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蛋糕

蔡子瑜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成本部的核算出来了，张砾递了一份给杨平。杨平翻的很仔细，整个会议室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蔡子瑜担心两人的关系会让这个项目进展不下去，但事情却出乎自己意料，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目前没什么问题，价格也在预算之内，张总，下一次，咱们该在台湾见面了。”杨平伸出手，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几个月的加班加点总算是没有白费。
    “台湾见。”张砾也站了起来，握了一下杨平的手。
    一旁的蔡子瑜松了口气，总算是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的施工虽然由张砾全权负责，但作为副总，自己也多了不少理由回台湾，接这个项目真是一举两得。
    “给你。”杨平坐在顶楼的阳台上，张砾走过来递给自己一罐可乐。
    “谢谢。”杨平打开后喝了一大口，“你最近有见到以沫吗？”
    “没有。”张砾说的时候很干脆，顶楼的阳光太刺眼，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她也是够倔的，说了不参与这个项目，就真的不参与。”
    “她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
    杨平看了一眼对方，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自己也有点了解他的脾气了，其实和以沫还挺像，工作起来一样拼命，而且办事效率极高，如果不努力跟上他的节奏，就会被甩的好远。
    “你……会和以沫在一起吗？她喜欢了你那么多年，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吗？”
    张砾把可乐罐捏的咔咔作响，考虑吗？在以沫的感情里，自己从来都没有给过任何回应，她的坚持，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性格。
    “没考虑过。”张砾很认真，很笃定，自己不想再活在那份纠缠里面。
    “如果没有顾夕颜，你会考虑她吗？”
    张砾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谈论过以前，因为不想记起，也不想听别人提起，以沫应该更害怕这些回忆吧，但她居然会和杨平说。
    “她说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个很可怕的人，但后来我想了想，这不就是她吗，她那么好强，目标又那么明确，任何时候都不肯示弱，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了，她肯定是会反击的。这是她的本性。”
    张砾安静的听着杨平解释，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以沫，如果不是她做了那些事，自己一直认为她是个很温顺的女孩，后来，也只当她是被宠坏了，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过，最近倒是有了些新的了解，敢一个人在杭州生活，敢自己开公司，敢和蔡子瑜呛声，估计她敢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自己对以沫，顶多只能说是好奇，而且这种好奇也是最近才有的，真的谈不上杨平所谓的在一起。
    “我要去趟海南，项目部有些事。”张砾看了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见杨平没反应，补了一句，“有机会也去啊，我先走了。”
    昨天从李牧那听来的，以沫在海南当驻场设计师，相信杨平很快也会知道了。
    “他们说这边的尺寸要改。”
    “顶层和底层总会有点不一样，我等下再去一楼看看。”
    以沫来三亚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不适应这里的大太阳，其它都挺喜欢。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跑了5栋楼，顶楼、底楼都重新测量了一遍，现在的日子仿佛回到了刚毕业的时候，总要跟着工程队到处跑，还要和项目部的工人抢饭吃，想到这里，以沫都觉得有点好笑。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摘帽子的时候，看到欧阳坐着观光车过来了。
    “以沫。”
    “欧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下午的飞机，你完工了吗？先上来吧。”以沫在欧阳对面坐下，把遮阳帽和护袖都脱了下来。
    “这边就是太晒，其它都挺好。”
    “嘿嘿。”
    “晚上一起吃饭吧，还有个朋友要过来。”
    “算了吧，我晚上还有工作，而且你的朋友我又不熟。”以沫喝了一口水，自己最不喜欢这种饭局。
    “就这一次，都是杭州的朋友，说不定你也认识。”欧阳说话的时候有点怪怪的，以沫一早就看出来了，但也没多说，估计这个朋友和自己有关。
    两人开着车来到码头，
    “对面是猴岛吧。”
    “对啊，想去吗，明天我让项目部的人带你过去。”
    “有时间再说吧。”
    以沫登上一条摇摇晃晃的小船，饭店都建在海上，每家店都挂着红灯笼，远远的看过去，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很是神秘。
    “这么有特色。”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以沫拿手机出来拍照，看到晴晴有条短信，上午就发了，现在才收到，
    “杨平可能会来海南。”
    以沫想到欧阳说有一个杭州的朋友，不会就是杨平吧。
    “小心。”下船的时候欧阳扶了以沫一把，这里离猴岛很近，以沫往岛上看了看，也没看到有猴子。
    “站这里是看不见的，要上岛，到了那里你想见不到都难。”
    以沫听着傻乐了一下，跟着欧阳往里走，店内的装修也算考究，只是没有了远看时的神秘，更像是农家乐，走进一个包间，发现已经有人在了。
    “杨平。”果然是，对方看到自己，也没觉得惊讶，放下茶杯，走过去和欧阳握了握手。
    “晴晴告诉你的？”以沫在杨平身边坐下。
    “其实不是。”杨平不自然的笑了下，“是张砾。”
    “哦。”听到张砾的名字以沫有些意外，不过他和李牧是同事，李牧又是晴晴的男友，知道这事也不奇怪。
    “你干嘛想当驻场啊？”
    杨平刚听到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驻场特别辛苦，不适合女生，而且以沫在设计界已经小有名气了，完全没必要做这个事。
    “就是想出来，也没别的。”以沫觉得自己就是想换一个环境，真谈不上有什么大的理由。
    “去点菜啊。”
    “喔，好的好的。”欧阳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催着两人去点菜，以沫兴冲冲的就跟出去了，杨平看到她这么活泼，也放心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快一个月了。”
    “秦晴怎么肯让你出来的。”
    “如果很忙，我也不会出来，不过现在公司还可以，她就答应啦。”以沫想到晴晴很不情愿的脸，忍不住笑了。
    “算了，估计她也拦不住你。当心。”
    杨平扶了一下以沫，两个人站在简易的木板上，脚下就是大海，不过被店家用渔网一格一格的拦开了，里面圈养着各种各样的鱼。
    “好神奇啊。”
    “嘿嘿。”杨平被以沫大惊小怪的样子逗着了，这才是她嘛。
    “以沫，扇贝怎么做？”欧阳离的有点远，手里举着硕大的扇贝问道。
    “清蒸。”
    “鸡腿螺。”
    “水煮。”
    “生蚝。”
    “加蒜蓉烤。”
    “花蟹。”
    “爆炒，辣椒多一点。”
    “八爪鱼。”
    “白灼。”
    听着以沫和欧阳的一问一答，杨平觉得这才叫神奇吧。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做法？”
    “我没事就爱看菜谱，有些菜我没吃过，就知道怎么做了。”
    “真的吗？”
    “对啊，你可以叫我中华周当家，哈哈哈。”
    以沫说着就往欧阳那边跑，嘴里还喊着，“主食，点个主食。”这副样子哪里像是来作客的。
    “点了刺豚鱼粥，这里的特色，包你喜欢。”
    “老板，送个酸粉呗。”以沫看着菜单，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行行行，美女开口一定送。”
    以沫得意的朝杨平挥挥手，那开心的模样，让人看得有点出神。
    “那以沫就交给杨总您了，我先回项目部了。”以沫和杨平住在同一家酒店，欧阳在项目部有房间，所以就不跟着过去了。
    “明天见。”
    以沫坐在杨平的车上，好久没吃的那么痛快了，来了一个月，白天跑工程，晚上还要改图纸，也没时间出来闲逛。
    “托你的福，我今天都吃撑了。”
    杨平听着就笑了，回想起以沫刚刚的吃相，自己也是大开眼界了，哪里还像个女生。
    “不过，你哪来的车，租的？”
    “你就当我租的吧。”木柯这边有项目，自己要借辆车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那么神秘。”以沫看对方不想说，也不勉强了，有车坐总比步行好。
    “我们去海边走走吧。”提议的是杨平。
    “我们才从海上回来，不过。”见他有兴致，“那就去吧。”
    以沫所在的区域没有天然沙滩，都是人工做出来的，加上这里还是开发区，游客很少，特别到了晚上，偌大的沙滩上看不到几个身影，不过有一些沙雕，配着温暖的灯光，给清冷的海滩增添了不少温度。
    走累了，两人就直接坐在沙滩上。
    “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不知道呢，等这边项目差不多了才能回，估计要个半年。”以沫抓了一把沙子，握住了又全掉了。
    “嘉思的项目差不多了，要转去台湾了。”
    “晴晴不错吧！”
    “她能力挺强的。”
    “难过了吧，当初要介绍给你的时候你还不要，现在人家有男朋友了，来不及喽。”
    “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当红娘了？”
    “我希望我的朋友都能幸福。”一阵海风袭来，以沫顺势躺在沙滩上，用手遮着眼睛，杨平看不到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那你自己呢？张砾也来了杭州，难道……”
    “杨平。”以沫没等对方说完就开口了，利索的从沙滩上爬起来，一个人往海边走去，海浪有些大，海水浸没过脚踝又迅速的退了下去，感觉有些凉，但还能承受，杨平安静的跟在以沫身后，看着海风把她的头发吹气，她还是像学生时期那样纤瘦。
    “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我该如何重新开始，或者根本就不用开始，我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而且这几年，我一直一个人，工作很忙，所以很少去想感情上的事，也不觉得生活有多难过，反而平平静静的觉得一切都很好。”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应该吧，至少我觉得能控制。”
    杨平走快了两步，和以沫肩并肩，“你觉得开心就好。”
    “谢谢你。”以沫理了下头发，杨平走在旁边给自己挡了不少风。
    “我明天就回台湾，哪怕不是工作，也可以来玩的，好吗？”
    以沫咧着嘴笑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周总！周总！”
    以沫在工地上忙着，施工员小吴压低了声音在门外喊自己，看对方挺着急，以沫放下手头的工作，赶紧跑过去，“怎么了，小吴。”
    “有人在项目部闹事。”
    “欧阳呢？”以沫记得这两天欧阳都住在项目部。
    “他被锁里面了，还有几个成本员，施工员，都被锁里面了。”
    以沫觉得不对劲，赶紧把图纸收一收，和小吴一起下楼，“到底怎么回事啊？”
    “有好多人来要工资，但总经理已经把钱给包工头了，谁知包工头跑了，他们就来项目部闹。”
    “欧阳肯定有收据啊，给他们看不就行了。”
    “可他现在被关里面，那些民工又什么都听不进去，还说要放火烧。”
    以沫听了赶紧加快脚步，都顺利到年底了，可不能出这种事。以沫赶到项目部时，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讨工资的，只有几个是项目部的人。看到以沫过来，就都围了上来。
    “周总，怎么办啊？”
    “他们浇汽油了，还不让报警，说报了警就立刻点火。”
    以沫听他们这么说，心里也着急了，突然听到闹事的人在讲老家方言，
    “你是他们的头吗？”以沫提高声音，用方言喊道。
    对方愣了一下，没想到出来主事的是个年轻女子。
    “是。”
    “你是江苏哪里的？”
    “金坛。”
    “我家就在那边，我们是老乡，可以和我聊一下吗？你应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对方犹豫了一下，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选择，只能同意。施工员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有点担心的看着以沫和闹事者，两人安静的走到一边。
    “你年纪和我父亲差不多，我喊你一声叔叔吧。”以沫见对方不说话，就接着往下说，“现在是年底了，每个项目部都在发工资，欧阳已经给过你们包工头了，这你们知道吗？”
    “他跑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给啊，说不定就是演这一出，故意不给我们钱，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还指望这钱回家过年呢。”
    “我知道，但欧阳给钱的话肯定会让对方办手续的，不过他现在被你们锁在里面，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要不你先让他出来。”
    “不行。”对方一下子变得很激动，朝以沫吼了一句，“你就是来骗我开门的。”
    “不是不是。”以沫一把拽住想要离开的闹事者，“你要想想，万一欧阳真的给了，而你们又真的放火烧伤了人，你觉得这件事还只是讨工资这么简单吗？现在我们也没有报警，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这件事解决。如果欧阳真的给了，那你们的包工头就是犯罪，欠员工工资，警察都可以去抓他。叔叔，我也是给欧阳打工的，如果他这个人有问题，我们这些员工就不会这么着急了，完全可以站在旁边看热闹，我也是江苏人，作为老乡，你相信我一次，好吗？”以沫看对方有点动摇了，赶紧再补充道，“叔叔，你肯定也有孩子，而且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项目部里面有好多刚刚大学毕业的孩子，他们也是辛辛苦苦在这里工作了大半年，到头来，还要受这种惊吓，如果换成是你的孩子，现在被关在里面，你不会担心吗？”以沫盯着对方，觉得自己的话应该起作用了，看他想了一会儿，终于说话了，
    “我也不想的。”
    “先放他们出来好吗？”
    “开门。”对方朝人群说了一句，以沫看到有人过去把锁打开了，看到欧阳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着单据，以沫总算松了口气。
    “张总，还要不要下去啊。”张砾听到牧马项目部出事了，平时也和欧阳打过交道，本想过来帮忙的，没想到，自己刚到，就看到了以沫。
    “不用了，走吧。”张砾隔着玻璃看以沫，她站在欧阳身边，努力地向别人解释着，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以沫，果真是不了解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