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仙侠传之蝰引前传

  我沿着山道慢慢往上游走，满心惬意。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嘈杂。今年怎么都这么早。我边想着，边伸直了上身往外看。声音是从一家蜒市传来的。挤过去一看，原来从人境贩来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大选年，是做蛇女们生意的好时机。蜒市老板娘眼看着今年的大选商机将至，早早就去采买了不少货物，所以生意好的不行。
  “这个怎么卖？”我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灵墨的身影。
  “还说不看重选妃，这么早就出来了。”我咬咬牙在心里骂到，还是一扭身凑到她的身边。她像是看中了一块龙纹玉佩。
  “真是一块好玉啊，蜒婆你也能弄到？这样的玉恐怕在龙族也不多见吧。年前听说龙族第一大海商蟠府停市一段时间，大家还以为以后再从龙族买东西就难了。”我说着转身，勾着灵墨的肩膀说，“灵墨你如果喜欢就嫁到水晶宫去吧，嫁去了这样的玉要多少有多少了。”边说边冲灵墨眨眨眼。她却并不理我，继续低头研究。
  我百无聊赖的想着，翻弄着摆在货架子上的林林总总。
  接着我看到了一个人形的玉石，外表看起来跟普通的玉石无两样。“这个是……”我犹豫的把它取下来，拿在手中，玉质温软。
  “湛儿姑娘好眼力，这个就是辟玉。是水族修行者用来化人形的。只要戴上了它，即使是人境最高级别的修行者也无法分辨出来水族和人类来。”蜒婆热情的上来介绍说，“姑娘如果想去人境逛一圈，这个东西是很好使的，绝对不会遇到麻烦。”
  这个辟玉我是知道的。是经常出入人境做生意的海商们常用的，水族海商们去人境做生意，需要避开专以抓取水族内丹来提高功力的修行者，因此常常需要化成人形。
  水族化人形有两个方法，其一是去毒身，其二是借人形。所谓，去毒身，就是把身上与人类不同的气息给去掉，用的就是这种辟玉，简单来说，就是掩盖被人境修行者认为的妖气，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察觉。这种方法优点在于，用这样的辟玉不会削减内在的功力，样貌也不需要有改变，只要不违反神族定下的天规，飞天遁地的法力都可以用。缺点是，辟玉的力量只能维持7天，如果7天之内不能回到水域，其力量会逐渐消弱，身上的妖气也会无法掩盖。——因此常常被去人境短期营生的海商所用。
  还有一种是借人形，有效期比辟玉长得多。但是必须借人类的活体身形。宿主被借身体以后本来的意识就会完全丧失，很快就会被当做野鬼由阴司锁去轮回道。借身的族类也会失去自己本来的形态样貌，以宿主的样貌为生。——这种方法因为有违修行，并不被多用。常常是在逃的妖类或者水域用的。
  “拿两块。”灵墨不等我答话就把随身的钱袋丢给蜒婆。我吃惊的看着灵墨，这东西虽然是稀缺商品不容易买到，价格也不便宜，但对于我们实在也没有什么大用处，她要来做什么用呢？我心头一动。
  ?
☆、龙君
?  春分，随着龙君选妃的日子近了，迎接龙君的各项准备工作就开始启动了。
  掌管工事的司空先是从正门引流了一条临时的海水河进蛇谷，让这条水道笔直的贯穿蛇谷中心，从正门流经太庙，再流入中心威迤宫。然后用避水决把水道从中间分开成两个切面，水道变得跟被琉璃挡在两边的屏障一般，蓝色的水光映照在这从水里凭空切割开的空间里，各种水光流萤，煞是好看。最后，还要沿着水道屏障拉起长长的红绸，红绸覆盖在水道中间的道路上，为了防止被水气冲起起，每个几里地就会用小的定海针定住。
  掌管礼仪的女司礼会亲自为各家在册未婚的蛇女们造册。在册的女孩，在选妃结束之前是不可以另行定亲的。今年在册的女孩并不多，不过有七八十人，大抵都是蛇族官家的小姐们，其中也有我和灵墨。对于嫁人，此时的我尚且毫无概念，对男女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只是觉得如果能借此入直接神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灵墨，似乎有别的想法，我并猜不透，大概跟我想的会大不一样。
  三月初三，龙君的车队就开进蛇谷了，迎接他的仪仗也都适时备好。他的车队浩浩荡荡，龙幡大旗迎水招展声，车辙碾水锵锵声，都夹裹着轰鸣的浪潮滚滚而来。龙君敖锐非常礼貌的在正门就下车轿，与亲往迎接他的蛇王见礼。然后众人一起穿过太庙，沿着为他铺设的红绸水道走向威迤宫。
  威迤宫位于蛇谷的正中心，已经安排了盛大宴席，来招待这位新龙君。参加接待龙君宴席的官员都是蛇族二品以上官员，皇亲国戚则可以携家眷出席。由于我父母的缘故，我们比别的待选蛇女提前一天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龙君。
  龙君虽然是水域主君，但毕竟是客宾，因此和蛇王并坐在阶上首席位置，其它官员及家眷按照品级分列在阶下各个座位前。趁着大家觥筹交错，我抬头认真看了看这位新龙君。他身着煅金色长袍，袍上刺着面目狰狞的龙纹图案，头戴紫玉龙冠，从侧面看，他面相清癯，棱角分明，额顶两枚龙角傲岸的挺立着，似要努力做出一种俾睨天下的样子。
  据传，这位新龙君名叫敖锐，是老一代龙君飞身紧接着就登基了。上一代龙君在统治末期，专心修行望求得飞身，以至于国力衰退，边境常常被水妖侵袭，许多东部水域的鱼虫都遭到了清洗。许是由于政绩不振，虽然老龙君一心向道，但最终还是飞身无望，郁郁而终，临终连传位的诏书都没有立下。老王的后人中只有一幼弱的小王子，难以肩负起抗击水怪，执掌水域上三族的重任，因此重臣推举所以敖锐接任新位。敖锐是老龙君的过世兄长的儿子，母亲是鲛族公主，身份很受万民拥戴。新君上位不久，王后与小王子就迁出了水晶宫。
  我盯着敖锐出神想着关于他的各种掌故，冷不防他的眼光扫向我，突如其来的目光对视，让我还来不及调整面部表情的一愣，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匆匆的对视中，感觉他的目光深的像玄川的冰海一样，我甚至从其中看到了一种故作漫不经心的对峙，心中不禁为之一凛。
  “怎么了？”灵墨看我面露慌色，
  “没什么，龙君好帅。”我敷衍灵墨说，
  “你跟他说你要嫁他，跟他回水晶宫。”灵墨说出的话里是满满的嘲讽，我摇摇头，这次没心情反驳她，被敖锐那一眼看得我生出了许多不好的预感。
  用完宴席，敖锐说要去太庙拜祭，几家带着女眷的纷纷表示要作陪，这正是跟龙君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好时机。而我想起他刚才的眼神，打了个寒战。中途找了个借口，抽身去了威迤宫的花园。
  “怎么，不嫁水晶宫了？”灵墨跟着我走出来，继续讽刺我，换做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反唇相讥，今天却觉得有点语迟。
  “看你好像不舒服，我们回去吧。”灵墨也没有多问，拉着我回了蜿居。
  是夜，我辗转入眠，梦里，一只巨大猛兽，挥舞着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向我扑来，一双深潭一般看不出情绪的眼死死的盯住我，尖喙利爪啄住我的身体飞上天空……一身冷汗惊醒过来，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醒来我还觉得两肩和腰还有被抓过的疼痛。这种怪兽也许是书里说的大鹏鸟，这种带羽毛的大鸟曾是人境蛇族的天敌之一。我摇摇头努力摆脱这种心绪不宁，起身，出自己的蜿，去隔壁灵墨那里。推门不开，敲门不在，她又出门了，大晚上的，蜒市也都歇了，她会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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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的第二天，便是选妃的正式仪式了。
  蛇谷在册的蛇女不多，因此整个仪式并不很复杂。待选的蛇女会在辰时于太庙前聚集。选入龙族，就意味着可以脱离蛇身，离飞身上界就一步之遥，这期间省去近一千年的修行，再加上此为新龙君，年少英俊，因此这年的选妃，不仅蛇女和家人积极，也被认为是蛇谷难得的盛大节日。所以刚刚卯时太庙前就聚满了来选秀与看热闹的人。
  在主殿进行了短暂的典礼以后，被领进侧殿，在那里敖锐和蛇王一起见各位蛇女。司礼会依册叫名牌入内，并会向敖锐简要介绍，蛇王会亲自介绍有品级的蛇女。
  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有些坐立不安，灵墨搂搂我的肩膀，让我平静下来。我们等了不一会就听到司礼念到“灵祭司双生女灵墨、灵湛进见”的叫声。我低着头随着灵墨走进了殿中，不想看到敖锐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冰海眼。听见蛇王对他说，“这是灵祭司家的两位双生蛇女，她们的母亲就是的木樱将军。”
  “原来灵家的妹妹，难怪我看着眼熟。”敖锐答话道，“我之前少来蛇谷，蛇族认识的人不多，但是灵祭司与我却是旧识，木将军更是与我有一日之师。”他轻描淡抚的接话，“听说灵家姐妹长袖善舞，都是闻名三界的美人蛇。”他饶有兴趣的调侃，
  “龙君过奖了，灵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蛇女，不值得入您的眼。”灵墨这么尖锐的回话，吓了我一跳。话说这样的话如果是我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会觉得惊奇，可是灵墨一向淡然温软、循规蹈矩，从不在言语上与人争锋，今天这语一出认识她的人都愣了一下。
  “将门蛇女都是这样的性格吗？”他语气一转，似乎故意带点恫吓。
  “蛇族每个人都要艰苦的修行，因而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学习繁文缛节，难免有一些生硬，希望龙君您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