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灯火阑珊处

早上，江海洋的电话打到宿舍的时候若男还没有醒，洁青爬上去叫她,发现她身上烫烫的，头也烫烫的，叫了几声也不应，急忙跳下床叫江海洋上来。
    女生宿舍向来都是男士止步，可若男已经烧得说不出话了，宿管阿姨怕耽误病情，特殊情况只能特事特办让江海洋赶快上去。
    经过江海洋的指点，若男和宿舍同学的关系已经相处的很不错了。都知道若男身边有个高富帅，对她好到令人发指，可遗憾的是除了洁青其他人没见过，而大家又对洁青的大框架描述很不满意。这次总算有机会见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时机。
    大家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容易形成不良印象的物品，江海洋进来的时候还在叽叽呱呱地笑着。女士面前，江海洋一向秉持着一贯的君子作风，可这回面对一屋子笑脸盈盈的女孩，居然招呼都没打就目不斜视地走到若男床边。若男已经烧迷糊了，话也说不上来。江海洋用手试了试额头，脸不由得黑了下来。大家看到江海洋的样子，不由得都屏了声。
    江海洋打了一通电话，不久助理就带着救护车停到楼下，大家手忙脚乱地拿了几件衣服，跟在江海洋身后冲了下去。
    走的时候江海洋给系主任打了电话，交代一些事，又拜托洁青去帮忙填好假条。上车之前还客气让她们赶快回去休息，直到车子绝尘而去，林雅才对着空气感叹了一句，“若的男命真好啊~有钱真好啊~~”
    傍晚，若男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她和江海洋的家了，江海洋正在阳台上吸烟，若男只能看到他的背。他轻易不吸烟，只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才会吸一支。他烦心了？是为自己吗？仔细看看，江海洋还是昨天那个江海洋，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竟然有了一种苍凉的感觉，若男不由得哭了。
    仿佛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江海洋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她。他走过来，坐下，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泪。若男想要抓住他的手，一动才发现手臂有点疼，原来是正在打点滴。江海洋顺势按住她的胳膊，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针头，发现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烧了。测测体温，也正常了。
    “饿了吗？”他端起床柜上的鸡汤问。
    若男点点头。
    最后一勺喝完，若男又往盅里瞟了一眼。
    江海洋回头冲张阿姨又要了一碗，胃口不错，看来是大夫说的那样，退了烧就没事了，这才黑下脸来，“不舒服怎么不说。”
    “太晚了……”
    “我还有晚上就没办法这一说吗？”
    “……”
    若男立刻就没有了呢喃的冲动，是啊，他哪有没办法这一说。随时随地都好用的不得了。
    念她小病初愈，江海洋没再继续苛责。若男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是傍晚了，她睡了整整一天？
    “你今天都没去公司吗？你不是说最近挺忙……吗”
    江海洋看了一眼，没理她。
    针头是江海洋拔的，还没怎么样呢，若男就唏嘘的不行了。江海洋稍微动了一下，她夸张的大叫了一声，以为已经拔掉了。回过头，江海洋正无奈地看着她。
    “胶带！”
    若男来不及窘迫，感觉手上疼了一下，这下应该是真的了。
    烧退了，又吃了点东西，若男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江海洋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电话接二连三地进来。不论是哪一个电话，不论是谁打来的也不论是什么事情，她都只听到了同样的一句话，明天我不过去了。若男直直地盯着江海洋的背影，他穿着一身很平常的居家的衣服，斜倚在阳台上，晚风轻轻地略过他英挺的背脊，怎么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让人着迷的味道，若男不禁看呆了。
    江海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自家老公也会看得这么口水直流吗？”若男依旧呆呆地看着他，若干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拿起枕头，把头蒙到了里面，之后她听到了江海洋开怀的笑声。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温暖，如果不是真实的发生在眼前，若男永远都不会相信，此刻眼前这个对自己关怀入微的男人，就在前一天晚上怀里却搂着另外一个女人。她想象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更无法理解这一刻他能够如此淡定、坦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拥着自己入睡。
    “你为什么会看上我？”若男忍不住问。
    江海洋摸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我是真的很想明白。”
    江海洋笑了，“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让你明白！”他像是沉思了几秒，“有时候，确定是那个人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
    “那，过了那几秒钟，你会不会发现其实选错了。”
    江海洋捏捏他的鼻头，“怎么？一场病生的这么多愁善感。”把她抱在膝上，仔细看了看，一副很正常的神色。
    “你说呀，”若男催促道，“你会在几秒钟过去之后再确定另外一个人吗？”
    江海洋轻笑，“但是……我选对了怎么办？”
    若男沉默了，真的选对了吗？她很想问问江海洋，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普遍习惯？一边是让她感觉如梦似幻的江海洋，一边是让人难堪无比的现实。她很想弄清楚在江海洋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真的有他说的那么重要吗？他在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双方家长的工作，若男一毕业他们就结婚，这一点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共识。可是现在，让她怎么迈出这一步，难道继续不闻不问吗？
    她没有和江海洋分手，她知道江倨佯一定还会不停的给她发送各类照片，直到她离开江海洋为止。在这样问题重重的境况下，她又怎么可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和他结婚。
    月光下，江海洋的脸上没有了白天时的杀伐决断，多了一层看不到的柔和气息。若男往他怀里缩了缩，就让她再享受一下这个怀抱吧，也许日后就只有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