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欢

我叫虞叶承。从出生到现在，这个世界上，我爱三个女人。第一种，敬爱，我的母亲。第二种，疼爱，我的小妹。第三种，宠爱，我的女朋友。哦不对，是前女友。
    我的母亲，叫虞美。从小到大，她在我心目中都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女性。她是位翻译家。端庄、慈爱，她就像一颗珍珠，我爱她。她是个幸福的女人，因为我的父亲很爱她。什么是爱？什么是婚姻？我会回答，我父母那样的。父亲是名军人，和家人聚少离多早已经是家常便饭，可是这并不影响父母的爱情。一名传统又粗狂的军人，能将膝下的第一个儿子跟妻子姓，足以见得我母亲在父亲心中发分量。
    我的小妹，叫叶虞欢。我和她相差了12年。怎么说呢，我爱她，如同爱自己的生命。我的小妹很好看，爱撒娇有小脾气，但作为一个司令家的女儿，她也落落大方通情达理。大家可能会羡慕她的家世。但是，只有我能感同身受什么叫形单影只什么叫孤单。她是第一个让我心疼的人。当我看到我的小妹一个人坐在家里的院子里面对空荡荡的鱼池发呆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我决定了，我这辈子都会爱她疼她，她要的一切我都会给她。
    如果说哥哥是骑士，那么欢欢爱的人便是王子。何晏就是欢欢的王子。我这个骑士，永远会守护我的小公主。当然，骑士也会追寻自己的爱情。
    我的女朋友，咳，老是改不了口，是前女友，她叫李妙龄。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了跟她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让我想想，想想……
    我和李妙龄是校园恋爱。感情分很多种，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受，当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被点了穴一样，身体不能动弹，可是心却在狂跳，而周围仿佛都安静停止了下来，你只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如同一百度沸腾的开水的心在跳跃。是的，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李妙龄的感觉。也就是一刹那，我确定我自己要这个女孩。
    年轻的我，天不怕地不怕，我告诉我自己，我一定要追到李妙龄。现在电影里放的那些老旧情节，我统统用过。呵，现在想想，谁没年轻过？顺理成章的，我们在一起了。也不曾想到，我和她走过了12个风风雨雨的年头。
    我一直在想，我看上李妙龄哪里。后来分手，我突然明白了，我爱她，因为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我们一样的爱冒险，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喜欢妥协，一样的好强。
    和她的12年里，我们早已见过双方家人。我的母亲，温润如珍珠的端庄女子，在看到李妙龄后，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阿承，恋爱和婚姻是不同的，李小姐真的适合你么？”当时，我并不理解我母亲的话，“妈，我爱她，就想和她在一起。”
    母亲点点头，并未多说，只是点点头，“阿承，爸妈不会干涉你的感情。但是，自己做的选择，所有好的坏的，都要自己去承受和承担。”
    我点点头。
    12年里，不可能只有甜蜜。吵吵闹闹渐渐在增加，特别是我们毕业工作后。聚少离多的生活让我想到了我的父母。起初，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父母的感情就特别好。但我忘了，李妙龄不是珍珠，李妙龄是钻石。
    在所有天热矿物里，钻石的硬度是最高的。
    第一次吵架，是在第一次见了我父母之后。那一天，我的父亲特地请了假从营地回来，母亲从一大早就开始打扮自己，就连我的小妹，激动地楼上楼下的跑。我笑了，因为突然觉得生活很圆满。可是那天，李妙龄因为要跟她的总经理是拜访客户，迟到了整整两个小时。就连桌上的汤，都没了热气。
    但是我爱她，就愿意宠她。她迟到，我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因为刚毕业的我们，都需要为自己的工作奋斗。我和她对着我的家人道歉。可是，送她回家的路上，她挣脱开我的手：“虞叶承，是不是我给你丢脸了？”
    “没有的事。”
    “那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我摸摸她的头，“别多想。”
    她拍掉我的手，“我知道你生气了。”
    我笑笑，“没有。”
    李妙龄把她手里的包砸我身上，“虞叶承，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什么都不说的性子。”
    我拿着她的包，“走吧，送你回家。”
    接着，便是冷战。
    是的，我的性格不是外放型的，把爱放嘴上的事，我还真做不出来。但是我愿意用我的行动证明。就算第一次见家长很失败，尽管我生气，但我也不愿表现出来，因为我不想让她难过。她难过，我更难过。
    也正是这失败的第一次见家人，导致了我的小妹对李妙龄印象一直不太好。老婆和小姑的关系处不好，那真是愁死人。李妙龄，我把她捧手心，舍不得说她。于是，我只能从小妹下手。
    “哥哥，妙龄姐好严肃，我不喜欢。”
    “她不是严肃，是第一次见到爸妈，紧张的。”
    “她似乎不太好亲近。”
    我一下子接不上话。
    “欢欢，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和姐姐好好相处，你会发现她有多好。”
    小妹点点头，笑着看我。我伸手摸了摸她眉间的红痣，没再说话。
    生活的摩擦越来越大。小吵小闹已经是家常便饭，我们在一起的第六年，李妙龄在吵架的时候，第一次说出了分手二字。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创业，李妙龄的优秀能力让她升职成了部门的经理。我们那时候已经处于半同居的状态，但是见面时间仍旧少得可怜。好几次有了时间去约会，中间都有突发事情被打断。而这一次，她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吃饭到一半，我接到家里阿姨的电话，我小妹进医院了。就像我小妹自己说的那样，从小到大，我就是亦兄亦父，听到她进医院的消息，我怎么还能安心吃饭？我和李妙龄说了情况，她放下手中的刀叉：“虞叶承，这是三个月以来我第一次为了你请了假和你约会，你要抛下我？”
    我焦急，但我的女人我怎么会抛下？
    “妙龄，我们去医院看一下，我不放心。看完没事，我们继续。”
    “你妹妹有阿姨在，为什么就那么紧张她？”
    我起身准备走，不管她会不会跟我一起去医院，“妙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父亲在军营，我母亲昨天刚去了意大利，欢欢一个人。”
    “可是我也需要你陪我。”
    我闭上眼睛，心里忍不住在问，我需要你陪我的时候你在哪？
    “为什么你永远把你妹妹放第一位？”
    我从不愿意多解释什么，但是家人就是我的底线。
    “妙龄，我们早晚会是一家人，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妹妹生病住院，在身边的唯一亲人就是我，我不去陪她谁去？我的妹妹，将来也会是你的妹妹。以后，你的家人也会是我的家人。”
    “非去不可？”
    我点头。
    “虞叶承，你永远不知道爱情和家人谁轻谁重。以后陪你走完人生的是我！”
    餐厅里，很多人都看向我们。
    但是我的心，第一次觉得疼。爱情、亲情，是啊，该如何权衡？我回答不上来，但我知道，病痛无助的妹妹和跟我吵架的女朋友，我现在只能选择前者。
    “虞叶承，六年了，你要是今天抛下我，我们就……分手吧。”
    我突然有点头疼，如同一根针刺着你的神经，分手？我从来没想过。
    商场上的朋友或者对手，都说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但是在感情上，我永远做不到雷厉风行。
    手机在震动，是家里的阿姨。她告诉我，我的父亲回来了。
    这一刻，我松了一口气。
    “妙龄，你也知道我们六年了，那就不要轻易说分手。”
    我坐下，喝了一口面前的红酒。分手，如果相爱，怎么会说的那么随意。
    “虞叶承，我累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让李妙龄累的地方在哪？可是，我又何尝不累？任何一段感情，都会跌宕起伏，可是我始终觉得，既然选择了彼此，就不应该轻言放弃。
    “分手吧。”李妙龄将她红酒杯里的就一干二净，然后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而我，鬼使神差的，“好。”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分手。在接下来的六年里，分分合合还有好多次。每一次冷静下来后，我都会找回李妙龄。因为不舍。我爱她，所以我舍不得她离开。她是我捧在手心的女人，在我手心这么多年了，没了她，我的手心空荡荡的。于是，没有她的我，如同没了主心骨。
    所以，每一次她提分手，每一次我都又将她追了回来。
    我的助理曾经这样跟我说，女人跟你吵架，跟你闹分手，她只是在你这找点安全感。她只是想证明她在你的心目中是重要的。爱你，才会跟你闹脾气。
    听完，我笑笑。我爱她，我就能宠着她，包容她。但是，这样一次次的闹，早晚有一天，会将我的爱，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