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仙侠传之蝰引前传

我按照海商证被挨个叫去不同的窗格前询问。
  叫到我时，我走过去一看是窗格里的是一个人类。我坐下，面对面看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距离这么近的看见人类。此人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红，眉目细长，头发被玉冠高高束起，跟我看到过的画像中的明朝人的装扮一模一样。
  “你是乌鱼类？”他边翻看我的名牌资料一边问，
  “嗯，”我简短的回答，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我的脸说，“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我一愣。在这一路蝰引海道，有不少修行者，包括詹芹都看出我并非乌鱼类，而这个人竟然一眼看出我是女扮男装。我立刻就紧张起来。在我进来之前，詹芹一再嘱咐我，不要紧张，不要话多，不然很容易让人怀疑我着乌鱼身份是假的。
  “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他皱了皱眉头，再一次追问
  “我……我……”我突然想起灵墨看得那些人类的书，于是脱口而出，“因为花木兰……还有祝英台……”
  这人听了这话，似乎是没料到我会这样回答，先是愣了一下，但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上下打量了我一会，飞快的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并把我的海商证和其他资料收好， “返程的时候用这个来兑换海商证。”他递给我通行证，接着说，“人境还有许多好书和好传说，希望你能带回海域去。”我点点头，默默起身，向他鞠躬致谢，转身出了大厅去。
  我出大厅以后，看到詹芹和水阑珊已经在门口等我，他们也都拿到了明天的通行证。詹芹紧张的过来问我，“看你还不出来，我紧张死了。”我笑着回答，“没事没事，就简单的问了问，你放心。”
  明天就要开市了，今天有了半天的时间。水阑珊想去附近的商铺逛逛，我也想去四处看看是否有带着小孩的修行者出入。却被詹芹硬拉着说要一起去见见他的老师。
  詹芹的老师是他一生中最值得的骄傲的事情之一，他经常会挂在嘴边。据他介绍，这位老师在蝰引海道上开了一间茶坊，是因为师娘十分爱饮茶。老师自己是一位水族中的饱学之士，师娘则是人境的一位大家闺秀，二人结合以后不愿远离人境家人，却想保持水族的生活方式，因此就在这里水域人境交汇处开起了茶坊。
  詹芹拉着我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坊。走进茶坊，已经是坐无虚席。品茶的客人三五成群围坐，或清谈或闲品，这样的场景我也只是在画卷中才看到过。詹芹看来是这里的熟人，进门后拉着我走进里间的一个单独的茶室，并吩咐茶童去知会主人。茶室内设有设壁龛、地炉，并有单独的水屋，一应茶具摆放得整齐有序。
  不一会，茶坊主人、詹芹的老师就来了。我和詹芹拱手行礼，老师也微微点头致礼。老师名叫韩青，以我的眼力是看不出来属什么族类，见他彬彬有礼，亲切坦然，我猜想应该是上三族之一。
  落座以后詹芹如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跟韩青讲着我们此行在海道上遭遇的种种。听说蛇谷被攻占时，他突然目光黯淡了下来，詹芹并没有发现，却被我看在了眼里，于是我问道，“先生是否与蛇谷有旧？”
  “有旧谈不上，只是与蛇谷新封的湛樱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只可惜如今她也不知身在何处。”他回答道。
  就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他看穿了。但见他行止坦荡，并不像是有意说这话给我听。
  詹芹追问道：“先生跟蛇谷公主认识吗？以前并未听您说起过。”
  韩青朗朗一笑回答道，“我遇她时她还小，尚不记事，所以还谈不上是相识。”原来如此，我偷偷吐了一口气。
  他继续说，“湛樱公主机灵胆大，大约是700年前，木郡主带兵征伐水怪，她年幼思念母亲，偷偷从北山海道入凶海去寻找母亲，却被水怪九婴抓住，当时正好我与龙族兵士经过，救下了公主带回我帐中，后交还与灵相尹，因此有过一面之缘。”
  他一说，我依稀记起来，这的确是我幼年时的一桩蠢事，一直被灵墨嘲笑多年。只是想不到当初救下我的这位龙族将军，如今却隐退在此地当一个茶坊主。
  我虽然不敢贸然与他表明身份，却在心里对他多了一分亲近，于是问他“先生近来可曾在附件见过一位人境的修行者带着一位龙族的小孩，”怕被他怀疑，我补充说，“那孩子是我失散的表弟，听说被带来了蝰引，所以我此行也正好寻找他。”
  詹芹吃惊的看着我，相处这么多天，我却从未向他提起过我还在寻找这样一位表弟。
  韩青摇摇头，“我这里普通的修行者并不常来，进出都是熟客，我自己也深居简出于此处，所以并未留意往来的人。俞公子如果想要找人，最好的地方是去酒肆里问一问。”
  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再深问。他接着说，“刚才听詹芹说俞公子有伤在身，不知道现在康复的如何了韩某略懂医术，若您不介意我可以为公子稍作诊断。”
  “那求之不得了。”詹芹抢在我答话前就回答了。我只有伸出手，放在小茶几上让韩青诊脉。
  片刻以后，韩青说，“公子伤的只是筋骨，又是修行上族已经调息的无大碍了。我再为公子开一味良方，稍后差人送至您居所，你服用以后，病痛尽数可除。”
  我们再次致谢。又饮了几盏茶以后就告别先生。
  晚间，詹芹陪我去了酒肆一趟，也无什么收获，就早早的归来。詹芹嘱咐我早点休息后，他也自行去回房了。
  我进房间以后看到桌上，韩青说的药方已经托人送来。包装细致，打开一看，竟是一枚未开的辟玉。想必韩青已经看出了我身佩的辟玉气数将尽，这真正是解我心病的良方，韩青果然是修行高深的龙族。
  只是他究竟有没有察觉到我是谁？
  想着旧事，我很快就安然入眠，这一晚竟是连日来睡得最熟的一夜。
  ?
☆、海市
?  一大早，我还没有醒过来，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小湛，快起来，快起来！”詹芹在门口大喊大叫。
  “干嘛要，詹芹，现在还很早，就算今天是海市开集的日子，现在离开始也还有一个多时辰呢。”我打开门睡眼惺忪的问。
  “你跟我来。”詹芹拉着我的手就往客栈外面跑。
  我被他拉出门往，跑向大街，在一个花坛前停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的说，“小湛你快看！”他指着花坛跟我说。
  我望向水棚花坛。原来满花坛种都满了蛇谷兰。这种兰花是蛇谷出产的一种名贵的花种，花朵蓝紫，枝蔓蜿蜒盘绕，因为唯有蛇谷的气候适宜它，所以在其它地方非常少见的。詹芹介绍说，这里以前住着一对蛇谷夫妻，因为怀念故乡，所以在这里种满了蛇谷兰，为了虚拟出蛇谷的气候，用掬水咒隔空搭起了水棚，还专门制作了与蛇谷相仿的日炽来为兰花照明。
  詹芹笑眯眯的看着我。他见我知道蛇谷被攻占以后一直闷闷不乐。以为我单单是因为思念家乡的缘故。所以一早就兴冲冲的拉我到这里。
  “还有这个！”他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几小支蛇谷兰，“你喜欢吗？”
  “我喜欢。”我打起精神回答他，接过他手中的花。
  詹芹的唇角上翘，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我就是怕你不喜欢。”自从詹芹点破我是女扮男装以后，他有时会有一些小小的害羞。 
  等我们回到客栈，水阑珊正在找我们。“你们干什么去了，我听伙计说你们一早就手拉手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去海市了呢。”她一见到我俩进来，就抱怨道。我笑了笑算是回答她，赶紧回房收拾好行装。
  从今天开始海市就会开市了。海市会一直延续两天一夜，中间不间断。所有持通行证进入海市的人类水族，在这两天内都只能进出一次，如需要再次进出需要重新去登记港口换取同行证印。
  商队人已经各自分散准备入市了。詹芹、水阑珊和我，三人也一起排着长长的队等候在验证关口前。
  整个海市笼罩在巨大的雾气中，从外往里看一片混沌。听说如果天气好的时候，从外往里偶尔能看到里面高楼巍峨，灯火辉煌如海上仙境。但多数时候，无论是从蝰引海道，还是从人境岸边，都只能看见一团混沌。
  时间一到，验证的关口打开了大门，队伍缓慢的向前挪动。等到我时，关口验票的人对照了一下我的样貌，并没有看出有何不妥，就很快放行了。
  过了关口就算出了蝰引海道，面前是一望无边的海面，海市的迷雾就在大海的中间。这时有摆渡的船撑杆而来。我和詹芹、水阑珊一起上了船。
  船上的摆渡人穿着褐色的蓑衣，头戴巨大的蓑帽，面目竟也是一团黑雾，看不清楚五官更别说表情。他一言不发，把船桨伸向我们，詹芹和水阑珊赶紧递出船钱摆放在他伸过来的船桨上，詹芹将我的部分也交上了。摆渡人收了钱，船就驶向了海市中去。
  一路上如在云间，完全看不清方向，我们都心怀敬畏，因此也都一言不发。大约一刻钟左右，船到达了，岸边有人拉着船身帮摆渡人固定船位，并招呼我们下船来。
  我们下船，发现此时已经穿越进浓雾之中了，回头看摆渡者摇船离去，转眼就消失在看不清的来路之中。
  海市内里清朗可见，金殿楼宇层层叠叠，如明朝行宫一般。正中间耸起最高的是海市的正楼，灯火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