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别丢了你家兔子

6 造访老友


守门天将娘声娘气地问道:“来者何人?可有拜帖?”正是对着眼前那个含羞带怯别别扭扭的山猫少年说的。
    说起这个守门天将,他名叫赭木,本是玉帝身边的小红人。本体是个全身黝黑的鹩哥。捧哏逗笑,插科打诨无所不能。玉帝时常命它随侍左右,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却并不安心侍候,时常闷闷不乐的。
    玉帝看它颓然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窝火,于是便问原因。
    不问则以,一问起来……听罢赭木的深情陈词,连玉帝也老泪横流。
    原来正当玉帝某天拿着能“观前尘、晓未来”的宝镜瞻东瞧西晃排忧解闷的时候,赭木看到了很久之后的自己。
    镜中的赭木一身银色盔甲,手执天戟,一动不动地在南天门值守,而他旁边站着一个可爱姑娘,那姑娘拿着绣着红莲的丝帕细细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他只是笑着任她如此,却依旧一动不动地守着南天门。
    于是他认定,自己的缘分,就在南天门。只要自己守在那里,无论一年两年还是三千年四万年,他想他一定要等到她。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玉帝说罢,玉帝老泪纵横当即写了批条,于是南天门多了一个叫赭木的守天将,同时太白金星府上又有一只鹩哥被玉帝讨去。
    “阿木,这是随吾而来的京云。”递上给太上老君的拜帖,“许久不来天界了,今日得空见见故友,便放吾二人进去罢。”
    赭木双手一揖,依旧娘声娘气地道:“哪的话,请进。”
    天界果真是仙气弥漫,烟雾缭绕德,走在云片上仿佛在做梦一样。梦境的直视感让京云飘飘忽忽,晃晃悠悠。
    去老君府还有一段距离,西川顺便就带着京云感受一下天界的氛围,不过看着四周到处都是白色的云,玉作的树,冷寂的宫殿,淡漠的仙人。京云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我看这里单调得紧,倒是不如人间好。”
    前面青衣仙人不出一言,只是双手背后,静默地走在前方。京云腹诽,“怎么感觉进了天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更清冷了些许,更寂寞了些许,好像他本来就属于这里一样。”
    走了有一段,山猫京云突然觉得身心通畅,由于修炼法术方法不对而在丹田处积累的浑浊之气也跟着消散不见了。看来,天界还有荡涤心肺净化灵魂的功能。
    回头看到京云一脸了悟的样子,西川点点头,虽然山猫仙基不稳,但聪慧异常,稍加雕琢,就一定能非同小可。
    转眼间却是到了老君府,早听闻老君痴缠于炼丹生涯,看兜率宫上烟雾袅袅,应是仙丹开炉之时。西川笑笑:“今天是来对了,想来还能讨几粒仙丹。”
    于是念个诀,把京云变成了山猫,抱在怀中,施施然走入宫门。
    一个白须白发老头手托一碟丸子大小的丹药正激动地颤颤巍巍,西川上前,因为抱着京云,于是只微微鞠躬:“老君,好久不见。”
    老君正要激动地回以问候,旁边灰衣仙童急忙抢下碟子护起来,果真老君一个站不稳,身子向前倾去,“喵呜~”京云机智跑路,西川不幸中招。
    灰衣仙童拭汗,幸好老君曾经交代,当他和丹药只能选择其一的时候,千万别管他,一定要护好丹药,否则眼前的局面可真是让人为难啊。不过……老君这个一见故人就激动地站不稳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否则会被人家仙童误会自家主仙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了。
    仙童帮老君和西川扶好站稳,京云大笑不止,在他们听来却是“喵呜~喵呜~”
    “许久不见,老君真是愈发地……”
    “英俊潇洒了?”老君不待西川讲完,就接过话来,双目蹭蹭蹭蹭放着光。
    仙童再次拭汗。
    但西川秉着要讲真话不吐不快和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原则还是揭露了事实:“愈发地沉重了。”
    尽管知道这是已是很委婉在地告诉他变胖了,老君还是忍不住崩了一下溃。
    “咦?这只山猫我看着极好,西川小兄弟一见面就送我见面礼,老身真是惭愧……”
    仙童刚收好丹药,就听到老君如此说,真心为自家主仙觉得丢脸。宫里的仙童们都知道老君有三病:见到故人就扑倒,容颜苍苍不服老,见到宝贝就想要。
    谁心中都有一个完美的神,可他家老君就是完美不起来。
    “不,这位是要当流芳徒弟的。”西川意思很明白,这山猫老君您要不得。京云在一边很揪心,去流芳那里……那日子还能好过否?
    老君捻须道:“那我再问流芳仙尊要吧。”
    京云抗议,宁愿跟着流芳也不跟着这糟老头,在他们听起来却是“喵呜~喵呜~”
    仙童点着小碎步,走过来尊敬地道:“师父,不如让徒儿准备一桌酒,您与西川先生也好叙叙话。”想来天界的神仙位阶都高于西川,唯有叫一声先生,才合宜且显得尊敬。
    老君笑眯眯地点点头。
    兜率宫后花园却是比前宫更有生机,且不说砖瓦石墙一应都著着暖色调,单是一只只守宫灵兽就能让这花园热闹起来,况且这里还有一个硕大的菜园子,还有三里常开不败的桃花林。
    京云暗自感叹,这朽木般的老君竟还有这般情趣,难得也,难得也。
    桃花树下,一个小圆酒台,树下两坛酒,据老君说是用自家高粱酿造,不知是否有人间风味。地上的人追寻天上风雅,而天上的仙却流连人间百味。原来得不到才最珍贵,原来不属于自己才值得追。
    蟠桃会之时,二人一见如故,久久不见,再相见,也注定是无话不谈,西川一边和老君聊得欢畅,一边不忘往京云嘴里送酒。“小山猫,你尝尝仙人带着凡心酿的酒罢,是否有一点点别样感触?”西川心里作如是想。
    “老君,你可还记得瞻?”酒至酣处,老君已迷迷糊糊,西川自觉这是套取情报的好光景。
    “那把破镜子?”老君把酒杯往桌上一摔,“玉帝玩得腻了,就送到命格仙君处了。”老君摇头叹息,“他总是这般喜新厌旧。”
    西川怀抱山猫走到正殿,嘱咐仙童照顾好老君。而此时老君还在后花园兀自不忿,神仙当久了,可以发泄的话自然也就多,估计说到天亮也说不完。西川不是没有耐心听这些,总之是别人的事,总归与自己无关,听来还可帮对方舒缓舒缓心境,何乐而不为?只是眼下还有一人要见,还有重要的事未完成。
    “果真,酒后乱性。京云你可要记得,无论饮多少酒,都不要饮醉。”京云望向兜率宫的方向默默地点点头,牢记在心中。
    来到命格仙君府邸,西川开门见山。“命格上仙,你可还记得五百年前那场赌约?”
    命格君当时正专心致志地改着命格本子,心想如何把每个人一生终要历的劫合理加进去,让他们不觉得苦,反而使凡人觉得生命短暂却很美好,使仙人觉得仙路漫漫终非无聊。
    秉着让他们痛并快乐着并过足瘾的信条,命格君专心致志地改着命格本子。
    听到西川这么一问,毛笔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这西川,就是他命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劫。他曾经偷偷问瞻此劫当如何解,瞻说得隐晦却似光亮透过他暗淡的心房:“顺其自然就好。”
    于是命格仙君乖乖地站起行了个礼:“西川先生,不知你想让我如何作,来完成我失败的赌约。”
    西川一听他这样说,也连忙回礼,道:“我只要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言必信,行必果。愿赌服输,善莫大焉。
    命格乖乖地将宝镜奉上:“西川先生,须知天机不可泄露,这面镜子万万不能被别人看到。”
    山猫窝在西川怀里忍不住哼哼两声,难道说自己不算别人吗?反正自己才没什么兴趣看这无
    聊的破镜子。说到底,还不是怕玉帝知道后降罪?
    西川念个诀,把镜子缩小放在怀中,双手一揖,权当别过。
    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但在老君处一听说瞻的下落,就不得不又想起在他心中纠结太久的疑惑。
    到底是什么曾把流芳伤到那样深?就连无欲无求的他,也迫切想要知道。默默叹息一声,什么时候自己有了这样多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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