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蛋糕

“PPT就先这样吧，等这次汇报结束，肯定还是有很多地方要改的。”以沫滑动着鼠标，晴晴在一旁仔细的看着。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晴晴看着坐在下面的同事，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这个讨论会开了好几个小时，大多数人已经没精神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以沫也不喜欢加班，无奈设计行业似乎就等同于加班，每天到这个点，也算是正常的。
    同事一个个离开会议室，晴晴把文件拷进电脑，自己心里有点紧张，以往都是以沫主讲，虽然自己也有独立完成项目的经验，但像这样的大项目，还是第一次。
    “拷进去了？”以沫看晴晴弄了好久。
    “恩，我好紧张啊。”
    “别想太多，这才刚开始，确切的方案还没定呢，明天你只是过去聊聊天，找找灵感。”以沫希望晴晴能够放松一些，而且李牧是晴晴的男友，一个创意总监在那呢，应该没什么问题。
    “希望是我想太多了，走吧。”晴晴合上电脑，把U盘递给以沫，“明天我带着电脑过去就行了。”
    “好，你先出去，我来锁门。”
    “李牧，我好像拿错PPT了。”早上8点，晴晴坐在李牧的车上，想着再看一下PPT。
    “不会吧。”李牧正盯着纹丝不动的车队犯愁，每天9点上班，恨不得7点就出门。听晴晴这么一说，赶紧伸过头去看电脑。
    “怎么办啊，这是一开始做的那份，连背景都没弄。”
    “那完成的那份呢。”
    “在以沫那里，哎呀，我确实是搞错了，昨天晚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急，别急，你赶紧让以沫发过来。”李牧看着白底黑字的PPT，这要是拿出来，会被同行笑的。
    “这PPT挺大的，现在又没网，要发到什么时候啊？而且现在她肯定在上班的路上。我怎么这么傻呀！”
    “别着急，你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以沫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而且今天还限号，没开车。
    “师傅，掉头去木柯集团。”
    “小姐，这个点那边也很堵啊。”
    “那麻烦你把我放在不堵的地方，等下我跑过去。”以沫算了下时间，还是直接送过去快一点，有点庆幸今天穿的是运动鞋，晴晴也真是，紧张也不至于把PPT搞错啊。以沫看了下手表，时间还够，9点前送到就行，可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公司不专业。
    “师傅，就这里吧，钱给你。”以沫一早就把钱准备好了，递给司机之后赶紧下车。木柯就在不远的地方，只是楼前的马路已经堵的不行了，8点45分，以沫看着眼前的红灯，直接冲吧。
    以沫喘着气跑进大楼，手机响了，
    “晴啊，我到了，你在哪呢？”
    “20楼，我在这边的会议室，快点，有好多人都来了。”
    “行行行。”
    以沫挂了电话，跑进一间快要关上的电梯。这个时间都是急着要上班的人，以沫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终于到了20楼，以沫从电梯里出来，一路小跑，看到李牧正站在走廊里，估计是等她的。
    “李牧！”
    “以沫，你总算来了。还好，蔡副总还没来。”
    “赶紧拿进去吧，我走了啊。”
    “你不一起来吗？”
    “我还有事，你赶紧进去吧。”李牧也不再多说，快步走进了会议室。
    蔡子瑜还没来，自己也没碰上张砾，还是赶紧走吧。以沫刚到走廊，就看到一部电梯门开了，赶紧走过去，却看到张砾和蔡子瑜一起走了出来。以沫想躲也没地躲，这样正面撞上了，只能说自己运气太差
    “周以沫。”蔡子瑜化了很浓的妆，以沫看着她的大红唇，觉得有点晃眼。相比之下，自己素面朝天，气场上就输了。以沫看了眼张砾，他皱了下眉头，估计不知道蔡子瑜和自己认识。
    “这是张砾，我们公司的运营总监。张砾，这是我大学同学，周以沫。”蔡子瑜这么一介绍，以沫有点不知所措，倒是张砾，说了一句，
    “我俩以前就认识。”
    “那真巧，我没记错的话，以沫，今天你们公司做提案吧。”
    “恩，我同事已经在里面准备了。”
    “那你呢，要走吗？我们木柯这么没面子啊，还是，不给老同学面子？”蔡子瑜的话说的太聪明，以沫都不好意思走了。
    “一起开会呗，就像大学时候那样，头脑风暴一下。”
    “子瑜，我可以和你一组吗？”以沫下了课就赶紧追上子瑜，子瑜挽着朋友的手，听到身后有人喊她，慢吞吞的转过身。
    “不好意思啊以沫，我们这组人已经全了，不是还有两个交换生吗？你们可以开一个国际组啊。”子瑜带着微笑把话说完，然后轻巧的向以沫挥了挥手，离开了。
    下课前老师才说的分组，还没到5分钟，子瑜就已经找到组员了。以沫知道对方是不想让自己加入，也识趣的不再多说，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气愤。
    “你还去和蔡子瑜说啊。”和自己说话的是景观专业的交换生，韩旭。
    “对啊，她毫不犹豫的把我拒绝了，呵呵。”以沫费力的啃着一块牛排，每周六，都会和舍友来夜市海吃一顿。
    “换成我说都不会说，她多骄傲啊，看了就不好相处。”
    “我想着都来台湾了，还没真正的和台湾同学合作过，杨平除外啊。”以沫看韩旭想开口，立刻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她不是实力挺强的嘛，我犯傻，想强强联合。”
    “嘿嘿，别理她，你自己组个队，说不定比她还牛。”
    “关键现在就我一人。”以沫喝了口汤顺了顺气。
    “不会吧，你们那个班就你一个交换生啊？”
    “还有两个。”
    “那不结了，你们三就可以组一队啦。”韩旭边卷意大利面边给以沫出主意。
    “一个学金融的，一个学外语的，说是对设计感兴趣，老师看是交换生，就给放进来了。”
    “啧啧啧，要疯啊，是嫌自己的专业太舒服吗？”
    “对啊，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还把我坑进去了。”以沫无奈的叹了口气。
    “祝你好运啊。”
    最终的作业，以沫不得不说，是在两位同学的精神支持下完成的。最后在班里做提案的时候，以沫居然紧张到要祈祷，
    “我只要过，我只要过。”
    以沫往讲台上走，两位同学还站在一边给自己加油，以沫看着两位天真的模样真是要哭了。自己倒不是做不好这份作业，只是时间太少，很多东西做的太简单，换成平常，自己根本不会拿这样的作业出来。以沫讲完PPT，老师问同学有没有什么疑问，一般这只是过场话，好多组都讲了，也没看到同学有问题的，但蔡子瑜偏偏在这个时候提问了。以沫看着她高高举起的手，心想着姑娘我正想找你算账呢。
    “请问周以沫同学，你总的设计思路是什么？”
    “云彩，我一开始就说了，子瑜同学，你刚刚是在走神吗？”以沫说完，就听到台下有人在笑。蔡子瑜原本想提个简单的问题故意捉弄一下以沫，没想到被对方将了一军。
    “那你在设计这个方案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建筑难度，太过天马行空的设计，到最后往往都是胎死腹中的结果。”
    “一个设计师如果在设计的时候就开始操结构师的心，那我相信扎哈.哈迪德也不可能拿到普利兹克奖，因为她早已经累死了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物以某些人短浅的目光，是看不到它将来的样子的。如果我们搞设计的只专注于已有的东西，想着把旧事物改进一下，换汤不换药，还顺便安慰自己，这样可以减轻结构师的工作量，其实只是设计师为自身的无能找借口罢了。所以我觉得，像茅草屋之类的已有事物，连结构师都可以省了的，就无需再拿出来了吧。”茅草屋是蔡子瑜的设计。
    “周以沫！”蔡子瑜小麦色的皮肤有点泛红光，她生气了。
    “哦，我必然不是这种喜欢炒冷饭的设计师。”
    以沫讲完朝子瑜轻轻笑了一下，下面居然有人带头鼓掌，坐在一旁的老师赶紧出来救火，
    “OK，OK，谢谢周以沫，谢谢蔡子瑜，现在请下一组同学。”
    以沫脑子里想着以前读书时候的事，蔡子瑜没等自己回应就往里走了，以沫回过神看了下张砾，简单打了声招呼后便赶紧往会议室走，说好不参与的，最后还是来了。
    晴晴见以沫和张砾他们一起走了进来，觉得很意外，
    “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惹的。”以沫走到晴晴身边，自己一身休闲服，坐在一群西装笔挺的人中间，也是够尴尬的了。
    “开始吧。”蔡子瑜说了一句，她坐在最中间，张砾和李牧坐在她两边，依旧是这样，喜欢所有人都围着她。自己不敢看张砾，所以尽可能的不看向他们那边，盯着晴晴的PPT，有点走神。
    “这就是你们的提案？”以沫知道蔡子瑜会刁难，特别是自己在的时候。
    “这只是初案，我还要听一下贵公司的意见，然后再做改进，毕竟我们是相互合作的。”晴晴回答的很合适，但有些人存心想挑你的毛病，也没辙。
    “那，是我们的错喽？”以沫听着，这是想干嘛，就不能好好说点人话，硬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蔡总，如果有什么意见，看在双方都比较忙的份儿上，请您直接提。”以沫面对客户向来客气，但对于蔡子瑜这种，还是来点简单粗暴的。李牧一听以沫的话，虽然有点意外，但想着反正你俩是同学，双方脾气怎么样自己最清楚。一旁的张砾没任何表情，低着头，写着东西。
    “周以沫，这就是你们公司的水平？”蔡子瑜知道以沫熬不住，肯定会跳出来，干脆就把矛头转向她。
    “蔡总，方案哪里不好您可以直接说，毕竟我们公司能这么荣幸的站在这里，还是多亏了蔡总您，慧眼识珠。”以沫平时话不多，但工作的时候千万不要怀疑她的口才。以沫看了一眼张砾，一直写东西的手停了一下，但没发表什么，继续忙他的事。
    “你……养老会所最主要的宗旨你知道吗？”
    “安全。”
    “但我没从你的方案里看到安全。”
    “这次的初案只是简单带过，安全这件事口头上说不清，要真正落实到数据上，这一块我们会在以后的施工图里面一一介绍。”
    “……”
    “……”
    会议总算是结束了，晴晴觉得整个会议就是蔡子瑜找碴以沫做解释，顺带再反击，李牧没说什么，因为副总已经把创意总监的话全部抢掉了。张砾整个会议都沉默着，到最后才加了两句，
    “等方案最终确立，施工图出来之后，我会让成本部介入。”
    会议结束，蔡子瑜第一个走出房间，就如当年一样，第一个离开教室。自己和蔡子瑜的梁子算是结下并再也解不开了。李牧朝晴晴使了个眼色，就跟着出去了。张砾还是按照他的节奏，收拾东西，低着头，出去的时候以沫觉得他看了自己一眼，但没看清，因为张砾扭头的时候自己已经赶紧看向别的地方了。
    会议室里的员工渐渐散去，以沫盯着晴晴收电脑，
    “可不可以别这么看着我呀。”晴晴知道自己太马大哈了，但今天这状况要是以沫不来，自己也应付不了。
    “我不看你看谁啊，东西收好了吗？不会再掉什么了吧。”
    “不会，也没什么好掉的。”晴晴环顾了一下会议室，确实没什么了。
    以沫和晴晴刚走出会议室，就看到一个秘书模样的员工走了过来，
    “周总、秦总，蔡副总约你们一起吃午饭，嘉思集团的杨总来了，想约你们一起见个面。”
    “我还有事要先走，秦总会留下。”以沫指了指晴晴，也不再听秘书继续废话，赶紧往电梯间走。
    “以沫，以沫。”晴晴喊了几声，觉得也没必要再拉她了，一个张砾就有她受的了，现在杨平还来了。接这个项目难不成真的是错了，晴晴想到这儿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突然看见张砾从对面走过来，他应该是看到以沫走开了，晴晴朝他挥挥手，但他一直盯着以沫离开的地方，没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