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房门打开了,高跟鞋的声音轻磕在地上,江绮罗从里面走出,时夜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脱下平时那件深蓝镶银边的制服,少女换上了一条飘逸轻盈的短裙,拥有丰富的层次,脚下是一双白色镶水晶的高跟鞋,后跟处有漂亮的蝴蝶装饰。裙子从肩部的吊带往下是白色到淡蓝色的渐变,裙子后摆长长的,几乎拖到地上,手臂上系着淡蓝色有蝴蝶结的飘带,行走时,飘带和裙摆会柔和地摇曳,有种蓝天白云的轻盈逸致。长发末梢被烫卷了些,松散地披在肩上,原本就很秀气的小脸由于化了妆,眼睛更加灵动。
时夜从未见过这样的江绮罗,即使初遇时,还是总督之女的她,总是穿得规规矩矩,看上去就像是个优等生。
他觉得现在这样的少女很美,即使他并没有被“凝视者”教导如何去审美,但他就是从心底这么觉得。
江绮罗倒有些不自在,很久前就不再穿裙子了,总觉得哪里都不习惯,生怕一走路就会飞起来而走光。她往下拽拽裙角,眉头皱得像包子褶一样。
抬头看到时夜,江绮罗倒是很意外地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还是摄影师激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乔枫看着两人,都快兴奋地哭出来了,“你们两个,一定会成为联盟的全民偶像!”
休息室被清出一定空间,乔枫把全景投影仪设置好,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为蓝天白云下的无尽原野。
“是这样,咱们这次拍摄得主题名字是‘我们的原野’。所以我们会拍摄五组不同场景和不同内容的照片,第一组是‘初遇’,描述一对男女初次相见的场景;第二组‘相恋’,两人坠入爱河;第三组‘离别’,男孩参军,战争使二人不得不分离;第四组‘思念’,分隔两地的二人深深牵挂对方;‘重逢’,战争结束了,男孩终于归来,两人最终得到幸福。”摄影师为二人讲解了一遍,由于从来没当过模特,两人都有点茫然,在乔枫准备好他的3D全景相机后,眼前的两人还呆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位放松一点嘛,来来来,从第一组‘初遇’开始!你们两人深情地对视一下……”乔枫温和地鼓励这两个菜鸟模特。
听了摄影师的介绍,江绮罗有些不爽,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不过为了酬金,硬着头皮上吧。两人在乔枫的指导下,开始摆出各种动作。
“不行!动作太僵硬了!”
“表情,注意表情……呃,还是不对!”
“时夜先生你的目光要深情一点!记住你们两个是一见钟情!”
“绮罗小姐,动作要再优雅一点!”
乔枫放下照相机,感觉心理的阴影面积扩大了——这两个人……几乎完全不会摆造型啊!男的木呆呆不说,那个虚空姬一副肃杀的表情,不像是谈恋爱,倒更像是要去打架。
这时幻光号的伙伴们都跑来看热闹,见到那两位精心打扮过的样子,都吃了一惊。
穆沧澜看着穿上飘逸裙装的江绮罗,也被惊艳了一下——原来这小姑娘好好装扮一下,是这么玲珑动人的——也因为她曾经是贵族之女,天生就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瞬间就将那些娱乐场所的庸脂俗粉给比了下去。他不禁感叹,这次真是让时夜占了大便宜。
“哎呀,小罗好可爱啊啊啊!”茉莉的眼睛都快冒桃心了,“时夜也很帅。我看啊,你们两个干脆去当偶像好啦,一定会很火的!”
正在发愁怎么摆弄姿势的江绮罗已经快到临界点了,黑着脸说:“当模特比战斗难。”
乔枫努力保持着温和的语气:“你们没有经验,这是很正常的,再适应一会就好了!好,现在两人伸出右手凝视对方,时夜先生轻轻握着绮罗小姐的手,要表现出渴望对方的爱情那种憧憬……”
江绮罗还是有点茫然,而对面的时夜已经牵起了自己的手,表情十分认真,江绮罗看他这么拼,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努力配合。
时夜仔细看着少女清丽的脸庞,那双眼睛像一汪湖水,闪烁着点点光芒。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然而那并不是江然将他指派去保护他女儿的那一天,这件事,连江绮罗都不知道。
他本是一直在暗处保护总督,当时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也尽量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那时还很年轻,比少女还小,然而他已经杀过无数人了。他从小就被“凝视者”收养,接受高强度的残酷训练,被培养成一台战斗机器,杀人专家,不计方式与后果,以将敌人彻底毁灭为最终目标。然而后来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自己完全被帝国利用。于是他离开“凝视者”,开始追随曾经救他一命的江然,并忠实地效命于他。
他曾经在总督府外看见一名少女,路遇了一群野猫,她蹲下去,把包里的食物翻出来喂给那些猫咪们。
她看着那些猫咪快乐地吃着那些食物,露出明媚的笑容。他第一眼就知道那是江然总督的女儿,他在长期的训练中得到了敏锐的观察力,少女和她的父亲一样有一双坚定的双眸,正是这种坚定让他发誓要效忠和守护他们。
后来总督死在帝国手中,让少女那双眼睛燃起复仇的烈焰。她像疯了一样汲取各种知识,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她对他说,即使自己死掉也在所不惜。年轻的她眼神里充满愤怒、悲痛和决绝,这让他的心也跟着混乱起来。他最敬佩的人逝去,他能够感受到少女的心情。于是他教给她格斗术、射击术,他把那些他所熟知的杀人技巧全都传授给了她。他并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她的决心,无论这决心是对是错,只要是那个人的命令与请求,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这是他一直以来拥有的也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很好很好!时夜先生的眼神很到位!保持住啊!”乔枫的声音打断了时夜的思绪,让他一瞬间回神。
这时才发现对面的少女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因为自己一直这样深深盯着她的缘故。
“绮罗小姐也很好!感觉很不错!好!全景模式On!——OK!太棒了!可以休息一下了!”摄影师兴奋地按着快门,全景摄像头也360度地记录下影像。
时夜瞬间放开江绮罗的手,低下头去。
少女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是刚才那样,她并不讨厌。
旁边看热闹的人眼神一亮。
“这气氛不错啊……”艾泽用手在一侧挡着嘴,悄悄对茉莉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点来电啊?”
茉莉看得起劲,一副陶醉的表情:“真的耶,感觉像在看偶像剧一样!”
总是喜欢调侃的海盗却并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并不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他虽然用轻松的姿势靠在墙边,望向那边男女主角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穆沧澜!喂,穆沧澜!你看傻啦?”艾泽捅了捅身旁的海盗。
穆沧澜这才反应过来,斜斜地勾起嘴角:“哼,我是在想这次真是便宜时夜那小子了。小姑娘这样子太漂亮了,我阅遍天下女人,还很少见到小姑娘这类型的,真想尝试一下……”
“你个大色狼!!不准对我们小罗出手!”茉莉咬牙切齿地盯着穆沧澜。
“喂喂喂!刚才当然是开玩笑了!”穆沧澜举手投降,“虚空姬的威力我可领教过了,哪敢对她怎么样啊,你就安心吧!”
不远处两个大叔默默站在一旁,方榆拿着咖啡,林子鸥抽着烟。
“年轻真好啊,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方榆品着咖啡,一脸超然世外的表情。
林子鸥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它摁在废品箱上:“干什么说得自己像个老头子一样。心理学上,心态老化最后是会体现在外表上的。”
方榆叹了口气:“不服老不行啊,反正我是不会像这些年轻人一样,对爱情那么渴望了。”
林子鸥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的语气中不再那么平淡:“因为你的爱情已经消耗殆尽,不会再重生了吧……”
方榆的脸上扫过一丝悲伤,顿了顿说到:“你还不是一样。”接着他又微笑起来:“不过你比我还惨,你的渴望还没实现就已经消失了吧。”
“哼,臭老头!”林子鸥青筋凸起,斜眼看着中年副舰长,“实在不明白苏雅静看上你哪一点了。”
“我这样的好男人去哪里找?”方榆面露得意,不过看见医生那恐怖的眼神,还是赶紧转移了话题,“嘘,安静点,看看舰长他们要拍第二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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