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照溪流

第19章


  “莫慌。”杜小溪喊道:“这肉手上没多少妖力了。”
  云熠砍断一条软肉,见那软肉虽裂成两条,却已现绵软,立刻明白过来,沉声道:“大伙分开,将那臭肉钉住,我看看它还能长出多少条。” 
  众人听令,纷纷振作精神,拔出妖铸,一番厮杀下来,那虫子被整个钉在了坑壁上。
  那虫蟮正身被杜小溪死死锁住,青黑色的血水喷涌而出,厉声惨叫,它正欲挣脱,只见云熠挥刀上前,高高跃起。
  刀刃将要挨上那恶心的脑袋,虫蟮运上全部的妖气勉强挡住。
  “且慢……你……若饶我一命……我便告诉你……那丫头身上有鬼……”
  “妖言惑众。”
  云熠大怒,再加内力,将这肉虫整个从头到脚避开成两半。
  “你竟然……”
  那臭虫再说不了话,化作地上两堆瘫软的肉泥,一阵阵蠕动抽搐,十分恶心。
  云熠朝它踹了一脚:“总算报了当年耻辱。”
  乐姗捡起地上一粒青黑的灵珠:“灵珠到手。这妖物愈合力极强,即便成了这样也有可能复原,唯有烧了它。”
  话分两头。洞中一场力战,妡瑜在洞口看了心惊胆战,连滚带爬地逃离,总算找到了骆门弟子。
  此回历练失败,骆门众人只得回去,骆震得知事情经过,更是气得从重责罚几人,唯有妡瑜免于受罚。
  “可知为何只有我不被罚?”园中,妡瑜得意洋洋道。
  “为何?”同伴皆十分好奇。
  “一来因我是舅父的侄儿,舅父疼我,二来……我与那妖物也是一番厮杀。”
  “可我听说,领头降下那妖物的是岑门弟子杜小溪,就是那个头一回便驯得妖铸的女孩子。”
  “她?”妡瑜冷笑道:“鬼知道她怎么驯得的,洞里头我听那妖说了,说她明明是个人,却一身妖气……”
  “这如何会……”
  “是啊,人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众人正七嘴八舌,忽然看见假山后,一个妙曼的身影正走过来,便立刻住了嘴,纷纷起身行礼。
  “少主。”
  “堂姐。”妡瑜撒娇又献媚地跑到骆嫣然身旁。
  骆嫣然吩咐他人退下,笑吟吟地摸了摸妡瑜的头,将她带到房中。
  “我听爹爹夸你了,说这回只有咱们妡瑜争气。”骆嫣然笑道:“不过姑父姑母怕是要心疼坏了,往后可不要这么拼命。”
  妡瑜得意:“妡瑜知晓,还请表姐放心。”
  “历练如此危险,倒也真是难为你了。”骆嫣然慢慢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水:“方才我听到你说……有人一身妖气?”
  “就是那个岑门的杜小溪。”妡瑜回道:“在洞里的时候,我听那只妖的说法,好像从前同她见过,还说她有妖气。”
  “哦?”骆嫣然倒下一杯水,却不喝,玉指轻轻摩挲着杯口:“哪来的妖气?”
  日暮,林中的那个坑洞四周依然弥漫着腥臭。
  一个蒙面人站在洞口,皱着秀眉,观察一番,跃入洞中。
  洞中阴暗,臭气中夹杂着焦糊味。
  几番仔细找寻,均不见要找的东西,蒙面人不禁暗骂,正欲离开,突然一阵黏糊糊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微弱,却叫他听见。
  他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块青紫色的软肉爬了出来,竟是虫蟮的尸块。
  蒙面人大喜,取出一块布巾将虫肉包住,随即离开泥洞。
  那蒙面人一路疾走,子夜之时到了骆门。
  他察看一番,见左右无人,扯下面巾,不曾想,这蒙面人竟是骆嫣然。
  “少主。”护卫虽奇怪她这么晚回来,但哪里敢表露出来,立即恭敬地为她开门。
  骆嫣然径直快步走到一处偏僻的屋宇。
  门上挂着一把玄铁黑锁,骆嫣然开了门,只见屋里并无其他,唯有五个黑色的罐子。
  骆嫣然打开一只罐子,将布巾中的虫肉丢了进去。
  “咕咚”一声。
  ……
  空荡荡的长阶上,她的红色斗篷上落满白雪。
  那个俊美的男子将她送到路口,递上她赠与的锦盒,里头,那枚玉鱼刺得她双眼生疼。
  “此礼太重,还请骆姑娘收回。”
  她强撑起笑意:“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慕哥哥难道不喜欢?”
  他面容依旧清冷,或许只有遇见那个小小的身影,才会露出生动的神情。
  “慕哥哥……你……不知我意?”
  岑慕扬依旧垂下双眼:“不敢……”
  ……
  骆嫣然紧握双拳,微微发抖,过了一刻方才平静下来,她瞟了一眼那黑罐子,转身走出去。
  古书云,降妖术分驭器、咒术、笃道。所谓“笃道”乃为骆门修习,指的是以毒物降服妖邪,暗中却包括许多不为人知的秘物,这衍水便是其中之一,据说能让死尸说话……
  
☆、小城重逢
  
  杜小溪他们一路再往西行,天色将晚之时见到一座小城。
  “余庆城。”杜小溪望了望城门,只见此时进出城的人依然往来不断,喧闹声远远便可听闻。
  云熠寻思师弟师妹刚与那虫蟮一场恶战,需好好歇息才有精力继续前行,便将人领进了城,哪知刚进去不久,众人便被眼前景象晃花了眼。
  商贩高声吆喝,担货郎在人群中穿梭,那长街虽不宽,却见灯火沿路弯弯曲曲地铺伸开来,好似看不到尽头,灯下尽是琳琅满目的货品,吃穿用的一概不少,还有许多小玩意儿也称得上精美。
  到了一溜卖饰物的棚子前,女弟子们终于迈不动腿,纷纷跑去瞧了起来。
  杜小溪向那摊主道:“老伯,这城中好生热闹。”
  摊主忙活着回道:“咱这城里本就有夜市,前两日又来个贵公子,弄了个‘百花赛’,今晚便是,因此来的人便更多了。”
  “哦。”杜小溪点点头,眼中突然瞥见一只月白色的穗子,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摊主见她盯着穗子,赶紧捧上,啧啧道:“姑娘好眼光,这穗子用的是上等冰丝编织,再看看这手工……”
  那穗子在五颜六色摊面上放着,淡雅又醒目,触之微有凉意,又包绕着温润的的光影。
  “老伯,这个多少钱?”
  “不多不少,十个钱。”
  杜小溪抿抿嘴,犹豫一阵,掏出荷囊,排出几枚铜钱,不好意思道:“我这儿只有十个钱,还得留三个勉强路上用,老伯若能便宜些,我便要了。” 
  那摊主见也不亏,磨蹭一阵便卖与了杜小溪。
  杜小溪小心翼翼地将穗子收好,正欢喜地琢磨着小心思,只听身旁一个女弟子问道:“老伯,方才你说这儿有什么‘百花赛’?”
  摊主笑道:“就在前头翠浓湖边,姑娘们去看便知。”
  众人禁不住好奇,便按照摊主指的路,上了一条绚丽的沿湖街道。
  人流如织中,只见青楼座座相连,莺歌燕舞,丝竹声不绝于耳,高悬的花灯映得湖水流光溢彩,湖上的花船便在月色灯影中轻轻飘摇,别有一番勾人心魄的风情。
  竟是一条花街,杜小溪他们目瞪口呆,不多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闹声。
  “看……过来了、过来了……”
  “凝胭便在那船上?”
  “正是,听说是伺候一个外头来的有钱主子。”
  “今夜这‘百花赛’便是他出钱弄的。”
  ……
  翠浓湖上,一条宽大的画舫缓缓驶来,那画舫装饰得十分华丽,湖风吹拂,阵阵香气幽幽飘来。
  “凝胭,把窗子开了,你这香熏得我都昏了。”
  “这可是公子最喜爱的龙涎香,我花了许多银钱买来,谁知公子却不领情。”
  船窗中,一个头簪茉莉花的美人儿,朝着岸上张望的人群嫣然一笑,又扭过头,朝身后榻上之人娇声嗔怪。 
  一个年轻男子拎着酒壶,摇摇晃晃走到凝胭身旁,将她搂入怀中,顺势在那张樱桃小嘴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望向岸上的看客。
  那画舫慢慢靠岸,突然锣鼓大作,杜小溪吓了一跳,这才留意到岸上有处光彩正盛,原来是搭了一个高大的台子。
  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台,先是向画舫一阵点头哈腰,继而摇头晃脑地高声唱起:“香风摇烛轻纱薄,花蝶镂屏翠榻软。远山黛眉羞频聚,涂朱樱唇暖似融。”
  台下一阵浪笑,那中年男子赔笑:“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暮春时节,咱这余庆城里的花香都快溢出城了,各位花中大侠,花中骚客,不妨趁着雅兴,品一品百花丛中哪朵花儿最芬芳,哪位娇娘当得咱余庆城里的花魁,岂不是良宵美景快事?
  众人一片叫好,直把岑门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年少女们听得脸上臊红,无奈所在之处,人多得接踵摩肩,一时不易动弹。
  又是一阵锣鼓,中年男子道:“既是如此,便请美人们速速登台,让大伙一饱眼福。”
  话音刚落,乐声渐起,台子两旁有十数位妙龄女子娇声笑着鱼贯而出,皆衣裙单薄艳丽,以轻纱遮面,只留一双如丝媚眼,一时间脂粉香浓得快让人喘不上气。
  “妙哉妙哉,这些佳丽有的早已誉满余庆,有的则是待赏新秀,诸位要觉得哪位美人合心意,只需在她面前放上一锭银子,得得多的美人便会自揭面纱,让诸位一睹芳容。”
  台下众人正看得心荡神怡,一听那中年男子如此说,纷纷回过神来,一锭银子还不一定能见上面,真是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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