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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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纳德上尉看见有个人站在海盗船的护栏上，一只手抓着船帆的拉索，另一只手正在空中有力地挥舞着。接着，梅纳德上尉注意到这个人的脸上长着一蓬茂盛的大胡子，几乎把他的脸都遮住了。
    “你们是谁？”海盗船上的那个人对梅纳德上尉大声吼叫着，“你们从哪里来？你们在找什么？你要干什么？”
    一名站在梅纳德上尉身边的水兵低声对他说：“那个人就是‘方宇’。”
    得知目标就在眼前之后，梅纳德上尉饶有兴趣地看着海盗船上的方宇。这个著名的海盗船长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戴着一顶达达尼昂式的三角帽子，脸上带着令人恐惧的笑容。
    方宇就这样昂首地站在自己的船上，面对着梅纳德上尉，他的背后是蓝天白云，从梅纳德上尉的角度看过去，这个海盗就像是飘浮在海面上的幽灵。
    这时好像有人在方宇背后说了句什么话，他转过头听了一下，然后又转回来面向梅纳德上尉，大声叫道：“你们这些蛀虫，只会来找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商人麻烦！你有什么权力来找我们的麻烦？因为你肩膀上的海军徽章？来啊，来我的船上看看，我会让你看看我的身份证书，上面有英国国王的签名！这份证书说明我们只是安分守己的商人，你们根本没有权力抓我们！”
    “你看，这些该死的恶棍！”梅纳德上尉被方宇的话气得脸色发青，低声对站在身边的水首长说，“他们竟然说自己是安分守己的商人，他们！他们看起来像商人吗？商人的船上会装四门短炮和两门长炮吗？这些匪徒！”
    方宇的声音又从海盗船上传来：“过来啊，你们这些没用的混蛋！”
    梅纳德上尉忍不住大声回敬道：“你等着吧！只要我的船能够离开浅滩，我就把船开过去，到你船上看看！”
    方宇发出一阵狂笑，对身边的海盗说：“听见了吗？他们的船搁浅了，英国皇家海军的战舰！”接着，他又回过头来，对梅纳德上尉吼道：“如果你一定要上我的船，我就让你尝尝枪子儿的滋味。你根本就没有权力上我的船，我也不会让你上来！如果你一定要来，那就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我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我的船上的其他人也不会！”
    梅纳德上尉大声喊道：“如果你想那样的话，那就自便吧。不过无论你做什么，我一定会上你的船的。”
    方宇发出一阵可怖的笑声，即使是在空旷的海面上也令人毛骨悚然。
    “珍珠”号上的水手长低声说：“上帝保佑，如果他们现在向我们射击的话，一定会把我们炸得粉碎。”
    “他们不会向我们射击。”听到水手长的话，梅纳德上尉自信地说，“他们根本不敢这么做。”说完，梅纳德上尉不再理叫嚣的海盗，转身走到船舷附近的水手那里，督促他们用船桨划水，好让船离开搁浅的地方。没过多久，“珍珠”号终于缓缓开始移动了。
    这时，水手长突然大叫起来：“梅纳德上尉，梅纳德上尉，那些海盗好像是要用侧舷炮攻击我们了！”
    刚听到水手长的警告，梅纳德还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去去看，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与此同时还传来木头爆裂的声音。碎裂的木头的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爆炸发生的时候，站在梅纳德上尉旁边的一个水兵向他扑了过来，将他推倒在甲板上，躲过了爆炸中飞射的木片，爆炸声过后，梅纳德上尉推开压在身上的那个士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珍珠”号的甲板上到处都是惊叫声、呻吟声和诅咒声，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烧焦的味道和越来越浓的血腥气。刚才扑倒在他身上的人面向下趴在甲板上，大腿不停地抽搐，身下的血泊正在不断地扩大。“珍珠”号的甲板没有一个站着的人，有的水兵正在站起身，有的挣扎着想爬起来，而有的只能微微动一下。
    “冒险者”号上传来了欢呼声、喝彩声，还有夹杂着各种污秽语言的喊叫声。方宇正在挥舞着手臂下达命令，一群海盗冲上甲板，把刚刚发射过的加农炮拉了回去，飞快地重新装填火药和炮弹。
    虽然周围满是弥漫的硝烟，但梅纳德上尉还是看到了海盗重新装填大炮的动作，他知道海盗们准备再次开炮了。
    前面已经说过了，“珍珠”号的护栏非常矮，面对海盗船的炮击，这种低矮的护栏对船员们几乎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不过此时梅纳德上尉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很后悔，不过眼下怎么办才是最重要的。
    “卧倒！”梅纳德上尉对周围的人咆哮着，“听我的命令，所有人都卧倒！”说着，他带头卧倒在甲板上。
    所有人都趴在甲板上之后，海盗船又开了一炮，炮弹从船舷上擦着飞了过去，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有几个水兵站起来向海盗船开枪，海盗们也开枪还击，立刻枪声响做一团。因为海盗们的人数比较多，那几个水兵中的一个被子弹击中，惨叫着倒在甲板上，其他人也被敌人的火力压得只能在甲板上趴下。
    这时，梅纳德上尉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大声向甲板上的水兵下达命令：“所有人不要站起来，都给我爬进船舱去，快点！”
    听到梅纳德上尉的命令，水手们都俯下身子，手忙脚乱地爬进了船舱。一会儿，甲板上变得空荡荡的，除了三个死去的船员和三四个伤员外，只有梅纳德上尉和水手长还在甲板上。甲板上到处都是血污。
    梅纳德上尉站在前甲板正中的舱口边，把船舱的门盖上，只留下一条小缝，然后低声对里面的人说：“你们都准备好武器，等我一掀开船舱的门，你们就冲出来，把那些该死的海盗干掉！”
    这时，站在一旁的水手长大叫着海盗们想再次开炮。梅纳德上尉转过身去，正好看到海盗船上的炮手正在用烧红的烙铁点燃火药。梅纳德上尉立即蹲了下来，随即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并没有随之而来的冲击。梅纳德上尉正疑惑不解，就听到水手长大叫：“是‘里姆’号，长官！他们正在打‘里姆’号！”
    梅纳德上尉抬起身向后方看去，这才发现海盗们的目标并不是“珍珠”号。
    就在“珍珠”号第一次被炮弹击中的时候，搁浅的“里姆”号已经摆脱了那片浅滩，重新能够航行了。见到“珍珠”号被攻击，“里姆”号的指挥官命令传正要赶过来支援纵帆船，因此海盗们第二次舷炮发射时对准了它。当梅纳德上尉回头看时，正好看到“里姆”号受到了炮火冲击，正在颤抖着前行，船上的人们正在惊慌失措地呼喊着，看起来非常混乱。
    方宇的令人恐怖的笑声在海面上回荡，他吼叫着命令手下继续开炮。“冒险者”的舰首炮又向“里姆”号发射了一发炮弹，准确地落在甲板中央。“里姆”号的船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从炮弹落下的地方冒起一团可怕的黑烟，然后腾起耀眼的火光。据梅纳德上尉观察，应该是放在船舱里的火药被炮弹引燃了。
    “里姆”号上的人大叫着，纷纷忙着去救火。这时海盗船又开了一炮，命中了“里姆”号中间偏后的位置。“里姆”号的舵手在这次的炮击中被飞散的木片扎进了胸口，喷着血倒在了甲板上，失去了控制的“里姆”号转向左边，在水面上转了半个圈，接着就漂向了下风方向。梅纳德上尉看到那艘船上受伤的人爬起来又倒下去，在甲板上挣扎着。
    梅纳德上尉正在为“里姆”上那些人的命运担忧，忽然听到水手长大叫起来：“海盗们要登船了！”
    梅纳德上尉回头看去，看到方宇的“冒险者”号正穿过火药燃烧产生的浓烟，向不能动弹的“珍珠”号逼近过来，高大的船身看起来如同一只狰狞的猛兽。海盗船上，那些海盗们疯狂地大吼大叫着，挥舞着短刀和火枪。显然，方宇和他手下的海盗都认为“珍珠”号上的水兵差不多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他们打算打一场白刃战，彻底占领这条船。
    梅纳德上尉低声命令船舱中的水手等待时机，同时将身体俯低，蹲在护栏下方躲避海盗船上不时射出的子弹，同时紧盯着海盗船的动向。
    在距离“珍珠”号不远的地方，海盗船突然调整了一下方向，将船体横了过来，用侧舷向“珍珠”号靠了过来。
    “冒险者”号海盗船越来越近，梅纳德上尉甚至能听清那些海盗们呼喊的污言秽语，不过他还没有命令隐藏在船舱里的水兵们冲出来，现在还不到时候。
    突然，有东西从“冒险者”号向“珍珠”号飞了过来，一个接一个的，足有十几个。梅纳德上尉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些装着火药的玻璃瓶子。每个瓶子的瓶口上都插着一根正在冒烟的引信。这是海盗们自制的炸弹，他们在喝光了的朗姆酒瓶子里塞满混合着碎铁片和铁钉的火药，再在瓶口插一根引线，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手榴弹”，这种武器虽然结构简单，却拥有很大的杀伤力，造价也非常低廉，因此很受海盗们欢迎。
    其中一个炸弹因为引线太短，在空中就爆炸了，另外一些落在甲板上，顺着倾斜的甲板滚到了远处的护栏处。梅纳德上尉闪身躲在一只木桶后面，然后就觉得空中划过一道闪光，接着是一连串可怕的爆炸声，到处都是都玻璃碎片和铁片，还不断有这些东西从天空中掉到甲板上，发出的丁丁当当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几乎看不清对面的东西。
    “冒险者”号上的海盗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方宇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仍然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伙计们，把这些当兵的都干掉！”随着他的声音，“冒险”号的舵手调整了一下船头的方向，就这样径直向“珍珠”号靠过来。在方宇和他手下的海盗们看来，“珍珠”号上的水兵已经差不多全都丧失了战斗力，所以他们甚至没有用钩爪抓住这条军舰，而是打算直接登上去将它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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