤蔓又在身上缠了几道,使劲拉着。两人均是咬牙切齿,涨红了脸。
  妡瑜爬得浑身大汗,眼见光亮一点点从头顶显露出来,欣喜若狂:“上来了,我快上来了。”
  她大声喊着,突然声音猛地顿住,只见腰间突然卷上一个湿乎乎滑腻腻的肉条,将她猛地往下拽去。
  杜小溪毫无防备,一个踉跄,也坠进坑里。
  
☆、再遇虫蟮
  
  “呵呵……”
  妡瑜躲在杜小溪身后,瑟瑟发抖,杜小溪紧握“翔风”,望着暗处一只长着人形的肉虫蠕动出来。
  它脸上没有眼鼻,浑身青紫,两条腿如同软肉拖在地上,腰间一道深深的伤口,正淌着青黑腥臭的脓水。
  “真是巧啊,丫头,不曾想我们还能碰上。”
  “竟然是你……”
  那虫蟮阴恻恻地笑道:“那日从老太婆家中逃出来,我身上伤处总是好不了,如今见了你便觉得更疼了。”
  杜小溪额上落下一滴冷汗,这虫蟮妖力大增,不知吸了多少小孩的精气,当初云熠砍下的那道伤口,瘴气正不断漏出,林中的瘴气应是从这而来。
  那虫蟮缓缓蠕动到杜小溪身旁,伸出湿滑黏腻的头,直挨到她的鼻前。
  “我从第一眼见你就奇怪,分明是个丫头,可身上却有股妖气,嗯……如今这妖气愈来愈……”
  “呸,你再敢瞎说……”杜小溪猛地挥出“翔风”,那虫蟮湿肉一缩,躲了过去。
  “这儿的妖气都自你身上而来,挨了一刀,竟然还要作恶。”
  “啊,你竟然同这怪物认识。”妡瑜一把推开杜小溪,慌道:“杜小溪,你……你私通妖物加害我。”
  “你疯了不成?若不为救你,我怎会掉进洞里?”杜小溪恼怒,不再与她多说,强自镇定下来。
  “你先将她放了。”
  虫蟮嘿嘿笑了起来,看向妡瑜:“为何?虽说我喜欢小孩,但多吸一份精气又不是坏事。”
  杜小溪冷笑道:“你吸了我没事,她可是骆门门主最为疼爱的侄儿,若出事,怕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你这臭虫翻出来。”
  妡瑜一听杜小溪提到骆震,立马壮了壮胆,哆哆嗦嗦道:“对……你要把我怎样,舅父一定不会饶你……”
  虫蟮一时并不吭声,那脸上只有一张嘴皮,看不见它神情,尤为让人心慌。
  半晌,它阴森森向杜小溪道:“放便放了,我吸干你这丫头也用不了多时,再有人来也找不到我。”
  妡瑜一听,欣喜若狂,赶紧拽着藤蔓,三步滑一步地往上爬着,显得无比蠢笨。
  那虫蟮大笑:“果然是名门之后,若个个都这样,往后妖界也无需再遮头藏脸的了。”
  妡瑜哪敢再嚣张回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出泥坑,片刻便没了踪影。
  “如今就剩下你我了。”
  “没了碍事之人,就剩我俩。”杜小溪将“翔风”收入袖笼,摆开招式,那霓彩飞绫缠在她手臂上,呼之欲出。
  再说那妡瑜逃出泥坑,四周依旧雾蒙蒙,她晕头晕脑,拼了命地逃,生怕那妖物反悔了再将她捉回来,冷不防一头撞上前头一人,摔倒在地上。
  她又惊又怒:“谁……谁这么不长眼……”
  不等她骂完,却被人一把提了起来。
  “是你……”云熠怒道:“快说,小溪在哪儿?”
  妡瑜看清来人,结结巴巴道:“在……在那边一个坑里,被一只妖物缠上了。”
  “什么妖物?”
  “是……是一条肉虫……很恶心……”
  云熠火急火燎:“快带路。” 
  “我不去。”妡瑜哭闹:“好不容易逃出来,我才不再去那鬼地方。”
  云熠凶道:“你若不带路,我便把你丢这儿,你照样跑不出去。”
  “你……”妡瑜气得发疯,抬眼见云熠已是红了眼,一副说到做到的凶狠模样,又立马没了气焰,只得哭哭啼啼地答应。
  坑洞中,杜小溪一扬手,那霓彩飞绫如同一条矫健小龙飞了出来,紧紧捆住那虫蟮。
  “你竟然会降妖术,还得了妖铸。”虫蟮疼得大叫,倒吸一口气,胀作一只虫蛹,滑出飞绫,瞬时从两侧身旁长出数条软肉,猛地冲向杜小溪。
  杜小溪连忙挥出飞绫,缚住它一侧,又翻掌抽出“翔风”,砍断余下的软肉。只是那软肉刚掉下地,又立即从断处长出新的来,且一条化作两条,比方才多了一倍。
  杜小溪连忙闪身,软肉包住她身后的石块,松开时,那石块已成了粉末。
  杜小溪心中一惊,不敢大意,双手拂过飞绫,那霓彩飞绫突然一阵颤动,身上竖起密密麻麻的细小利刃,如同那青鴍愤怒得竖起羽毛一般,向虫蟮杀去……
  ……
  一阵血战,杜小溪气喘吁吁,膀上被软肉戳了个血洞。
  “鬼丫头,短短四年,你已练得如此厉害。”那虫蟮亦是遍体鳞伤,冷哼道:“不过我□□众多,你要降了我,还欠火候。” 
  “那就看谁熬得过谁。”杜小溪笑了起来,方才一番搏杀,她已看出破绽,这虫蟮虽能□□,可□□愈多,所分得的妖力便愈少。
  杜小溪啐了一口血沫,只觉得体内热气翻涌,竟有些享受这厮杀。
  洞中隐隐有气旋震荡,虫蟮不由愣住,渐渐惊骇得厉害,它没有眼睛,本该是什么也看不到,可如今却清晰可见一双幽深的兽目在它面前显现,不由大惊:“我道你怎么有妖气……竟然……”
  它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大喝,又有数人跃了进来。
  “臭虫,终于让我找着你了。”
  杜小溪大喜,乘虫蟮分神,她挥动霓彩飞绫,那些个细小利刃,瞬时将它牢牢锁住。
  那虫蟮大骇,忍痛又从身上伸出十数条软肉袭向突如而来的岑门弟子,那模样十分渗人,如四分五裂了一般,叫一些弟子不由心生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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