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欢

叶虞欢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太平，没有何晏也没有薛峻，仿佛回到了之前的生活。她知道，何晏在飞，薛峻在忙。其实她自己也在准备着期中考试。文科的课程大多都需要背，叶虞欢觉得自己背的要吐了。
    而霍青青却春风得意，自从和她的学弟在一起以后，她整个人都好像变了，变得没那么暴躁，连脏话都少说了很多。后来霍青青也带了这位学弟给她看。这位学弟叫邢锋，是之前在酒吧偷亲了霍青青被叶虞欢发现吻痕的那个。邢锋个子挺高，肤色很健康，单眼皮男生。叶虞欢觉得倒像是现在流行的韩国美男一样。一起吃饭的时候，叶虞欢才明白为什么霍青青会觉得这辈子就他了。这个男生温柔体贴，虽说比霍青青小两岁，可是却能把她照顾的很周全。叶虞欢想，女生大致都是这样的吧，不求未来的丈夫多有钱多有名多有权，她们最在乎的是这个男人会不会把她当宝一样。世间会有不喜欢被宠爱的女子么？
    叶虞欢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何晏，何晏对她是不是就像邢锋对待霍青青？
    期中考试结束，叶虞欢有一个礼拜的休息。一停下来，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薛峻回国去了，说是回国处理一些事情，连同他母亲也从巴黎回国了。何晏自从上次离开后也没联系过她，她知道何晏也忌讳她是有男朋友的这个事实。
    放假第一天，霍青青和邢锋去了牛津，说是去看几个朋友去。而在家的叶虞欢接到自家大哥虞叶承的电话。虞叶承让小妹来伦敦市区的某酒店，他刚到。叶虞欢开心极了，换了衣服就打车去找她大哥了。
    按响门铃，虞叶承来开门。叶虞欢开心的跳到虞叶承身上，“哥哥我好想你。”
    虞叶承接住叶虞欢，“哎哟，我们姑娘长胖了啊，真沉。”
    叶虞欢这才发现这样不好，跳下来问虞叶承，“我嫂子在吗？”
    “我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回答，叶虞欢才又黏上虞叶承，“在大嫂面前我都不敢粘着你了哥哥。”
    虞叶承捏了捏小妹的脸，“你怕什么？”
    “怕她吃醋，怕她觉得我哥最爱我，怕她生气我粘着你。”
    虞叶承笑了笑没说话，自家小妹可是依旧那么好看。
    “哥哥，你怎么来了？这次呆多久？爸妈还好吗？”
    “爸妈很好，身体也很好。对了，我给你带了妈妈最新翻译的书，刚出版的，你到时候带回去慢慢看。我这次就是来看你的，在家没劲了出来走走。我大后天回去，明天还要见个客户。欢欢，哥的公司想扩展一下海外市场，我在考察呢。”
    叶虞欢点了点头，听到家里一切都好，她也就放心了。“哥哥，你和大嫂还好吗？”
    虞叶承伸手摸了摸叶虞欢的头，“还不就那样，过日子嘛。不管怎样，她对爸妈挺好这就行了。”
    叶虞欢每次听到自家大哥这样的口气，她都觉得鼻子酸酸的。为什么她的大哥不可以和爱的人在一起？她很清楚，虞叶承和现在的妻子是没有爱情的。没有爱情的夫妻该如何过日子？过的该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无法想象。
    “怎么又难受了？我挺好的。好了，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青菜肉丝盖浇饭。”
    “怎么就这么点出息，走吧。”
    兄妹俩沿途找了家中菜馆，叶虞欢吃到了心心挂念的盖浇饭。
    “多吃点肉。”虞叶承说着还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叶虞欢。叶虞欢觉得这才是家人会做的事情，他们总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他们不会在乎你高矮胖瘦，也不在乎你贫穷富裕，他们只会做对你好的事情。
    吃完饭，叶虞欢带着虞叶承在伦敦市区瞎逛，纯粹的打发时间。可是兄妹俩却谁也没觉得无聊。虞叶承陪着叶虞欢购物，耐心的等着她试衣服。叶虞欢还挑了礼物给父母，想了想还是给大嫂带份礼物吧，可是要买什么却难倒了叶虞欢。
    “大嫂有耳洞么？”叶虞欢捏着一对珍珠耳环问虞叶承，其实她自己都很喜欢这对耳环，可惜自己没有耳洞。
    虞叶承被这个问题难倒了，有吗？没有吗？好像还真没关注过啊。叶虞欢瞬间觉得问大哥这些问题真难受，彼此完全不了解的两个人怎么生活？她泄气般的放下耳环，挑了旁边的一枚胸针，“哥哥，实在不行就分手吧，反正你们也只是订婚。”
    虞叶承揉了揉叶虞欢的脑袋，“瞎说什么，我和她已经不算单纯的结婚了，放古代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联姻。再说，男人嘛以事业为重。”
    叶虞欢没接话，自顾拿着卡去结账。她完全不会接受一门毫无爱情基础的婚姻，就算她爸爸到时候也把她联姻出去，她肯定抗争到底的。叶虞欢骨子里还是倔强的。
    晚饭两个人去吃了牛排，叶虞欢也很久没吃了，倒也不错。
    吃完，虞叶承用餐巾擦了一下嘴，“欢欢，跟哥哥说说你和何晏怎么样了？”
    叶虞欢心里一阵莫名，她和何晏的事情除了霍青青就没人知道了啊，“什么怎么样了，哥哥我一直忘记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了。他叫薛峻，是在一次聚餐上认识的。他现在正巧回国了，如果赶得上，我带他来见见你。”说完，叶虞欢切了块牛排到嘴里。
    虞叶承笑了笑，“折腾。我说何晏怎么还容着你瞎折腾。”叶虞欢似乎没听到一样，继续吃。
    “欢欢，哥哥没问你有没有谈恋爱，我问的是你和何晏怎么样了？”听到这话，叶虞欢停了手里的刀叉看向虞叶承，她哥正笑着，酒窝明显。
    “什么怎么样。”叶虞欢本想装傻，可是看到哥哥渐渐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她还是任命的回答，“估计被我气跑了。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虞叶承想了想，“欢欢，你别看哥哥婚姻现在是这个样子，可是你哥我也曾轰轰烈烈爱了一个女人12年，再说我也是个男人，我更懂男人。所以叶虞欢，我就觉得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叶虞欢的手一颤，右手的刀掉了下来，落进盘子里，与盘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哥哥很少直呼她全名，“误会又如何，不误会又如何？”嘴硬。
    “哥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何晏？坦白说。”
    叶虞欢低头看着盘子里剩下的牛排没回答。对何晏是什么感觉？她一直不敢承认她还喜欢何晏，她的那一丝小骄傲不容她低头承认。可是虞叶承这么一问，逼得她只能俯首称臣。如果忘记一个人能那么容易，她就不需要四年。她贪恋何晏的怀抱，她想念何晏的温柔，甚至她贪心的想去吻何晏想对他撒娇。叶虞欢很清醒，如果不是还有薛峻，她早就再次沉溺了。
    可是不能，不能这么再一次跌下去，跌到深渊后怎么爬起来？叶虞欢心里有刺，每次想要沉溺，她就把这根刺□□告诫自己，叶虞欢你不能丢了自己，四年前何晏可是选了赵飞扬啊。这就样，这根刺一次次□□，告诫完自己再插回肉里埋着。
    “哥哥这次一定要见你一面是……是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情的，欢欢。”
    叶虞欢抬起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配了一个手机，你就拿着它和何晏保持通话的。第一次你和何晏打完电话，我就偷偷记下了他的号码。一开始我并没有找他，只是后来觉得你越来越投入了，我才以你大哥的身份给他拨了电话。”说到这虞叶承停了停，对面的叶虞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那时候还是个初中生，我对何晏说‘咱们都是男人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欢欢还小你可不能对她下手。’你知道何晏怎么回答吗？”
    叶虞欢摇了摇头，就听虞叶承继续说下去，“何晏反问我，你在担心什么？我那时候想了想，告诉他，‘我怕你影响她学业’，我想了很久却只想到这个理由。何晏在电话里轻笑一声，然后他说‘叶虞欢成绩很好不需要担心，再说有我在，我怎么会让她成绩掉队？’我那时候想，哟呵，这小子口气还真大啊。”虞叶承喝了一口红酒，“当然，事实上他还真把你教的很好，不管是学习还是为人处世还是别的其他。欢欢，知不知道曾经爸爸调侃似的问妈妈，‘夫人啊，你说自己老婆自己教是种什么感觉啊。’欢欢，爸妈从来就把何晏当女婿来看的。”
    叶虞欢竟然觉得害羞了，“哥哥……”
    虞叶承做了个示意她闭嘴的动作，“还没说完呢。我那时候被何晏说的哑口无言，可是我想着我们都是男人，我问他，要是你对我妹有了欲望怎么办？你们可是差了五年，你可得忍很久啊。”虞叶承看着叶虞欢脸红，笑了一下，继续：“何晏给了我五个字，‘我等她长大’，我再一次哑口无言。欢欢，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他能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你自己体会了。”
    我等她长大，似乎是个决心，非她不可。原来，何晏早就认定了她。
    “那通电话还没结束，正当我被何晏反驳的没话讲的时候，就听何晏继续说下去，‘这么多年就因为年龄和师兄妹的身份，我不能对叶虞欢说什么，她对我的表白我都不能回应。不是不想，是不能。我只是想多做一点多对她好一点来弥补我不能说出口的话。很多人觉得我和叶虞欢不可能，我不知道以后如何，我只知道我不会辜负叶虞欢。年龄家世都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东西，可是我还是要等叶虞欢长大。还有你放心，我能控制好我自己，绝不出格。’”
    叶虞欢紧紧握住左手的叉子，似乎只有握得紧紧的才不会让手抖起来。何晏，她的何晏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她从来不知道！
    “欢欢，那时候我没觉得这些话哪有问题。自从你们分手后我就一直想何晏当初说的话。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话里的问题？”
    叶虞欢看着自家大哥，她现在脑子里一片复杂，千头万绪。虞叶承又喝了口红酒，“何晏的话里我知道他心里有你，为了你他愿意等，而且他心里其实早就认定你了。可是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啊，他说了年龄和身份，哦还有家世，为什么他会提到这些？另外，何晏说了很多人觉得你们不可能，这些人是谁？何晏说了不会辜负你可是为什么选了别人，中间是不是有隐情？何晏可不是个随便说话的人啊。”
    叶虞欢颤抖着手去摸右前方的酒杯，然后猛了干了一杯。是了，哥哥分析的全对。是不是当年真有隐情？那赵飞扬又是怎么回事？是谁觉得她和何晏不可能的？家世？何晏怎么会自卑的觉得家世会阻隔他们俩呢？她父母可从来没说过何晏一个不好啊。还有谁？叶虞欢觉得胸口发闷。
    “欢欢，如果你和你的男朋友真的是相爱的，你就当哥哥是瞎管闲事听过就忘了吧。可是如果你心里哪怕还有一点何晏，你都要去弄明白所有，不要留遗憾。你可是一直嚷嚷着没有爱情的婚姻不幸福，哥哥希望你不要步我后尘。”
    “可是何晏什么都不告诉我。”叶虞欢终于说了一句话。
    “或许何晏只是用他的方式来爱你了吧。欢欢你知道嘛，以前我和李妙龄还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俩吵架，李妙龄破口大骂我是控制欲极强的沙文猪。可是那时候我心里就在想我是把我觉得好的都给你了你还想我怎么样。欢欢，当局者迷啊，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而已。或许，何晏是不是在保护你？是不是怕你难受？欢欢，哥哥只是在旁边点拨你一下，很多事只有你自己去挖掘了。再说，何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他是个隐忍的人，有什么苦有什么话往肚子里咽的人。”
    今晚的叶虞欢被虞叶承带来的消息完全震惊了。何晏从不说喜欢她，难道真不爱？她不信，何晏为她做的事情她都知道啊。那到底是怎么了？叶虞欢抓破头皮都找不到任何头绪。
    “走吧，我送你回去。”叶虞欢点了点头。
    在路上，叶虞欢拿起手机主动拨了何晏的手机。可是电话里传来的是该用户关机的提示音，叶虞欢烦躁的挂断。
    “混蛋！”一旁的虞叶承听到自家小妹的骂声，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要随便骂人，你不怕何晏听到又要挨骂？你也别急躁，别只知道心里难过就冲何晏发脾气，想想他是不是也有难处。欢欢，你爱你师兄，你怎么舍得逼他，对不对？”
    “哥哥，我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
    “嗯……就当是……好事多磨吧。”
    虞叶承将叶虞欢送到公寓楼下，也没上去。虞叶承摸了摸叶虞欢的头，“欢欢，都是读硕士的人了，就是大人了。就算你做不到像小时候那样放开自己去追何晏，你也要该用成熟的头脑来思考和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做什么事情或者任何决定都不能冲动，就比如你接受一个你不爱的男人，看你该怎么解决？”
    “哥哥，薛峻对我挺好的。”这样说她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嘛。
    “哥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怎么选怎么走这条路就看你了。你希望我幸福，我何尝不希望你幸福。”
    叶虞欢就看中虞叶承，没说什么，她觉得好累。她的幸福在哪？
    “欢欢，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叶虞欢觉得哥哥今天话太多了，她将头发夹到耳朵后，然后两手交织在一起放在身前，不自然的站着。
    “欢欢，当年，嗯，应该是何晏上大学了吧具体记不清了，咱们叶司令‘召见’过何晏。”
    叶虞欢的心咯噔的沉了下去，仿佛也就在一瞬间，她觉得浑身冰凉。
    当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