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惜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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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走在一片迷雾中，四周什么也看不清，眼前尽是白茫茫的。我一个人摸索地走着，感觉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个人那样孤单，很害怕很害怕。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她在叫着：“姑娘，姑娘——”
    是绿芙！
    “绿芙，绿芙，我在这里——”我急忙回应着。
    但是绿芙像是听不到我喊她一样，从我面前呼喊着跑过，我想拉她却没有拉得住。
    我跟在她后面，仍然不住地叫她：“绿芙，你回头啊，我在这里。”可是绿芙仍然叫着：“姑娘，姑娘——你在哪？”头也不回。
    这时，她在面前出现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是傅水柔，她看着惊呆的绿芙，唇边浮起一丝阴冷的笑，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绿芙。
    “不要——”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随着绿芙的一声惨叫，我声嘶力竭哭喊着：“绿芙，绿芙——不要啊——”
    绿芙倒在了血泊中，傅水柔握着染血的匕首大笑地看着。
    我瘫软在地，伏在地上无力地哭喊着：“不要，求求你不要啊——”
    ——
    “姑娘，姑娘，你醒醒——”迷迷糊糊中，紫玉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呼唤，将我从梦魇中拉了回来。
    我幽幽转醒，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一样，闷得我快要透不过气来，一旁紫玉红着眼在帮我擦试着眼泪。
    我脑中一个激灵，抓住紫玉的手，哑着嗓子问道：“绿芙呢？绿芙呢？叫她来见我，叫她来——”
    我情愿一切只是发生在梦中，一切都只是个梦——
    紫玉一听我的话，泪水止不住地掉落下来，拿着帕子不断地拭着。
    “告诉我，绿芙她，她怎么了？告诉我——”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已经再也止不住了。
    “绿芙她，她走了——”紫玉好不容易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便已泣不成声了。
    我呆坐在床上。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绿芙真的死了——
    是傅水柔，是傅水柔杀死了她！
    我转过头，抓住紫玉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她给我吓了一跳，忘记了哭。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绿芙，是傅水柔害死的！”
    紫玉瞪大双眼看着我，捂着嘴直摇头：“不会的，姑娘，你不要乱说了，绿芙跟傅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害死她？再说，绿芙是让毒蛇给咬死的。”
    毒蛇？
    大冬天的哪来的毒蛇？蛇不是都应该躲在洞里冬眠吗？再没有知识的人也应该知道这个常识啊。
    紫玉看着我，缓缓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绿芙吃过午饭说是要出去一下，紫玉也没有在意，直到日落才被人发现倒在大花园的树丛里，可是人早已冰冷了。
    后来叫人来一验，是被毒蛇咬了，毒气攻心致死的。
    “带我去看她。”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姑娘——”紫玉担忧地看着我。
    “我没事，你带我去看看绿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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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西苑的一个偏房，绿芙就被放在那里，她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所以锦绣山庄算是她的娘家，两天后为她出殡。
    紫玉扶着我来到西苑，那里已为她设了灵堂，绿芙的棺木就停在正中央，一些平时与她交好的丫头们都跪在地上，哭着为她烧纸钱。
    灵堂里白幡飘扬，说不出的凄凉。
    楚天磊正在一旁听下人禀着事，看到我来了，连忙跑过来，扶住我说：“颜颜，你怎么来了？”
    我回头瞪着他：“绿芙是我馨香苑的人，为什么要把她放在西苑？馨香苑才是她的家。”
    我一直强忍着不哭，但是一看到楚天磊，我仿佛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楚天磊担忧地看着我，皱着眉没有说话。
    一旁的楚总管过来小声说：“少庄主怕扰了姑娘休息，便将绿芙姑娘放在了西苑。”
    我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锦绣山庄的丫头下人死了以后，一般都是由家人将他们的尸首领回去，没有家人的，便同庄里出钱直接买口棺材埋了。
    像绿芙这样的丫头，是无法享受到安置灵堂和专门为她出殡的待遇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是她的主子。
    我没有再说话，慢慢地在紫玉的搀扶下，移着步子来到绿芙的棺前。
    我是最怕死人的，可是这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妹妹啊。我在古代这个无亲无故的地方，她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
    此刻，我的亲妹妹躺在这口棺材里，十七八岁的年纪，如花一样的年纪，现在，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棺材。她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蹦跳着跑到我面前叫着：“姑娘——”
    我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棺材上大哭出来。
    绿芙的脸泛着青紫，她静静地躺着，很乖很乖，身上还穿着我帮她亲自设计的那件翠色罗裙。记得她当时看到这件衣服，开心极了，说要留到过年时再穿的。傻丫头，你想要，姐姐随时会给你新衣服穿啊。
    绿芙的手中还拿着一枝红梅，将她搬来搬去都没有丢掉，她一直拿在手上，此时枝上仅剩下一朵了。
    她是为我去采梅了吧！
    只因为早上临出门前我说了句：“房中的梅花该换了，都枯了。”她就记下了。
    我伸手入棺，拿出她手上的那枝红梅，痛哭出声。
    紫玉扶住我：“姑娘，先回去歇着吧。”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任紫玉扶着我向外走去。到门口时，抬头见傅水柔走了进来，一脸悲痛的样子。
    我停止悲哭，盯着她。她慢慢走到我面前，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啜泣道：“颜姑娘节哀啊。”
    我一把挥掉她伸出的手，指着她的脸说：“杀人凶手，是你杀了绿芙，你这个杀人凶手——”
    傅水柔脸色一变，楚天磊走上来扶住她，对我说：“颜颜，莫要胡说，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不能这样说柔儿。”
    傅水柔眼中含泪说道：“师兄，没关系的，颜姑娘现在心情悲痛到极点，才会语无伦次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着手说：“我知道是你，傅水柔，我知道是你干的，我一定找到证据为绿芙报仇，我要为绿芙报仇——”到后来，我已经哭得再没有力气说下去了，心好痛，为绿芙的死，也为某人那么地不信任我。
    身子一软，再次晕了过去。
    ——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紫玉扶我起来，为我梳洗，我呆呆地坐着，看着手中的那枝红梅任她为我梳头。
    梅花早已焉了，不再艳丽。
    仔细看了一会，发现这花的颜色不像是花园中的那片梅花的颜色。大花园中的梅花皆是大红色的，而这枝红梅略微的红中带紫。
    原来红梅枯萎后也会变色的吗？
    我轻轻地叹口气，说：“紫玉，我想去看看绿芙。”
    梳着头的手顿了一下：“姑娘，你身子还没好。”
    我在镜中朝她看了一眼，紫玉叹口气说：“好吧，我去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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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芙被葬在后山，墓碑是以我的名义立的：爱妹绿芙之墓。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楚天磊为我做的，但我仍然不能释怀。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灿烂，后山是片片树林，偶尔有风吹过，“沙沙“地响着，像是有人在说话一样。
    紫玉在绿芙的墓前放下供品，都是绿芙生前爱吃的，还是萨其马，特意为她做了带来，可惜，她再也吃不到了。
    我为绿芙上了柱香，然后轻轻地说：“好绿芙，姐姐来看你了，你在下面冷吗？姐姐带了你最爱吃的萨其马和桂花糕，你喜欢吗？”
    紫玉亦跪在我身边哭着。
    我在绿芙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你放心，绿芙，我一定为你报仇。”我轻轻地说：“紫玉，你相信我的话吗？真的是傅水柔杀了绿芙。”
    紫玉抬起头看着我笃定地说：“我相信。”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她的眼中满是坚定。终于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了，真好，紫玉，谢谢你！
    “姑娘你快看。”一只翠毛的小鸟轻轻地停在桂花糕上，啜着吃起来。
    “是绿芙。”我忘记了哭。
    小鸟停留了一会，在我面前盘旋了一圈，然后慢慢地朝一个方向飞去。
    我站起来，跟了上去。
    是绿芙要带我去哪里，我有直觉。
    “姑娘，你等等——”紫玉在后面叫着，我充耳不闻，一心想着：绿芙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小鸟飞得很慢，似乎故意在等我。
    跟着它走了好一会儿，小鸟突然在我头顶盘旋了一圈，向远处飞走了。
    “别走，绿芙你别走。”我叫喊着，不过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好熟悉。这里是通往竹苑的一个小花园。我此刻正站在上一次从楚老夫人那回来遇到傅水柔的那个长廊里，就是在这里我与傅水柔的第一次正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