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欢

第二天何晏要飞旧金山。叶虞欢前一晚就帮他整理过行李了，但其实何晏的行李没什么要准备的，只需拿几件换洗衣服就好了。看到叶虞欢帮他往行李箱里塞着衣服，何晏忍不住笑着将叶虞欢从背后抱住，“我要飞四天，你和我爸去哪？”
    叶虞欢摇摇头，“哦，我就带老师出去逛逛。他年纪大了，不适合高强度的。本来想带他去别的国家兜兜的，可是老师没有申根签。我想老师是教授，我就带他逛逛英国的学校吧。英国可是有那么多学校的呢。你呀，就安心开你的飞机，平安回来就好了。”叶虞欢拍了拍腰上的手。“师兄，我从来没和你说过吧，你飞休斯顿那次，我又急又担心。我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后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词，心急如焚。只有亲身经历，我才知道电视剧电影没骗我，如果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估计能像电视里那样吐出血来。所以，师兄，你一定要平安，好吗？
    何晏点了点头，将叶虞欢的头拨过来，深深的吻上她的唇。真是舍不得走。
    一个吻结束，叶虞欢红着脸，“别动手动脚啊，老师还在客厅看电视呢。”
    何晏笑了笑，松开叶虞欢，从裤子口袋拿了张卡给叶虞欢，“欢宝，这是我所有积蓄，都给你了。我知道，你哥给你足够的钱，可是你是我的了，用我的钱也是天经地义的。哥哥的是哥哥的，我的是我的。”
    叶虞欢接过，“里面很多钱么？要是一点点我还不要呢。你知道的，我哥都是大手笔的。”
    何晏揉了揉叶虞欢的头发，“我赚的肯定没你哥哥多，可是叶虞欢，我有的都给你。这是我工资卡，里面都是英镑，你要是换成人民币应该也不算少。要是加上这套房子和车子，放国内也够娶老婆了。”
    两个人笑了。何晏想，不管多少，我有多少给你多少。叶虞欢想，不管多少，你把你有的都给了我，我还求什么？就算你没钱，我还有钱呢。
    “拿着我的钱，带着我们的父亲，好好玩。”何晏吻了叶虞欢的脸颊。
    叶虞欢点头，“等你回来。”
    第二天叶虞欢很早就醒来了，睁眼就看到何晏，她满足极了。转念一下，何晏习惯到了机场再换制服的，叶虞欢便轻手轻脚起床去帮他熨制服。
    何轼之起来就看到叶虞欢正低着头熨着衣服。“欢欢，起这么早。”
    叶虞欢转头报之一笑，“是啊，睡不着了。想着师兄等会就走了，我帮他熨一下制服。”
    “欢欢，还叫师兄呢？”
    叶虞欢脸一红，“叫顺口了。”叶虞欢心里有了小九九，是啊，何晏怎么从没让她换个称呼？她该换什么好呢？晏宝？噗，太肉麻！她自己都叫不出口！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熨好衣服，叶虞欢将制服挂衣架上。她摸摸这制服，仿佛看到了何晏穿着身上的样子。她从何晏的行李箱拿出何晏的胸章和名牌帮他别上制服的左胸前。退后几步认真的看着，“老师，你没见过师兄穿这套制服吧？”
    “是啊。”
    “师兄穿这制服可好看了。老师，那你是不是没坐过师兄的飞机？”
    何轼之点点头。
    “我也没有，除了师兄大学的时候，我和我爸去他学校，我爸安排我坐师兄的飞机。那是唯一一次，还是他们考试用的飞机。”
    “想坐还不是随时？今天跟我飞？”何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接话。
    “要坐你的飞机是可以随时，可是我和老师都没美国签证，怎么去？”
    何晏点了点头，没说话。
    三个人坐下吃饭。然后何晏拖着行李离开，叶虞欢将他送到电梯口。
    “好了，别送了，回去吧。”
    “师兄亲亲。”说着叶虞欢抬起了头。
    何晏笑笑，在叶虞欢的左脸、右脸、眉间红痣和唇上一一落下吻。叶虞欢满足地踮起脚尖，一一回吻在何晏的左脸、右脸、额头和唇。
    “欢宝，我爱你。”
    “师兄，我更爱你。师兄，一定要平安。你的每次都能平安落地平安回家，那就是你最大的爱我。因为你平安的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不忍心也不舍得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人世。”
    “嗯，我都知道的。”
    何晏不在伦敦并没有影响叶虞欢和何轼之的精彩生活。叶虞欢在放暑假，完全没了学习压力，也是放开心去玩。她带着何轼之去了好几个城市好几个大学。
    叶虞欢在何晏离开前问过他，“你为什么那么放心我和老师单独两个人出去玩？万一我和老师处不好怎么办？”
    何晏笑笑，捏了捏叶虞欢的脸蛋，“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也不是一般的儿媳妇，你是我爸的学生，我爸看着你长大。再说了，你们两单独相处的时间还少么？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从小跟着我爸练字，撒娇耍脾气哪样不敢？长大了反而怕了？”
    “何晏你是说我丑么？”
    何晏扶额，他姑娘的重点完全放错了地方啊，得，这么问，估计也是没问题了。
    “你不丑，你很美，都把我迷倒了，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何晏你流氓。”
    “那就更流氓一点吧。”说着欺上叶虞欢的身子，笑着低头咬住了叶虞欢的耳垂，叶虞欢一哆嗦。美妙的夜，才开始，不是么？
    才开始不只是夜，还有幸福的生活不是么？
    何晏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了烟火味。胡阿姨正在厨房做菜，看到何晏回来朝他指了指书房。何晏点头将行李箱放下，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内，叶虞欢和何轼之都在写字。
    何轼之先发现的何晏，制服穿在儿子身上，他眯着眼点了点头。
    “在写字呢。”何晏两手插口袋里，靠着门。
    叶虞欢这才转过头，看到是何晏，立马放下笔扑进何晏的怀里。“师兄你回来了。”
    何晏的怀被叶虞欢填充满，说不出的安心。
    这是隔了多年后三个人再一次一起写字，就像小时候一样。何轼之铺了张宣纸，“何晏，欢欢，我送你们几个字。”何轼之看了一眼何晏，蘸了墨汁，落笔。叶虞欢和何晏在一旁看着，八个字，“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何晏，欢欢，你们二十年来都是是彼此的唯一。我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知道你们所经历的，也知道你们的不容易。希望接下来，你们可以继续专一且纯粹，真诚且坚持。这几个字虽出于《尚书》，是用于治国之道。可是在我看来，在感情中也是如此。”接着，何轼之在纸上落款盖章。在叶虞欢看来，那更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认可和支持。
    “谢谢老师。”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谢谢的。”
    何晏打趣道：“叶虞欢，好好保存咱爸的墨宝。万一哪天我们穷的没钱了，这墨宝值钱。”
    “那……要不老师多写几幅放着？”
    大家哄堂而笑。
    日子在继续。开学前叶虞欢回国了一趟，看看家人，顺便送何轼之回去。何晏从纽约回伦敦后，也请了几天假回了国。在国内，叶虞欢带着他正式拜访了家人。虽然大家都已经很熟悉了，可是这次却是最正式的一次，似乎有了点尘埃落定的感觉。
    饭桌上，叶司令有点不乐意。为什么？因为她女儿变何晏家的了。“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这似乎是他作为父亲必须关心的。
    “叔叔，等叶虞欢完成学业吧。但是如果叔叔阿姨不放心，我们可以先订婚。”何晏回答。
    叶展涛点了点头。
    “何晏，那万一欢欢一直想读下去呢？”虞叶承问。
    何晏伸手揉了肉叶虞欢的头发，“那我也只能等啊。”
    “何晏，不能总惯着欢欢。”
    “爸！”叶虞欢娇嗔，她爸怎么临了还不帮她了。
    叶展涛笑笑，“何晏，欢欢跟我们说了，你爸送了字给你们俩。我和我夫人也准备了东西。”这时，虞美从包了拿了个盒子递给叶虞欢，“欢欢，里面是两块玉佩。一块喜鹊和梅花的是给你，爸爸妈妈希望你永远喜上眉梢欢欢乐乐。还有一块是花瓶和鹌鹑，是给何晏的，希望何晏可以平平安安。我以前也是飞行员的家属，我能明白那种牵挂的感受的。”
    叶虞欢和何晏都点了点头，父母的用意他们都明白。
    “欢欢，虽然在我们做父母的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可是以后和何晏在一起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你就不能总像小孩一样，不能总让何晏惯着你。你作为他的另一半，也要关心他爱护他照顾他，要彼此相扶着走下去。”说着，虞美将叶虞欢的手交给何晏，“何晏，你是好孩子，以后欢欢就麻烦你了。”
    “阿姨，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你和叔叔都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虞美点点头，看看自家老头，板着的脸似乎也有点动容了。他清了清嗓子，“何晏，当年我带着欢欢坐你的飞机。那时候我将自己的命和女儿的命都交给你，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我就把你当我的孩子了，信任的孩子。你和欢欢是事，我和我夫人从来没管过反对过，既然兜兜转转还是彼此，我祝福你们。”
    而一旁的虞叶承似乎也感性了起来，他一直疼着护着的小妹终于幸福。他还是简单粗暴地拿了张卡递给叶虞欢，“我和爸妈不同，没那么风雅。这卡里的钱是给欢欢的，虽然以后你有何晏了，但这是哥哥给的，是哥哥的心意，收下吧。”
    “哥我不要。”叶虞欢看了何晏一眼，把卡还给虞叶承。今天的家宴，没有她的大嫂。
    “收下吧，你在伦敦还没工作，平时也大手大脚惯了。再说哥哥给妹妹钱，天经地义。我就希望你们以后幸福就行了。”
    叶虞欢和何晏点点头。他们明白，家人的祝福是最珍贵的。而回报家人的唯一方式就是过得很幸福。
    后来，他们又去墓地看了廖渱。何晏和叶虞欢想，他们的母亲如果看到今天的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叶虞欢，妈妈最爱你了。如果妈妈看到我们在一起，她肯定很欣慰。”
    叶虞欢往何晏的怀里钻，“妈妈爱我，可是我也爱妈妈。小时候我去老师办公室等妈妈下班，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总调侃妈妈说是自己的小女儿来了。那时候我就明白，有些感情和血缘没关。”
    何晏拍了拍叶虞欢的背，他心里庆幸还好没血缘。“叶虞欢，叫了这声妈妈，你可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可就是我妻子了。”
    叶虞欢从何晏怀里抬起头，手搂着他的腰，给了他一个白眼，“谁是你妻子！你又没求过婚！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何晏笑笑，将叶虞欢的头压回自己胸前，他怎么不知道他的欢宝又矫情上了。“可是我在你爸妈面前也说了，我们可以先订婚。”
    “为什么？”
    “傻瓜，你的父母爱你。可是你一小女生就跟我两个人在国外，不管怎样，他们或许会不放心。订婚是想给你父母一个安全感。再说你还在读书，也不能马上结婚啊。”
    叶虞欢点了点头表示懂了，但也没回答。她只是离开何晏的怀抱，在墓前蹲下，伸手去摸着那张照片上熟悉的面容，“妈妈，师兄，哦不，是何晏。何晏刚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吧，兜兜转转我还是和何晏在一起了。我猜你会高兴的吧。”叶虞欢笑了一下，她仿佛看到了廖渱宠溺地对着她笑。“妈妈，再过两天我和何晏就要回伦敦了，我要开学而何晏也要上班了。等下次回来我们再来看你。放心吧，老师很好，你在那边也要很好。”
    说完，叶虞欢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何晏，“师兄你走远几步，我有悄悄话要说。”
    何晏象征性的退后几步，叶虞欢靠在墓边，压低声音，“妈妈，你一定不知道从小是我追着何晏跑的吧，可是我并不觉得亏了。嘿嘿。从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的时候，我就喜欢何晏了。所以，妈妈，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何晏。我爱他，我这辈子就赖上他了。这是悄悄话哦，不能告诉何晏。”
    “好了？”见叶虞欢起身，何晏走到她身边，牵起那双小而柔软的手。
    叶虞欢点了点头。
    “说了什么？”
    “我呀，告诉妈妈万一以后何晏欺负我，我就来告状。”
    何晏摇摇头，拉着那双手离开了墓地。叶虞欢的话虽然说得很轻，可是这环境太安静，他也偷偷听到了几个字。顺着那几个字，他猜得到叶虞欢说了什么。夕阳西下，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那橘色的光，让这一片土地都温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