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蛋糕

和俊杰夫妇告别后，杨平把以沫送回酒店，叮嘱她好好休息，别老熬夜，碎碎念了一堆才开车离去。以沫把买的纪念品一一摆出来，加上一路拍的照片，一并发到自己的空间。没过5分钟，就有人回复了，是晴晴，
    “我看到了浓浓的爱意。”
    “胡扯！”以沫赶紧回了一句，都是些风景照和纪念品，她怎么就能看出爱意了。
    “和杨大帅哥的合照啊，好赞哦！”
    以沫有点意外，自己有传合照吗？突然手机响了，是小安，以沫给晴晴回了句，“别想太多。”便接通了电话。
    小安是向自己汇报工作的，离开了3天，并没发生什么大事，但仍有很多琐碎的事情，以沫简单说了两句，具体的情况等明天到了项目部再说。挂了电话，突然想到晴晴提起的合照，赶紧打开空间，还真有一张，是四个人一起拍的，俊杰揉着蔚丽，杨平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他应该只是顺手，但氛围太好，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两对情侣。以沫看到晴晴居然转发了，还配上一句，“闺蜜的台湾行，太有爱了”。以沫撑着下巴，无奈的叹了口气，晴晴这大嘴巴呀，何时能不这么八卦。
    张砾正看着邮件，手机震了两下，拿过来瞥了一眼，原来是有朋友更新状态了，习惯性的准备关掉，却发现是晴晴发的，还是关于台湾的内容，当初因为工作加了对方，但一直没有联系过。有些好奇，点开之后才意识到，是以沫的出游照，随意的翻了一下，就看到了那张合照，张砾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看来他俩关系是真的很好，上次就看到以沫把杨平的照片放在皮夹里，这是情侣才会做的事吧。张砾看着以沫的笑脸，她能找到男朋友，自己应该祝福她，但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她追了自己那么久，现在总算放手了，自己反倒在意起来，想到这里，张砾都觉得自己可笑。
    以沫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在台湾待了一个多月，自己已经完全掌握项目部的作息了，晚上加班加点是常事，所以中午一定要休息，半迷糊状态时听到项目部人来人往的，不过也习惯了，施工员总喜欢跑来跑去，弄出些动静，以沫不想理，趴着继续睡觉。
    醒来之后，以沫拿着安全帽和测量工具往工地走，有些疲惫地扭了扭脖子，眼前一切如常，工地上每个人都忙开了，以沫今天又得爬楼，不过刚睡醒精神好，爬楼也有力气，一步跨两级，有时候还一步跨三级，自娱自乐的往上爬。
    “小心摔着。”
    以沫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四下找人。
    “睡醒了？”
    以沫抬头，看到张砾从楼上走下来，有些意外，“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没多久，刚去办公室看你在睡觉。”张砾走到以沫面前，靠的有些近，以沫脸红起来，不自觉的往下退了两步。
    “我来量房。”以沫比划了一下手中的卷尺，一个月没见，自己和张砾好像又生疏了。
    “安全帽别拿手里。”张砾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再多话，绕过以沫往下走。以沫赶紧把帽子戴上，也不敢回头看他，听着脚步声远了，才扶着把手往下看，怎么觉得张砾变冷淡了。不过，他好像一直如此，以沫傻笑了一下，就这样，蔡子瑜还觉得张砾对自己有意思呢，真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
    以沫回到办公室，没看到张砾，也好，省得见了他老犯错。
    “老大，今天可不可以不加班？”小安突然凑了过来，他还是第一次和以沫提这样的要求，以沫有些疑惑的盯着他，不加班，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约好去士林夜市的，老大……”小安见以沫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只好更卖力地恳求，“就这一次，今天是周日诶。”
    “周日？”项目部其实没有周末的概念，但看着眼前一副可怜样的小安，身后还跟着一群不敢上前的同事，以沫朝他们挥了挥手，“去吧。”
    “哇，老大万岁。”以沫看着眼前鸟兽散的同事，无奈的摇了摇头，翻了下手头的图纸，算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加吧。
    以沫简单的吃了些晚餐，对着电脑重新把尺寸整理一遍，不知过了多久，司机老吴过来了，
    “周总，都下班了，您什么时候回啊？”
    以沫一看时间，已经10点多了，办公室空荡荡的，张砾可能有事，晚上也没过来，“稍等，我收拾下东西。”今天项目部的人都跑去夜市了，以沫也不好留得太晚，让司机等她一个。
    “周总，您怎么不去夜市啊？”
    “我以前去过，就不想去了，而且……”
    “他们太吵，对不对？”老吴接了一句，与以沫接触了一个多月，对她也有些了解了。
    以沫低头微笑，从包里拿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烟给老吴。
    “周总今天心情好？“
    “也许吧。”以沫稍稍直起背，把绑了一天的头发放下，揉了揉发麻的头皮，靠着车门把烟点上，谈不上心情好，但能见到某人心里还是有点高兴。
    “谢啦。”以沫熟练的背起电脑包，关上车门，朝老吴挥了挥手，独自往酒店走去，低着头，边走边抽烟，
    “以沫。”
    声音是从对面传来的，以沫抬起头，出现的人居然是于敏，自己都快把她忘了。
    “以沫，你也在台湾啊。”于敏小跑着过来拉住以沫的手，以沫对这样的亲密有点不自在，勉强露出点笑容。
    “你怎么……”以沫看到她身后还跟着张砾，手里提着两杯饮料。自己都忙忘了，他俩过年的时候就好像在一起了，因为太长时间没见到于敏，还以为又是个一厢情愿的姑娘，现在看来，两人进展的还不错。
    “我来旅游的，刚好张砾也在这边。”于敏很自然往他身边一站，“我也住这里，张砾给我安排的。”
    “哦。”以沫不自然的笑了笑，于敏一口一个张砾，听的她有点晃神。不过，虽然于敏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她这种可爱的调调，应该很受男生欢迎吧。像张砾这样清冷的人，这种女生反倒和他很互补。
    三个人并肩走进大堂，等电梯的时候，以沫见于敏咳了两声，靠着张砾说了些什么，才意识到不是每个女生都喜欢烟味的，走到一旁，把烟灭了。
    “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搞设计的，本来就比我们有个性。”
    于敏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的，以沫都讨厌不起来。电梯门开了，以沫让他俩先进去，
    “你有男朋友了吗？”于敏应该是出于关心吧，电梯门才关上，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以沫无心回答，卡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几个字。
    “没有，我太忙了。”
    “忙不是借口啦，女生还是要找个依靠的，张砾，你身边有好的吗？也给以沫介绍一下嘛。”张砾一直在沉默，没想到于敏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她有男朋友。”这是张砾给出的答案，以沫更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为什么会这么回答，自己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杨平吗？他一定是误会了。
    “真的吗，这有什么好瞒的呀，是不是害羞啊。”于敏见以沫不说话，有点起哄的架势，以沫懒得解释，误会就误会吧，朝于敏笑了笑，自己现在再做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张砾见以沫低头不语，以为她默认了，杨平条件那么好，配她，也合适，只是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这种不痛快不在于以沫，而在于自己。人真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要珍惜，以沫追了自己那么久，自己都没在意过，反倒是现在她喜欢别人了，自己开始心有不舍了。
    这样的自己，张砾有些瞧不起。
    “再见。”以沫先下电梯，站在外面和他俩告别，于敏很可爱的朝自己挥了挥手，以沫简单回应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看张砾，自己还是不习惯看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电梯门关上，“以沫很漂亮。”于敏声音很低，但不得不承认自己很羡慕以沫，不仅仅是外貌，更多的是她身上的那种独立清冽的气质，于敏往张砾身旁挪开了一些，刚刚这一幕，不过是为了做给以沫看，也是为了让张砾认清自己的心。
    “他有男朋友了。”
    “难说哦。”于敏看了下张砾，他分明是在乎的，“不妨问问清楚，凭我的直觉，并不是你见到的那样。”
    于敏下了电梯，和张砾告别。自己这次来台湾，只是旅游，碰上张砾，不过是凑巧。他在年初的时候就和自己说清楚了，两人只能是朋友，他认为感觉不对，当初他并没有因为哪个具体的人而拒绝自己，包括顾夕颜，她只是张砾的过去了。不过，现在有那么个人了。刚刚回酒店的时候，以沫低着头抽烟，头发随意的被风吹起，那瞬间，于敏见到张砾的表情，他早就被她迷住了，只是他自己还不是很清楚。
    以沫一整晚都没睡着，喝了牛奶也没用，翻来覆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就被门铃声吵醒了。
    “谁啊？”以沫有气无力的过去开门，“杨平！”他前段时间出国了，应该才回来吧。
    “还睡啊？”
    “才几点。”以沫回到被窝接着睡，但杨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一旁念个没完。
    “我今天要去项目部，所以过来带你一起去。”
    以沫从被窝里钻出来，看了下手机，才6点，7点起都来的及，把手机扔在一边，又钻了回去。
    “起来吧，一起吃早饭啊。”
    以沫被他念的受不了，“你不是才回来吗？不累啊。”
    “我有时差啊。”他倒是直接。
    “可我没有啊。”
    “哎呀，起来吧，吃点东西就不困了，起来啦！”
    真希望杨平是个哑巴，以沫摇摇晃晃的洗漱完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黑眼圈太重了，用粉底稍稍盖了一下，但效果也没好到哪去。
    “以后别再请我吃早饭了，行不行！”以沫跟在杨平身后，往电梯口走去，自己睡眠不足，有点犯晕。
    “快点啦，马上就到了。”杨平看电梯还差一层，催着有点拖沓的以沫。
    以沫想走快，但觉得腿软，“被你烦死了，晚上我本来就没睡好。”以沫皱着眉头等电梯门打开，杨平才注意到以沫的黑眼圈，低着头在旁边偷笑。
    “以沫。”
    这一声，整个人都醒了。不用看，也知道电梯里站的是谁。
    “早。”杨平很随意的和张砾打招呼，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个女生，就示意介绍一下。
    “你好，我叫于敏。”张砾站在那没开口，电梯门没开前，就听到外面的对话了，知道是以沫和杨平，于敏见张砾没反应，只好自我介绍。
    “她是张砾的女友。”以沫低着头补了一句，自己现在形象不佳，这句话也是在提醒杨平，别在这边丢脸。
    “啊？”杨平有点意外，不过他掩饰的不错，马上就做出了反应，“一起吃早饭吧，我和以沫正准备过去呢，她晚上没睡好，得吃点东西提提神。”
    杨平说的一副理所当然，以沫在旁边都快听不下去了，于敏看了下张砾，他还是冰块脸，看不出情绪，站在那边不说话。
    “好啊，一起吧。”于敏觉得必须下重药，张砾才会认清自己。
    “于敏？”对方总算露出些表情了。
    “一起吧，反正咱们也要去吃早饭。”
    张砾不想去，但无奈于敏答应的太干脆。
    一顿早饭吃的有些消化不良，以沫没觉得提神，反倒更累了，自己和杨平先去项目部，张砾送于敏去车站，没多久，也过来了。以沫看着忙碌的张砾，做他女朋友也挺可怜的，旅行都只能一个人。
    以沫跟着人群到工地视察，嘉思每个月都会来查一次工程进度，现在一切进展顺利，以沫也不用像上次那样，跑前跑后的做解释了。只是，人一不集中，就觉得累还犯困，终于找到一个能坐的地儿，以沫走在最后面，等大部分人出去了，就坐下来歇歇脚，这是老了吗？一个晚上没睡，就累成这样。
    “很累吗？”以沫听到杨平的声音，他不是应该走在最前面吗？才想起在上班，猛的睁眼，就看到杨平凑得很近的脸，自己要是再靠近一点，就要亲上了。
    “要不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不用。”以沫摇了摇头，赶紧站起来，不远处，张砾正看向自己这边。以沫有点不好意思，上班的时候居然犯困，这还是第一次。经过张砾的时候，以沫脸红了，他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看到员工上班的时候睡觉，如果不是碍着杨平的面子，应该已经骂了吧。
    张砾看了眼杨平，他朝自己耸耸肩，张砾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
    以沫回办公室喝了好几杯咖啡，人才稍微振作一点，杨平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以沫简直怕死他了，立刻拒绝，等他走了，自己才静下心来安安分分的画图。
    “老大，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小安递给以沫一张图纸，工程跟的差不多了，以沫没必要一直待在这边。
    “就这周吧。”以沫没抬头，盯着手里的图纸，“怎么，盼着我走啊？”
    “哪敢啊，我只是问问。”小安咧着嘴笑了笑，不过以沫能回去，自己确实能轻松不少。
    “很快了，别急，把这里改了。”以沫瞪了他一眼，把图纸递回给他。
    “哦哦。”
    以沫拖着无力的身体往酒店走，喝太多咖啡的下场，就是更累了，工作依旧要完成，从昨天到现在，基本没合眼，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从电梯出来，以沫低头找房卡，才走出两步，就撞上人了，“对不起，对……你怎么在这？”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张砾，但他不住这一层啊，还是自己累晕了，看错人了，以沫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是张砾没错。
    “下班了？”
    “恩。”
    以沫看张砾神色有点奇怪，不知道他要干嘛，“你有事？”
    “我想……”以沫见他握紧了拳头，看起来还有些愤怒。
    “今天是例外，平时上班我不会打瞌睡的。”想来想去，今天也就这件事惹到他了。
    张砾皱了下眉头，这显然不是他想听的话。
    “要不你扣我工资？”以沫试探的问了一句。
    “呵。”
    张砾叹了口气，讲话也吞吞吐吐的，完全不像平时那么冷静，“要不要做我女朋友？”以沫听到这话，微微张了张嘴，不敢相信这是张砾说的。
    “你在开玩笑是吗？”
    “没有。”张砾很严肃，因为情绪激动，脸上有些泛红，“我是认真的，我想了很久，喜欢你，原本是违背我意愿的，毕竟你我之间有顾夕颜的存在，所以我心里始终有所顾忌，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想试着和你在一起，也许过去的那些事我们都可以忘记。”
    以沫听明白了，张砾是在表白，一个自己并不愿意听到的表白。以沫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手里紧握着房卡，咬了咬牙，问道，
    “你知道成本部的经理王勇吗？”
    以沫突然把话题扯到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身上，张砾疑惑的眯起眼睛，“当然认识。”
    “他也跟我表白来着。”以沫冷笑了一下，“我俩就一起坐了趟飞机，路上随便闲扯了一下，他就告诉我，他喜欢我。”
    “你想说什么？”
    以沫苦笑着看张砾，“他有个谈了好多年的女朋友，但和我在一起就两个小时，他说喜欢我，你觉得这合适吗？”
    张砾听以沫这么一说，赶紧解释，“于敏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早就和她说清楚了，你别把我比作王勇行吗？”
    “你搞错了。”以沫淡淡的回道，“我不是把你比作他，你比他高了好几级，那么有钱长得还帅，即使做你世界里见不得光的情人，也有很多人会愿意。”以沫脸上的笑容带着嘲讽，张砾有些动怒。
    “我的意思是，搞建筑的女人太少，你们太寂寞了才会乱了心智，做出这种有违理智的决定。你不妨想想清楚，我值不值得你违背意愿，放下顾虑。”以沫鼓着勇气把话说完，整个人更没力了，见张砾站在那里不动，又开口说了句，“其实找个简简单单的人，不是更好吗？”
    “所以你选了杨平。”张砾见她态度明显，还绕了个弯过来拒绝自己，心里有些不甘。但在以沫听来，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情讲明白。
    “与杨平无关，是因为我自己。”以沫看着面前沉默的张砾，“只要一靠近你，我就会有罪恶感，而且就如你说的，你心里也有同样的顾忌，就算我们在一起了，那又能怎样，总会吵架吧，然后翻出以前的旧账，撕开对方心里的伤口，或许根本就不用吵架，我们彼此的伤疤那么明显，随便一句，都可以直戳对方心底，所以与其将来难过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我没想过你会和我说这些，对我这种暗恋了你那么久的人来说，呵呵，也算是得到回报了，这就够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生活，这样比较好。”
    以沫绕过张砾往房间走，张砾沉着声音问了句，“你确定吗？”
    “至少我的良心很确定，抱歉了。”
    这声抱歉既是给张砾的，也是给以沫自己的，这么多年的喜欢，终究还是断在了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