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梢年少

爵走后，连花纹错乱的红色壁纸都在嘲笑郑乐。
    要逃，快离开这个地方，明明脑子乱成了粥还硬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郑乐从小到大还没有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二少”是酒保，吓了我一跳，不，我现在很好。
    “有事吗？”
    “哦，昨天老板走了，是爵爷把你带去休息的。额，我们不太放心她。那个，并不是说爵爷不好啊，就是，就是她有点阴晴不定的。”
    谁来让他闭嘴啊？我现在非常不想提那个疯子，爵爷？不过是个卑贱的、不该存在的第二人格！“她是我同学，现在不上学了。我们认识，你放心。”酒保长舒了一口气，爵她到底做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对了，不要告诉我哥昨天我是在四度过得夜，我不想他多想。懂？”
    “明白明白。哦哦，这是爵爷吩咐给您的早餐。”我硬着头皮接下那袋东西，匆匆走出这污浊的地方。
    叮咚。短信。
    “郑乐你现在应该走了吧？记得吃早餐哦！记得闭上嘴哦！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不必说。”
    “靠！贱人！”在揭穿爵的面目前我就会先疯了吧。早餐？去你的早餐！不能扔，也许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巧克力？”满满一包，各种巧克力。都是小冶爱吃的。“怎么都过期了？”
    余佳冶喜欢巧克力，从单纯的喜欢，到借巧克力排解情绪。现在，爵就是余佳冶的巧克力。如果巧克力过期了，用不了了，那些悲伤、煎熬、痛苦就一股脑涌出来，压得人透不过气，然后，余佳冶就和着这些负面情绪，一起消失。这样，就不必再承受生命的重了。
    余佳冶试过三次自杀，第一次是记不清年级的时候，从报纸上看到再好的药吃多了也可能致命。正好当时她有鼻炎，一盒盒的药在等着她，早吃晚吃都要吃。在喜鹊的欢鸣中，余佳冶静静等待天地漆黑的时刻，可是，她失败了。还是好好活着，只不过多了一个自己，“两人”一起活着。
    “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爱惜身体，再也不许吃过量的药！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你是谁？”
    “我是你啊，给我起个名字吧。”
    “你喜欢皇冠的图案吗？权力的象征，尊贵的皇爵。”
    “别和我说这么多，一个字，皇，怎么样？”
    “不不不，爵好吗？爵？”
    “......你好余佳冶，我是爵。”
    “你好......”
    有多久没有步行了？还是以风的速度行走。爵一定认为我会选择闭嘴，她以为我和我家老爷子一样把名誉看的比性命还重？不，我要找尹阿姨，我要找方晓，对，还是找方晓比较好。我必须快点告诉他小冶得病，这种精神疾病越早治越好吧，嗯，什么病都是越早治越好啊。可是我要怎么跟他说，我没有证据啊，等等，我有啊！可是总不能和他说我和那个人格......
    “方晓，我有事跟你说。”站在楼下，我还是没有勇气把他叫下来，还是打电话吧。
    “说啊，这么严肃。”
    我做了个深呼吸，“余佳冶是双重人格，我们必须尽早把她送去治疗。”
    对面安静了几秒，方晓叹了口气，我的神经紧绷起来，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你玩大冒险输了吧？编点有意思的行吗？双重人格？乐乐，她不是一直这样吗？一会安静一会闹腾。这样的人多了，难道都有病啊？”
    “方晓！我跟你说认真的！就是李百里说的四度帮他的那个女人，就是余佳冶的另一个人格！我去了，我昨天晚上去了四度！我看到了！”
    “你别着急啊，我相信你还不行吗？”又是说笑话的语调，该死，这该死的语调！
    “方晓哥，我没有开玩笑。”
    “......你在楼下吗？要不你先上来好不好？”
    “没有，没有。再见。”跟他说不清楚。没有证据，所有的事实都只是猜测。
    另一边，方晓握着嘟嘟的听筒，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郑乐单薄的身影离去。
    听说小孩子长到3岁就会把之前的事情都忘掉，最好如此，这样小冶就可以少一点不愉快的回忆了。
    第一次见小冶是方晓哥第一次吃到的时候。
    我在毒辣的日头下焦躁不已，方晓哥从来不迟到，除了那次。A市站在那里都有太阳，即便躲在树荫里，那些执着的光线也要闯过厚实的叶片来亲吻你的脸蛋。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现，又多了一个小女孩，她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下一秒，又笑眼盈盈的看着我。
    “乐乐，这是余佳冶，那个，以后我们带她一起玩好不好？”他护在小冶身前，可能是怕我的冷漠冻僵这个曾经也火热的生命。
    我的视线越过他，打量着这个新朋友，还没等我说话，小冶拿出来一大块巧克力，“你好，我是余佳冶。”巧克力，来缓解当时的尴尬对吗？
    “郑乐，你说我们一出生就注定承受这么多吗？”
    “你为什么不问方晓？”
    “他不懂啊。他的生活是我可望不可即的。”
    “那我就懂了？”
    “不知道。但是你比他成熟的多。”
    “拜托，你说话这么老成干嘛？”
    “那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我不爱吃甜的，除了小冶给的巧克力，还有方晓哥给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