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罗退出房间,沿着石板铺成的路前往那最让她挂念的小院。
虽然早有预感,闯入眼帘的衰败画面还是让她有些难过,曾经让整个院子充满芬芳与活力的花儿们早已凋零疏落,花茎变得干枯而发黄,小花园里杂草重生,唯有那几棵苹果树依然立着,但也只剩枝杈,不见花叶,更别说那些曾经缀满枝头的果实了。
她沉默着,抚摸粗糙的树干,像是说给身后的时夜,也像说给自己:“似乎很小的时候……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她和爸爸每年都会用树上的果实给我制成好喝的苹果汁……所以我从此就喜欢上了那种酸甜可口的味道……那是妈妈留给我的味道……”
时夜安静地听着,微微攥紧拳头,他想安慰眼前的少女,他很明白她现在承受了多大的悲伤,但那痛苦也并没有写在她脸上,她的唇边还带着丝笑容,然而他知道,那笑容有多么苦涩,苦得连他的心也好像被狠狠扎了一下。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从小被当做杀手来培养的他偏偏没有被教导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只能认真倾听,他们之间也已习惯如此。
“然后妈妈因为车祸去世了……爸爸很长时间都不再制作苹果汁,所以我只能自己去学习,我不想忘记妈妈的味道,但我做出来的总不像妈妈的那样好喝。”江绮罗抬起头,太阳悬在空中,却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萤石行星的大气层是人造的,所以天空是虚假的。
今天的随机天气预设是晴啊……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下,一场暴雨更符合自己的心情,但现实就是如此讽刺,它不会因为主观的愿望而改变,无论你喜不喜欢,它就在那里,没有痛苦亦无欢乐,像一头野兽从最冰冷的深渊注视你,随时将你生吞活剥。
“爸爸很爱妈妈,虽然我也曾经劝过他,但他还是坚持不再婚,家里有佣人和清洁机器人,但他还是像妈妈在时那样,会亲自去打扫房间,他说这是我们的家,所以要用心去呵护。”江绮罗转头,对着时夜微笑,“很难想象他堂堂一个总督干家务活的样子吧?但是那样的爸爸对我来说是最真实,也是最温暖的。”
少女顿了顿,随后开始蹲下来去拔那些已经死掉的花和丛生的野草。时夜明白她想做什么,没有说话,只是来到少女身边,帮她一起整理花园。
“苹果汁……”时夜低着头,只是盯着自己忙碌的手,“可以做一杯给我吗?”
江绮罗停下来,脸上有些讶异,片刻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撅了撅小嘴:“我的技术很差的,如果难喝,你可不准失望!”
“不会,舰长阁下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我相信舰长阁下。”时夜认真地说。
少女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
明媚阳光下,两个身影在花园里忙碌着,和另一侧无数悬浮车穿梭的道路形成鲜明对比,自然而朴实。
不过城市的另一角,有个人也在体验着最原始和野性的生活。
萤石行星的娱乐场所只集中在一条街上,新星联盟的军人们在闲暇时会在这里狂欢作乐。联盟的理念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这种紧张感需要一定缓解,所以娱乐街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
穆沧澜和手下们找乐子的地方是娱乐街里最著名的“黑兰”俱乐部。彼时一群人已经喝得东倒西歪,在台上傻笑着跳舞,引起台下年轻人们一阵阵大笑。
两个妖艳的女人坐在穆沧澜身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
穆沧澜似乎十分满意,一边看着台上的手下们滑稽的动作,一边拿起桌上的酒瓶。
果然这才是海盗的生活。他把酒瓶送到嘴边。
忽然脑中不知怎的浮现出那个有着坚定双眸的少女,他的动作一顿,笑容立刻消散了。瞬间感觉刚挑起的兴致全无,他轻轻挣脱两个女人的怀抱,将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不顾两个女人疑惑的眼神,站起来就想离开。
“你去哪?不是要带我们回去吗?”黑发美女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试图挽留那个让她着迷的男人。
穆沧澜回过头,笑得十分绅士:“小猫咪们,还是早点回家吧,像你们这样的女孩子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穆沧澜没有等她们回应,径直走出俱乐部。
他把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走在热闹的娱乐街上。周围充斥着男人们的喊声和女人们的笑声,酒瓶摔在地上,喝醉的人直接躺倒在路边,呼呼大睡。
果然哪里的俱乐部都是这副样子,穆沧澜不再去看身边的灯红酒绿,边走边思考。
“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自由狂放的新月号船长啊。”穆沧澜觉得自己好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难道以后真要被那小姑娘吃定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还能不能好好找乐子了?该死的,还是回旅馆睡觉好了。
穆沧澜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往旅馆方向走去。
次日,江绮罗前往联盟总司令部与文天泽进行合作会谈。其实这一次,为了表达合作意愿,也为了能够提升联盟军的战斗力,江绮罗给文天泽带了件礼物,那就是光学迷彩技术以及引力波雷达。
当江绮罗把这两件礼物交给文天泽的时候,那位领袖不禁又惊又喜,也顿时明白当初幻光号是如何神出鬼没地进入战场,又不留痕迹地离开。于是他很开心地答应了江绮罗开出的6000万龙币合约金,当场就划到了江绮罗的账户里。
文天泽总司令当即下令组建起一支军团,全部由搭载了光学迷彩系统的战舰组成。这支军团便成为联盟军的首个隐形作战单位。文天泽总司令为了感谢江绮罗,决定将这支军团交由她领导,取名“夜刃”,在战斗期间“夜刃”军团完全由她支配,以协助正面战场。
很快,前线传来消息,帝国军将再次攻打东南战线。不过由于各地战乱分散了帝国的注意力,这次仅有两支舰队参战——炽焰骑士与神圣之翼。
根据间谍的内部情报,炽焰骑士舰队因为司空炎的离开,大多忠于司空炎的士兵都不满新提督的领导,军心散漫,新提督是一名帝国上校,能力和经验不足,无法让炽焰骑士团结一心。而神圣之翼的提督丁凡准将是个好大喜功的人,进攻方式勇猛冒进但却没什么章法可言。虽然两支舰队在帝国军司令部的安排下,又有大量舰船加入,但实际上却是一盘散沙。
而联盟方由于上次的胜利军心大振,再加上全新隐形作战单位“夜刃”军团即将投入战斗中,全军士气高涨,信心倍增,对这次能够取得胜利坚信不疑。
文天泽下令出动联盟第五舰队,与驻守在前线的第三、第四舰队共同迎击帝国军,并安排江绮罗带领夜刃军团偷袭敌方战线后方的后勤舰与护航舰。
相比上次与司空炎的对战,虽然舰船数量仍然不及帝国方,但联盟军内几乎没有任何紧张的心情。
赶赴东南战线的联盟军舰队浩浩荡荡地启程了,夜刃军团作为独立作战单位,由文天泽和江绮罗共同指挥。
庞大的舰群飞离空港,整个萤石行星都在震颤,无数民众前来送行,他们欢呼着,用力挥舞联盟军那印有金色自由之鹰纹样的蓝白色旗帜。
舰群带着巨大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在茫茫星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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