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欢

听到叶虞欢向他坦白她和薛峻的事情，何晏看了一会叶虞欢，淡定的吐出“我知道了”这四个字后也没说什么。他越这样，叶虞欢越觉得心虚。转念一想，她心虚什么！
    她脚上似乎没力了一般靠在墙上，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小腹闷闷的难受的紧。自从和何晏发生关系以后，她确实没再痛经了，这倒也是实话。可是虽然不那么痛了，生理期还是不舒服。通常霍青青会变得暴躁易怒，而叶虞欢则会变得死气沉沉。所以现在，她交代完自己的感情就不再想说话了。
    何晏站在她对面，可能是化了妆的缘故倒也看不出她脸色哪不好。叶虞欢跟他说薛峻也在，反倒是让他没了送她回去的理由，他也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似乎进退都两难呐。
    “欢欢，你没事吧？”薛峻走过来。他从包厢打开门就望到走廊尽头站着的两个人，心里一咯噔。“我看你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就来找你了。”
    叶虞欢闻声抬头，笑了一下，“没事，我正好碰到师兄了，打个招呼。”
    薛峻这才发现穿着白衬衫的何晏，似乎是工作服。他走上前和何晏打招呼，何晏也微笑着回应。他看到薛峻牵起叶虞欢的手，皱眉看着叶虞欢说了句“手怎么那么凉？”
    “薛峻，我想先回去了，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叶虞欢微微皱了下眉，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薛峻说她其实是生理期到了而已。
    “走吧，那我送你。”
    叶虞欢挣开薛峻的手，“不，你回去吃饭吧，你朋友还在等你，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坐地铁走很快的。”
    叶虞欢的懂事让薛峻甚感安慰的同时却又觉得疏远。他今天觉得对叶虞欢真是太不了解了。
    “那我送你。”何晏开口。
    叶虞欢也同样摇头说不，“师兄你同学也在，快回去吃饭吧，你们都回去。我不是小孩子了，认得怎么回去。”
    薛峻觉得，叶虞欢拒绝了自己还拒绝了她师兄，心理莫名的平衡了起来。看叶虞欢那么坚定就点头答应了。薛峻拉过叶虞欢，低头吻了她的额头，“那你先回去，到家给我电话。”
    叶虞欢点点头，转身离开。转身前，她看了一眼何晏，没说什么。
    叶虞欢一走，薛峻就对何晏宣示了主权，“既然是欢欢的师兄，那就犹如亲人兄长一般了。欢欢是我女朋友。”
    何晏这才将手放进裤子口袋，抬头挺胸，“我知道叶虞欢是你女朋友，不需要强调。还是说，其实你心虚。”
    何晏人很高，比起薛峻来也要高上几公分，加之他抬头挺胸，人愈发的挺拔。薛峻微微仰起头看着何晏，这浓眉大眼真是犹如一幅杰作中的点睛之笔，让他更加耀眼了起来。人中龙凤，薛峻想。
    “师兄说笑了吧，何来心虚一说。”
    何晏笑了一下，看着薛峻，“师兄这称呼我可担不起，我只有叶虞欢一个师妹而已。我也没见我爸再收哪个弟子吧。不过，这心虚不心虚自然得问你了。”
    薛峻似乎有点尴尬，他怎么说也是商场新贵，哪碰过什么灰，偏偏在何晏这碰了一鼻子。心虚他还真有点，因为他发现不了解叶虞欢，好像叶虞欢也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粘人。
    “薛峻，虽然你和叶虞欢现在是所谓的男女朋友，但保不齐哪天就不是了。我只希望你好好对待叶虞欢。千万别伤害她，别说她家人你得罪不起，连我，你也得罪不起！”
    薛峻的心一颤，“我怎么会不对她好，我追她是因为我喜欢她，现在追到了我就会尽力对她好。”
    “对她好不是只是嘴上说，更要让她能交心。”
    叶虞欢的一举一动何晏都看在眼里。他看到薛峻吻她时的微微皱眉，他看到叶虞欢挣开薛峻的手，他也听到了叶虞欢只是说身体不舒服没说具体原因。何晏知道，叶虞欢虽然和薛峻在一起了，但是无一不透露出那种疏远的感觉。
    交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每个人的本能是想把自己保护起来，所以要完全坦诚自己完全信任对方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过程中，人与人需要不断磨合不断认识彼此，最终才能以心换心。交了心，后面的路才能顺畅。
    何晏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补刀，“还有，你确定能让叶虞欢交心？”他很想告诉他，你根本不可能，因为叶虞欢的心早已交给我。可是他不能这样说，这样只会让叶虞欢陷入尴尬中。薛峻应该不知道他和叶虞欢的过往吧。
    何晏的几句话让薛峻完全没了气焰。又想生气又尴尬，可就是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来。
    何晏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薛峻的肩膀，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而这笑在薛峻看来刺眼极了。他不明白何晏都是哪来的自信？还有刚何晏说过得罪不起叶虞欢的家庭，叶虞欢家里又是什么情况？薛峻的手握成了拳，他真是个失败的男朋友。
    叶虞欢离开饭店后就去唐人街的小超市买了卫生棉，找了洗手间清理好自己。她背着包慢悠悠的逛着，很久没来了，看着路上华人的脸庞，她竟有点想家了。这里的一切似乎她开始不喜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觉得自己平静的读书生活变得复杂烦乱了起来。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没怀孕，是好事。可她不明白她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买了地铁票，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觉得有点累，累的她好想离开。于是回到家，匆匆洗了个澡就钻被窝睡觉去了。睡前看着桌上的书本，想到还有作业没完成呢，情绪低落的叶虞欢选择了忽视。
    叶虞欢睡得并不踏实，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是梦很乱又记不起什么来。她被门外的门铃声吵醒，本想忽略翻身继续睡。结果一个翻身，全身都不对劲，似乎有液体涌了出来。她立马跳起来，然后去开门，见是何晏，便立马转身奔向洗手间。
    何晏自顾换好拖鞋，进门在沙发上坐下等叶虞欢。看到她那副样子，他怎么都想笑。看过她痛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再看到她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他就是想笑。很快就认识二十年了，她的每一面，何晏都看到了。这样的想法，让他满足的不得了。
    “你怎么来了？”叶虞欢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何晏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外套扔在一边。她又烦躁了起来，每次她都兵荒马乱的时候，何晏总是云淡风轻，凭什么！
    “不是说过等我回来我们就谈一谈的吗？”何晏看着穿睡衣头发蓬松的叶虞欢，睡衣是粉色的，拖鞋也是粉色的，这样粉嫩的叶虞欢有多久没见到了，隐约间似乎还能看到叶虞欢若隐若现的胸。何晏一下子觉得燥热了起来。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去穿个外套。”
    叶虞欢这才发现似乎有点冷，而且洗完澡她只穿了睡衣，没穿内衣。她听话的进卧室拿了条毛毯披在身上。刚要出去发现毛毯上还别着何晏的胸章，她将这胸章摘下，放进抽屉。
    叶虞欢在沙发的另一边做下，窝在角落里。抬眼一看，门口还放着何晏的行李箱。
    “坐过来。”
    沙发并不大，可是两个人分坐两头倒显得沙发大了起来。叶虞欢这次没听话，她其实懒得动，裹紧毛毯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何晏笑了笑，敌不动我动总行吧。他起身往叶虞欢那里挪了过去，觉得还不够，又靠近一点。叶虞欢这才睁开眼睛，何晏已经在她身边了。何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踏实了。
    “师兄我有男朋友了。”
    “嗯，我知道。”
    “那你不该抱我。”
    “嗯，我知道。”
    可是叶虞欢等啊等，何晏还是没放开她。她抬头看何晏，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叶虞欢任命的窝在他怀里，也闭上了眼。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觉得何晏身上一股飞机舱里的味道，但不难闻。叶虞欢又抬头在何晏脸庞嗅了嗅。
    “师兄你抽烟了还喝酒了。”
    “嗯。”何晏闭着眼，似乎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可是何晏却继续说下去，“一般我不会喝酒抽烟，只是要应酬的时候逃不掉。”
    叶虞欢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的她在何晏怀里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颈窝。何晏笑了一下，叶虞欢的头发让他觉得痒痒的。
    “别乱动。”何晏说着，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接着手伸进毛毯捂在叶虞欢的肚子上。睡衣很薄，暖意马上传来，叶虞欢觉得舒服极了。
    “师兄，你要睡觉吗？”她觉得何晏似乎是很累的样子。
    “一起吗？”
    叶虞欢觉得被调戏了，她时刻提醒自己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可是自己却好像着了魔一样，沉迷于何晏的怀抱。就这一次，她告诉自己。
    “叶虞欢，我不是玩消失。我连飞好几次了都。最近都是飞美国，又是倒时差又是飞长线，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我想联系你的，可是每次我拿手机都会想起你有男朋友了，就只能放下手机。本来中间我有三天休息，可是唯一一次休息都去帮一个同事顶班去了，他妻子要生产了，不能飞。今天我刚从洛杉矶回来，周登俊约我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只是这次才卡上时间。他以前和我一个寝室的，在我对面铺。我下了飞机就赶去唐人街，连衣服都还没换。哪知那么巧就碰到你了。”
    何晏说了一长串的话，似乎是在解释。叶虞欢看着他，何晏始终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她想何晏一定很累，好比她一个星期一直赶论文她会觉得天昏地暗一样，何晏的累她无法想象。
    “师兄，你要不要去我床上睡一会？”叶虞欢心软了下来。
    “你陪我？”
    “我有……”
    “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不用挂嘴上。”叶虞欢的话被何晏打断，叶虞欢只能闭嘴。何晏惩罚似得捏了一下她肚子上的肉。逗的叶虞欢笑出了声，“痒。”叶虞欢的体型算娇小的，可是她不算瘦，凡是衣服遮住的地方，她都是有点肉的，比如胸和肚子。可是能露出来的，都是瘦的，比如四肢。所以在外人看来她很瘦，可是在何晏看来有肉捏还是很舒服的。
    何晏叹了口气，“叶虞欢，既然你不想和我谈，那就等下次吧。等你想谈了我们再谈。”
    叶虞欢点了点头，看，何晏总是不会逼她的，她一直都知道。叶虞欢没了睡意，她靠在何晏身上看着窗外，天色已经变黑，灯火通明。而这一刻，在她的公寓里，她不再孤单。
    仅仅是一会的时间，何晏的呼吸就重了起来。叶虞欢一直不敢动，她怕吵醒何晏。难得何晏可以好好睡一会。就这样，直到开门声响，霍青青回来，何晏才悠悠的醒过来。
    霍青青看着沙发上窝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打破了这份宁静。叶虞欢坐起身，才发现自己办个身体已经麻了。而何晏仍旧睡眼惺忪，似乎还没睡够。
    “真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你们继续，我回房。”霍青青将手上的盒子往桌上一放便想离开。
    “没事，他都醒了。”叶虞欢僵硬发麻的难受，转头看看何晏，还没缓过劲呢。“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叶虞欢的本意是想问霍青青怎么不多约会会。可是在霍青青听来，叶虞欢这话似乎在埋怨她回来早了。她给叶虞欢抛了个媚眼，“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何晏这才好像清醒过来，抽回手，叶虞欢的肚子是一凉。“怎么了？”何晏看着怀里人皱着眉。
    “麻了。”
    何晏笑笑，站起身来将叶虞欢抱起让她站立，然后又帮她揉着。
    霍青青觉得自己真多余。
    “那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何晏说着，然揉了揉叶虞欢的头顶，“明天还要上课呢。”
    叶虞欢撅起了嘴，没说什么。何晏看着叶虞欢这幅小女儿的表情，真是舍不得，他的手牵起叶虞欢的手，“跟我回家？”
    叶虞欢抬头看着何晏，摇了摇头。“师兄，我有……”
    何晏再一次打断她，“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可是你今天早走，你男朋友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找你？怎么连个电话都没有？你和他说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他都不问一下你哪里不舒服？他为什么不关心你一下有没有吃饿有没有舒服一点？”
    叶虞欢被何晏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我走了，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我今明在伦敦。后天早上要飞。”
    叶虞欢抬头看着何晏，大概是刚睡醒眼睛还是红的，“回去好好休息，师兄回见。”
    “回见。”何晏俯身在叶虞欢额头的红痣上落下一个吻。他感觉到叶虞欢伸出两只手放在他腰间，何晏笑了一下。
    身体的本能是很神奇的一个东西，这是感情最直接最真实的表达。
    叶虞欢没送何晏，但是看着他穿好外套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她竟觉得鼻子酸酸的。霍青青关门回来，就看到发呆的叶虞欢。
    “怎么，不舍得了？何晏不是邀请你和他回家么，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青青我没怀孕，今天刚来。”
    霍青青点点头，“一颗心可以落地了”，又指了指桌上的纸盒，“还是你的鲜花，你回来都没去取，我帮你带上来了。”
    叶虞欢瞥了一眼，和薛峻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鲜花至今也没断，照旧每天一盒的送来。可是叶虞欢却觉得疲倦了，现在连拆开的心思都没了。是啊，薛峻怎么都不关心她一下。算了，关心了她还嫌麻烦。
    “欢欢，我可真羡慕你。窝在何晏怀里是不是很舒服？”
    叶虞欢点了点头，“青青，何晏似乎很累。”
    “心疼了？”
    “你和你学弟怎么样？”叶虞欢把话题扯开。
    “很好，他让我有种安心的感觉。欢欢，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计就是他了。下次带你见见他。”叶虞欢点点头，真好。
    叶虞欢悄悄将手放在肚子上，何晏刚放过的地方，似乎还是暖暖的。叶虞欢觉得，她的心还是管不住的动摇了。甩了甩头，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而另一边的薛峻，回家后倒了杯酒躺在沙发上。他心情极差，何晏就像是肉中刺一样扎的他难受。他又在想他喜欢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烦躁的他将酒杯的酒全倒进嘴里，拿起手机又放下，点开又锁屏，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