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暗杀名单

第33章


我思考了很多事,已经有了改变,印沙安拉。
  “我在想,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曾经听说过Muraaja"aat,它是萨拉菲斯特圣战主义的修订版。这就是我在研究的东西。
  “之前有很多次,我曾经要求你们所有人,不能简单地把自己奉献给安拉,愿真主之名得赞美,同时还要憎恨他人。但修订版教导我们,这是错误的。我们极致美好的伊斯兰教义的真谛绝不是痛苦和仇恨,即使是对那些和我们想法不一样的人。
  “修订版最为著名的,就是对一系列概念的勘误。就像从埃及出来的人教会我们仇恨一样,也有伊斯兰集团[48]为我们写就了这个勘误。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才是正确的,而不是那些满心憎恨的偏执导师。”
  追踪者在大使馆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格雷?福克斯从弗吉尼亚打来的。
  “我听到的是真的吗,还是有什么异常?”他问道。
  “多听会儿。”追踪者回答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屏幕上,其实什么都不懂的托尼?苏亚雷兹继续道。
  “这个修订版的英译版本我已经读了几十遍。所有的人,不论你是否认识阿拉伯文,是否会说阿拉伯语,我推荐你们看这本书。
  “因为我现在很清楚,我们的兄弟,伊斯兰教集团,说的是对的。民主政体和真正的伊斯兰教义彼此兼容得很完美。而仇恨和嗜血才和先知穆罕默德说的所有话完全格格不入。愿他安息。
  “那些人声称自己是真正的信徒,却号召人们进行大规模杀戮,使用残忍的手段折磨人,导致成千上万的人失去生命。他们其实就像是攻击圣门弟子的哈瓦利吉派[49]叛逆。
  “现在我们必须把所有圣战分子和萨拉菲斯特分子看作是哈瓦利吉派。我们这些只崇拜世间唯一的真主安拉和他保佑的先知穆罕默德的人,必须铲除这些异端分子。就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领着真主的子民走上歧途。
  “我们这些真正的信徒必须铲除那些鼓吹仇恨和暴力的人。就像古代时,圣门弟子曾经铲除哈瓦利吉派一样。
  “不过现在是时候来宣布我的真实身份了。我生在伊斯兰堡,名叫佐勒菲卡尔?阿里?沙,一直被教育要成为一名虔诚的穆斯林。可我堕落了,变成了阿布?阿萨姆。是杀害男人、女人和孩子的刽子手。”
  电话再次响起。
  “这家伙到底是谁?”格雷?福克斯喊道。
  “听他说完,”追踪者说道,“差不多快结束了。”
  “那么,在全世界面前,尤其是在你们,信奉安拉的我的兄弟姐妹们面前,我要忏悔。悔悟之前我出于错误的动机,所作和所说的一切。我宣布我完完全全错了。之前我说的和布道的所有与仁慈悲悯的真主安拉相违背的话,现在我完全给予否定。
  “因为我没有表现出一点仁慈和悲悯。现在我必须祈求你们给予我慈悲。就像《古兰经》教诲我们去给予的一样——给予那些真的摒弃了从前罪行的罪人。”
  屏幕渐渐暗下去。电话又响了起来。事实上,在乌玛——全世界的伊斯兰社区——无数的电话在响。很多人愤怒得尖叫起来。
  “追踪者,你究竟干了什么?”格雷?福克斯问道。
  “我希望我刚才已经把他毁了。”追踪者说道。
  他想起那个智慧的艾资哈尔大学的老学者的话。多年前,在他还是开罗的一名学生时,那位老学者告诉他:
  “贩卖仇恨的人将憎恶对象分为四个等级。你可能认为你们基督徒在这个层级中的最高位置。不是的,因为你们还是信徒,和犹太教徒、亚伯拉罕诸教教徒一样有一个唯一的上帝。
  “高于基督徒的是无神论者和偶像崇拜者,偶像崇拜者没有神明,只有假的人偶。这就是阿富汗的圣战战士更仇恨共产党人的原因,他们是无神论者。
  “对宗教狂热分子来说,无神论者之上就是不信奉他们那一套的普通穆斯林,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圣战战士摧毁亲西方的穆斯林政府的原因,他们在超市引爆炸弹,屠杀无辜的穆斯林同胞。
  “所有这些人中,级别最高的,无法被原谅的首恶分子,是叛教者,那个放弃圣战主义,或者公开谴责圣战主义,放弃自己之前的主张,回归他的祖先信仰的人。”
  老学者说完,把茶倒掉,开始祈祷。
  阿布迪先生的套间在加拉阿德湾的后面,里面有卧室和办公室。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指关节在桌面上显得非常白皙。墙壁是隔音的,但房门不是。他能听到走廊那头鞭笞的声音。他想,又是哪个可怜的仆役惹得他的主人不高兴了。
  刑具在上下挥舞中发出了碎裂声,那可能是鞭打骆驼用的手柄,对此没什么好掩饰的,更别想用粗制滥造的木门掩盖每次鞭打下那令人战栗的尖叫声了。
  尽管意识到烈日中被劫持在船舱的海员非常不幸,阿里?阿布迪也不会更卖力地谈判,因为拖延时间可能可以榨取更多的赎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残忍的人。他也认为完全没有理由虐待——即使是对索马里的雇工。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帮这个海盗头子谈判了。这家伙是个暴君。
  鞭笞的间隙中,他听到那个倒霉蛋求饶。那人说的是瑞典语。阿布迪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传教士对托尼?苏亚雷兹向全球播报的颠覆性言论的反应绝对是歇斯底里的。
  他三个星期都没上线布道了。所以视频播放的时候,他没有看到伊斯兰圣战士的帖子。他的一个巴基斯坦保镖能懂一点英语,是他提醒传教士的。传教士看了个尾巴,完全难以置信,于是又从头放了一遍。
  他坐在自己的台式电脑前,满心惊恐地看着。这是假冒的,当然是假冒的。不过它很有说服力。一切都像得可怕:胡子、相貌、穿着、那块黑布,甚至那双眼睛——他正在看自己的二重身。而且还是他自己的声音。
  不过,和视频里说的话比起来,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正式放弃主张等于死刑。现在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说服那些忠诚的人,他们是被一个巧妙的骗局骗了。他的仆人在书房外面,听见他冲着屏幕上的人物形象嘶喊,忏悔是假的,自己放弃教义不是真的。
  美国演员的脸从画面上慢慢消失了,传教士在椅子里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一样。然后他犯了个错误。他想:“至少那个人会绝对相信他。”他联系了那个真正的朋友——在伦敦的盟友。他写的邮件。
  切尔腾纳姆一直在监听,米德堡也一样。海军陆战队的中校安静地待在美国驻伦敦大使馆的一间办公室里。格雷?福克斯在弗吉尼亚,办公桌上放着来自追踪者的请求。追踪者告诉他,传教士可能已经被毁掉了,但这还不够。传教士手上有太多的血债,现在必须干掉他。追踪者列出了几种方案。格雷?福克斯要亲自把这份请求递交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指挥官威廉?麦克瑞文海军上将。他确信这件事需要讨论,决定权在椭圆形办公室。
  邮件从马尔卡发出的几分钟之内,确切的内容、每台电脑的精确位置和各自的主人,都被核实了。传教士的情况完全没有疑问了,他的同伙穆斯塔法?达达里也是一样。
  格雷?福克斯通过技术行动支援局和大使馆之间的保密线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回复了追踪者。
  “我试过了,追踪者,但回复是不可以。用导弹袭击那片地区被总统否决了。部分原因是周边有密集的平民,部分原因是奥珀尔还在里面。”
  “那其他请求呢?”
  “都不可以。不允许登陆那片海滩。伊斯兰青年军遍布马尔卡。我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或者他们的武器装备怎样。高层认为他会潜入那个到处是胡同的迷宫,我们可能会永远找不到他。
  “像对本?拉登一样用无人机轰炸的申请也被否决了。不可以使用游骑兵,不可以使用海豹突击队,甚至不可以使用空军特种航空团。从吉布提和肯尼亚去那儿距离太远,从摩加迪沙去又太张扬,而且还有被击落的危险。‘黑鹰坠落’这四个字至今仍能招致梦魇。
  “抱歉,追踪者。你干得漂亮。你证实了他的身份,找到了他,毁了他的信用。不过我想,一切都结束了。那个混蛋躲在马尔卡,不可能出来的,除非你能有非常好的诱饵。另外还有个问题就是奥珀尔。我想你最好收拾一下回来吧。”
  “他还没死,格雷?福克斯。他双手沾满的鲜血能灌满整个大洋。他可能没法再传教了,但他仍然是个危险的混蛋。他可能会向西转移去马里。让我结束他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格雷?福克斯又说道。
  “好吧,追踪者。再多一周。然后你就收拾行囊。”
  追踪者挂上电话,意识到自己误算了。他的本意,是想通过在全世界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圈子里摧毁传教士的信用,把他从巢穴里逼到外面来。他希望传教士被自己人追得四处逃窜,没有掩护,重新成为一个难民。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上司会让自己停止追捕。
  他发现自己面临道德危机。尽管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投票选举,有作为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的种种好处,还对长官绝对忠诚——也就是他服从上级,但这件事,他不能听命行事。
  他被分派了任务,但任务还没有结束;他被交付了使命,但使命还没有完成。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