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梢年少

二中放月假，郑乐总没有这么期待放假过，可这次不一样，因为韩澈在等他。
    “你急什么啊？”韩澈捧着一大束玫瑰小跑过来迎郑乐。她穿了baby blue 的外套和红色拼接皮裙，一看就是姚静打扮的。
    “不想让你等太久。一到放月假出校门就很困难。”
    “我愿意等的。下次别跑了，小心你的心脏。”
    “我的心脏早就好了。确切的说，我的心病早就好了。”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鸣笛声、笑闹声、行李箱走过的嗡嗡声，吵闹的城市啊，快速的生活啊，灰白的冬天啊，和这对新鲜的小情侣画风完全不一致呢。他们是画中人，在三维立体世界里生存，不易。
    “这一大束玫瑰！你的了！”
    “额，这该是男生送女生吧。”郑乐有点尴尬的接过花，虽不是娇艳欲滴，但落了片片雪花的她们，比只有扎眼的红色的时候美得多。
    “你既然这么说，那今天我就当男生照顾你好不好？”韩澈踮着脚抱住郑乐的肩，“那我也娇羞不起来啊。”郑乐笑笑，韩澈的怀抱，永远那么温暖。
    “你饿不饿啊宝贝？”韩澈今天是真的把自己当大爷了。
    “呵呵，进饭店不就是因为饿了吗？”郑乐翻着菜单，这边好像没有什么对自己胃口的。
    “我已经点好了，你，没有喜欢的？”韩澈看看菜单，又看看郑乐，真好看，不愧是我男朋友。
    “我看着你就饱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要不我去对面给你买招牌汉堡王吧。”
    “不吃王八。”
    “啧，行了，你等着我。”郑乐不吃垃圾食品，除了招牌汉堡王。
    “你个傻子，人家不让外带。”郑乐浅笑吟吟，韩澈已经开始找钱包了。
    “我带进来你吃的含蓄点不就得了。”
    “哎呦，那你先示范给我看。”韩澈比个OK的手势，乐乐呵呵的跑出去了。
    “这个傻子，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我长得很像需要被照顾的吗？”郑乐眼巴巴看着一蹦一跳的韩澈，出门了，过马路了，进店了，这么快就买完汉堡了？效率真高，又要过马路了？
    叮咚。郑乐低头看手机信息，内容为空？这手机号怎么那么像......爵？
    “这人怎么开车的！差点撞人了知不知道！”
    “诶诶诶！快拦住他！怎么还跑了？！”
    “车牌号车牌号！快拍照！”
    “丫头，你没事吧？”
    窗外乱作一团，好多人围成一个圈，骂骂咧咧的。“韩澈！”
    郑乐慌忙跑出去，杯子倒了，红酒撒了一桌，白色的桌布上开出嫣红得梅花。
    “韩澈！韩澈！”郑乐穿过人群，韩澈受了惊吓，一个老奶奶正扶着她。韩澈抬起头，满眼恐惧，像见鬼了一样，看到郑乐就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没事了没事了，韩澈，没事了。”
    “小伙子，赶紧送医院吧，好好检查检查。”
    人群来得快，去得快，郑乐想带她去医院，但是韩澈说没关系，他们又回去继续午餐。
    “郑乐，我看到那个司机的脸了。”
    “你认识？”
    “佳佳，是佳佳！穿着白毛衣，带着大墨镜！不是他的风格但是我能确定，哦不，我感觉是她！”韩澈情绪极不稳定，她看到那个女司机的脸时，她在哭，隔着墨镜流泪，大颗大颗的泪珠，看嘴型是在说：活过来。活过来？倒在地上的韩澈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辆车又扬长而去，本来只是受到惊吓，可是越想越害怕，恐惧、绝望、悲伤，一种极强的压抑感让韩澈喘不过气，像是做了噩梦，只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佳佳？你确定？”郑乐心里一沉，不祥的预感也涌了上来。
    “我，我，不知道，快给佳佳打电话，总觉得要出事了。”韩澈声音颤抖，叉子也握不住了。
    郑乐手机突然又响了，不是爵。
    “郑乐！余佳冶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韩澈急忙凑上来，双拳紧握。“什么时候的事？方晓你现在在哪里？”
    “尹阿姨打电话来了，说余佳冶留了封信，人没了！”
    “车牌号，车牌号！韩澈，你记得刚才的车牌号吗？”
    那辆车是在郊区找到的，撞的稀巴烂，里面没有人。而且，那本身就是一辆废车场的报废车。
    “我问了哥，他说爵也不见了。”郑乐走到方晓身边，“你不是说她不会做伤害小冶的事情吗？你说啊！你说话啊！现在你怎么解释！”他拽着方晓的衣领用所有力气摇晃着。
    “爵是谁？你们别这样！”韩澈拉开两个人，几天没睡好觉，黑眼圈很明显。
    “余佳冶的另一个人格。她是，双重人格。”方晓苍白着脸，慢慢解释。
    “什么？郑乐！这什么意思？！”韩澈抓住郑乐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你看到的是爵。余佳冶的另一个人格，其实在四度找你的女人就是她。韩澈！你怎么了？”韩澈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这一阵子她都没有好好吃饭，听到佳佳的事，，，一时间无法接受。
    “我没事，你不用抱着我！”她一把推开郑乐。“为什么不早说！你们两个为什么不早说！这种病不早治，第二人格强大了会取代主人格的！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韩澈本来顺滑的长发像稻草一般蓬松散乱，她胡乱踱着步子，猛的停下，“余爵！婚礼上李尚姐不是提过余爵吗！我们找嫂子去好不好？郑乐，我们找李尚姐好不好？”
    “好，好！你别这样，别这样啊。”郑乐紧紧抱住大哭的韩澈，却怎么也抱不住，此刻的韩澈轻而易举就可以挣脱郑乐。
    李百里和徐希迪在警察那边，接到郑乐的电话就去找李尚了，按照李尚提供的爵可能回去的地方找了快十遍了，一无所获。尹女士一夜白头，真的是一夜白头。
    余佳冶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她画了满满一墙的皇冠还在，整洁的床铺还在，干净的书桌还在，地毯纤尘不染，绑在窗帘上的是那封信：
    别在乎信的格式了，再会，我的朋友，我的母亲。也许你们不能理解，但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赎罪的方式。
    赎罪。个人有个人的理解。方晓的理解是，余佳冶知道了爵杀了人，她不能原谅自己，所以她选择离开是自己的错。韩澈的理解是她知道爵差点让自己和别人上床，所以她离开有自己的原因。郑乐的理解是，小冶觉得爵的行为害了自己，所以她选择离开。李百里和徐希迪的理解是，余佳冶为自己是双重人格而恐惧，如果他们俩能早点发现就好了。尹女士的理解是，所有的罪过都应该是她犯下的，如果没有给余佳冶留下童年阴影，那孩子就不会的精神病，现在就能站在自己面前，酷酷的一笑。
    谁也不再多说，大家都认为余佳冶的离开有自己的错。寻找还在继续，结果不详。
    “佳佳不会死的。”几个人聚在未名林，韩澈打破沉默。那么多天失联，那个最恐怖的可能，不是没有人想过。
    “余佳冶死了，我就不用叫她姐姐了。”
    “你什么意思？”韩澈看着蹲在地上，用树枝一遍遍在雪地上写余佳冶的方晓。
    “你想啊。她要是死了，明年我就比她大一岁，后年大两岁，大后年三岁......以那家伙的个性，怎么会叫我哥哥，所以，她绝对不会死的。”写字的手停下，方晓站起来，用脚把那些字抹平，“我们就等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