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蛋糕

以沫还是开着自己的车回了老家，平时一年忙到头，连个假期都没有的妈妈，居然比以沫还早一天放年假。满怀期待的守在家门口，盼着有人把女儿送回来，结果，以沫还是顶着皇额娘嫌弃的目光，拎着各种海南特产独自溜进了家门。不过，嫌弃归嫌弃，以沫前几年过年都没回家，今年算是表现好的了。
    “干嘛不让张砾带你回来。”
    “车太久不开也会坏的，槟榔要吃吗？”以沫赶紧找东西分散她的注意力。
    “和树皮一样，谁要啊？”妈妈嫌弃的把槟榔扔在一边，显然还是想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教育以沫，“张砾人很好，哪点配不上你啊？让人家带一下怎么了？”
    “好好好，是我配不上他，行吗？我才刚回来，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我一年有几天能当着面说你啊，才说两句就不想听啦，让你回来接公司，你不肯，你妈我也五十多了，也想退休了……”
    以沫翻着白眼收拾东西，不想听妈妈废话，扔下行李往厨房走，走了一半，看见奶奶从里面出来，觉得情况不对，这会被两面夹击的，赶紧掉头往客厅走。
    “明天你小阿姨孩子满月，一起去吃饭啊。”
    “我不去。”以沫往沙发上一坐，才回来就安排饭局，谁要去啊，但妈妈居然跟了过来。
    “不去也得去，回来了，还不赶紧出去见见人。”
    “我在外面天天见人，都见烦了。”以沫伸长脖子，说的很大声，妈妈知道她会反驳，说完就闪了，对以沫的大喊大叫只当听不见。
    以沫重重的按着遥控器，现在家里都是长辈，以宁这家伙有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基本定居在女方了。所以现在家里所有的火力都朝自己开，以沫都有点后悔回来过年了。而且自己是个第六感很灵的人，对于妈妈说的满月酒，自己心里总有点惶恐不安。
    “呵。”不出所料，以沫看着满场的人物配备，心里就明白了。过年时节，在外工作的孩子们都回来了，所以放眼望去，都是带着孩子出来做客的家长，这哪是来做客的，分明是搞推销的。
    “小阿姨，你这是组了场相亲大会啊。”以沫和小阿姨只相差5岁，从小玩到大的，彼此之间也随意惯了。
    “还不是拜各位长辈所赐。”小阿姨不时向路过的人摆出一副笑脸，口气却是恶狠狠的，“我也不想这样，我是连满月酒都不想办的人，而且我儿子真的好爱哭啊，简直受不了了！”
    “哈哈哈。”以沫忍着笑，看着小阿姨快喊救命的样，她身上完全没有母性的光辉，反倒散发着浓浓的愤青气息，当初她要不是被逼着结婚，现在估计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流浪吧。
    “张砾，好帅啊。”以沫一听动静，觉得不妙，回头一看，自己的第六感果然很灵啊。他就像块大磁铁，原本分散的人群，因为他的出现立刻向同一个方向聚拢过去。那玉雕般的相貌，加上穿什么的都好看的身材，以沫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张砾倒是从小到大都没变，一直那么受女生欢迎。”
    以沫赞同的耸了耸肩，他一直都这样，不缺女生爱，“你忙吧，我先去陪我妈。”以沫这儿离张砾有点近，想着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顺顺利利的把这顿饭吃完，然后闪人。
    “不去和张砾打个招呼吗？”妈妈看以沫过来，就立马提醒她。
    “没必要，他忙着呢。”以沫瞄了一眼人群，要不是张砾长得高，估计现在都看不见人了。
    “给你机会你还不要，现在想冲上去都难啦。”妈妈看着夸张的人群，也有点退缩了，以沫逮着空闲，就玩起了手机，期间也有好几个姑妈、姑婆过来留电话，以沫都打着哈哈随便应付了，这让一旁的妈妈很是不满。
    好不容易开席了，以沫看到张砾就坐在隔壁桌，他也看到自己了，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也没多说。
    “你俩真不熟啊。”妈妈有点失望。
    以沫不知该怎么安抚妈妈的心情，垂下脑袋，给妈妈夹了块糖醋排骨，“多吃菜，少说话，吃饱了心情就好了。”
    酒席过半，好多小孩就坐不住了，跑到一旁的儿童区玩起来，以沫很不喜欢吵闹的孩子，偏偏自己就挨着儿童区。
    “啾啾，你怎么掐人啊。”
    “妈，啾啾咬我。”
    “啾啾，你把球还我。”
    “……”
    “……”
    以沫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小朋友的各种哭诉，似乎都是围绕着一个叫啾啾的小孩发生的。
    “没用的家伙。”以沫看到一个扎着两把小辫的女孩，才6、7岁的模样，一脸凶悍的看着被她踢倒在地的小男生，对方哇哇的哭起来。以沫听到身边有人在议论，这时坐在张砾身边的女生站了起来，她穿着可爱的蓬蓬裙，看起来应该很有孩子缘。
    “啾啾，你怎么可以欺负别人呢？”
    以沫听着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换成是自己，肯定是不想听这废话的。
    “我最讨厌善良的人。”啾啾脱口而出，还准备动手掐面前的姐姐，对方自然不会让她得逞，抓着她的手继续教育，
    “你这样是不对的。”
    “要你管，是他没用，活该被欺负。”
    “你爸妈在哪？”女生有些急了，原本想在张砾面前表现一下，无奈啾啾太不受控。
    “你干嘛？”趁妈妈没注意，以沫直接跨进了儿童区。走到两人面前，拍了一下女生的肩膀，示意她放手，然后一把拎起啾啾，扔进了一旁的橡皮球堆里。以沫听到身边的长辈都发出了惊叹声，自己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来。以沫走到球堆旁，看着啾啾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要装死吗？”以沫说话冷冷的，说完了就安静的等着对方回应，啾啾听动静不对，忍不住抬起头。
    “你凭什么扔我。”
    “你打了那么多人，当然要受点惩罚。”
    啾啾气的满脸通红，从球堆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那我还要打呢。”
    “那我会扇你，要试试吗？”以沫说话很直接，脸上不挂一丝笑容，还蛮恐怖的。一旁的女生听到以沫的话整个就吓蒙了，啾啾看对方来真的，气焰有点收敛。
    “要么道歉，要么就不要在这边玩。”以沫接着往下说。
    “我是坏人，我不道歉。”啾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以沫听了挺意外的，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你不是坏人，你只是担心自己变不成好人。”以沫说完便停了一下，啾啾既然能说出那番话，那必然也听得懂自己的话。等了一小会儿，以沫看她脸色有些缓和，“要我扶你出来吗？小坏人。”以沫朝啾啾伸出手，自己很肯定，她一定会出来。
    等了片刻，啾啾果然伸手了，以沫一把抱起她，走到那几个被欺负的小孩面前，“可以道歉了吗？”
    啾啾看了以沫一眼，转过头，对着小朋友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欺负你们。你们……”啾啾又看了一眼以沫，以沫朝她眨了眨眼睛，“你们还愿意和我玩吗？”
    小孩子相互看了看，都决定原谅啾啾，本来就是嘛，小孩的世界，犯错很容易，得到原谅也很容易。
    以沫把啾啾放下，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张砾，对方一脸诧异，以沫朝他耸了耸肩，啾啾，不过就是当年的自己。
    “你还真要扇她啊。”妈妈见以沫坐下，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不是挺爱用这种方法的吗？”
    妈妈被噎的接不上话，以沫接着吃饭，自己没太在意，只是不喜欢别人在简单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但看到这一幕的人却都对以沫另眼相看了，不是她教育孩子方式，而是她做事的魄力。
    以沫拎着喜糖站在窗口，客人一一散场，妈妈和小阿姨还有话聊，自己就站在这边等着。突然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服，转过身，居然是啾啾。
    “以沫姐姐。”
    “你知道我名字？”以沫蹲下来，想看看她还有什么事。
    “知道，刚刚问的。”
    “那，还有事吗？”
    “妈妈让我谢谢你，这个给你。”啾啾递给以沫一个皮球，以沫看着就笑了。
    “这是在提醒我，以后不能随便把小朋友扔到球堆里吗？”
    “嘿嘿。”啾啾被以沫逗笑了，“不是，我以后不会打小朋友了，我要当一个好人。”
    “这么快就想通啦？”
    “当好人，会有好多小朋友和我玩。”
    “恩。”以沫摸了摸啾啾的头，她不是坏孩子，只是个性太强罢了，“那我希望你有越来越多的好朋友，好吗？”
    “好，姐姐再见。”
    “再见。”
    以沫看着啾啾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小孩的世界，复原总是那么快。看到面前过来一双运动鞋，以沫抬起头，是张砾。
    “嗨。”以沫站的猛了些，一时没站稳，张砾伸手扶了一下，“不好意思。”
    “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啊？”以沫有点惊讶，自己怎么会生他的气，“怎么会，在海南的时候，是我脾气不好。”以沫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你教育小孩还蛮有一套的。”
    “以暴治暴，最简单不过了。”以沫脸上露着调皮的笑容，张砾有些惊讶，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她漂亮了，在海南的时候，哪怕她发着脾气，讲话很冲，自己也讨厌不起来。刚刚处理问题的时候，也许会有更缓和的办法，但就是会觉得她强硬的态度也很迷人，自己是怎么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杭州？”张砾觉得自己冷场的时间有点长，赶紧问了一句。
    “恩，初七吧，你呢？”
    “差不多，我们初十上班，会立刻去台湾……”
    “张砾。”
    以沫听到有人在喊他，侧过身子，原来是刚刚那位女生，“你先忙吧。”以沫可不想打扰张砾，赶紧把他让出来。
    “那到杭州再联系。”
    “恩。”
    张砾原本想问以沫会不会去台湾，但她已经把自己推开了，只能先告辞。以沫见张砾跟着对方出去了，心里有点失落，但对于张砾，自己本来就不该抱有更多的希望，这么想想，倒也能安慰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