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炎拿回帝国军准将的肩章,走出帝国皇家舰队司令部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周围布满异样的眼光,当他走远了些,依然能听到其他军官们的窃窃私语。
“有个强大的老爹就是不一样哈,那么重大的失败后,还能被复职,当上副指挥官。要是我们,恐怕已经被军法处置,命都没了吧……”
“小声点……别让他听见……”
司空炎忽然想起在那次战败后,听到的流言蜚语。
“什么‘火狮王’,不过就是靠了副司令的关系,被派去最轻松的战场,侥幸没输过罢了!结果到了主要战场就不行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有那个‘蝮蛇’陆霄当副舰长呢,要是没有他,那小子也不可能得到‘火狮王’这个称号!”
“被一个小丫头只带着五个人给打败,我要是他就直接自裁了,还有脸回来吗?”
“人家可是尊贵的司空家人,听说他们家就他一个继承人了,副司令能让他死吗?”
当时这些议论传进耳朵里,司空炎的心整个揪了起来,脑中也是一片混乱。
身为帝国高级上将以及贵族上议院议员司空正宇的儿子,他背负着司空家的骄傲,一直很努力。16岁就考入皇家军校,21岁以优异的成绩毕业,25岁获得准将军衔,任炽焰骑士舰队提督,负责镇压星图西部叛军。他的军官之路十分顺利,没有遇到过任何挫折。
他一直认为,靠着自己的努力,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帝国军人。他从来没想过,促成这一切实现的,终究还是他的父亲。那次失败后,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上的处罚,这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
他不甘心被那个虚空姬打败,更不甘心他的一切都掌控在父亲手里。
从小被父亲寄予厚望的他,不希望给司空家丢脸。然而那次失败后,一切都变了。自己的战绩和能力被质疑,父亲也对他十分失望。
而现在,他可以作为下次战役的副指挥官随舰队出征,也是靠他的父亲。
炽焰骑士舰队的全灭除了让他震惊和悲痛外,他也明白了身为舰队提督,战场的指挥官,如果不济,陪葬的就会是整支舰队和无数士兵。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更成熟起来,不仅要一雪前耻,更要证明给别人看,自己并非依靠父亲的关系才走到今天。
所以这一次,他无视了那些议论,目光坚定地走出司令部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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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感觉自己有几天没看见自己的上司兼好友司空炎了。皇家科学院所研制的引力波雷达已经进入最后测试阶段,只要通过测试,就可以装备到每艘舰船上,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将在司空正宇上将的带领下对叛军发起猛攻。
陆霄发现从紫晶α回来后,司空炎有了一些变化,他变得沉默起来,不像以前总是开朗阳光的样子,不知是他曾见过那个虚空姬的缘故,还是因为炽焰骑士舰队全灭的缘故,大概都有一些。
陆霄曾经看着司空炎颓废过,但是他并没有规劝上司,因为他觉得司空炎可以自己走出困境,否则也不配当他的舰长。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司空炎恢复信心的契机竟然是与那个叛军少女的相遇。
他心中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作为司空炎的好友,他不希望司空炎和那个叛军有什么联系,他坚信如果和叛军扯上关系,将毁掉司空炎所努力的一切,他绝对不能眼看这种事发生。
他去找了一趟司空炎,结果管家说少爷并不在家中。在通讯机联系不上的情况下,陆霄仔细思索了一番,然后立刻向霜叶湖出发。
霜叶湖坐落在红曜石西郊外的霜叶森林中,是一个风景如画的野营区。陆霄驾车行驶在林间小路上,终于看见一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陆霄靠边停下来,透过车窗看到远处的湖边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不过一眼就能看到那一身显眼的帝国军服。陆霄下了车,向湖边走去。
那身影近了些,而他所处的环境也逐渐清晰起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片小小的花园,五彩缤纷的花朵伴随着淡淡的清香在湿润的空气中摇曳。这里绝大多数的花陆霄都叫不出名字来,它们只是向着阳光尽情展示自己优雅的姿态。
这些花都是司空炎亲自种下的,也没人知道他这个爱好,用司空炎的话来说,身为帝国高级军官却像老头子一样摆弄花花草草,怎么说都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也只告诉了陆霄一人而已。
司空炎正提着小水壶忙着给花浇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就知道你在这。”陆霄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司空炎手一抖,差点把水壶给扔出去。
“陆霄,你怎么来了?”男子放下水壶,走向他的好友。
“联系不上你,你又不在家中,所以就猜你会到这来。”陆霄望着那些鲜花,还真是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许多品种,司空炎这家伙果然把上次从其他行星带回来的花种给种下了。
“呃,我的通讯机似乎没电了,抱歉啊。”司空炎讪笑道,“找我有事吗?”
“没事,看你还活着我就可以离开了。”陆霄转身就要走。司空炎一头黑线地叫住他:“喂喂!!别走啊!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眼神冰冷的男子转头回来,看见好友一脸诚意,就放松了些语气:“战斗在即,舰长你的心思应该放在下场战役上了。”
“这个我明白。”司空炎坐在花园边,望着那些盛满水珠的花瓣,“我很久前就在拟定战略了,其实今天照顾完花园,我也会去找你研究战略的。”
“是吗?”陆霄也坐下来,“看来你终于走出低谷了,很好。”
司空炎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你以为我会一直消沉下去吗?我怎么说也是帝国皇家舰队准将。就算这个准将名不副实,我也得死撑下去啊。”
一阵微风吹来,远处平静的湖面漾起波纹,风里有股清新的湖水气味。
“有这觉悟就好。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陆霄的发丝也随风飘动起来,“你已经准备好与那个女叛军对决了。”
听到这句话,司空炎顿了一下,他看了陆霄一眼,那副冰冷的面孔永远看不出他的情绪:“陆霄,这就是你低估我了。紫晶α的那次相遇不会影响我消灭叛军的决心。更何况炽焰骑士舰队的全灭,也让我有了必须向他们复仇的理由。”
陆霄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司空炎捡起一片石头,向湖中甩去,石头在湖面上跳跃了几下,没入水中:“其实我更担心镜羽皇子的事。”
从司空炎那里听说了绑架虚空姬的人就是帝国第二皇子镜羽,陆霄仔细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那名皇子的计划和野心。但是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告发他。
“这一点你可以暂时放心。”陆霄淡淡地说,“镜羽皇子绑架那个女叛军的目的,我猜测是想利用完后,将刺杀皇帝的罪名全部推到叛军身上,自己再伺机篡夺皇位。这说明他自己并没有把握实现最终目的。在考虑周全之前,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希望如此。这场战斗正在关键时期,帝国内部如果发生政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影响。”司空炎依然有些担忧,他想起那一天看到的镜羽皇子,那种阴狠狡诈的感觉,和他的优雅形象产生强烈的反差感,那位皇子绝对是一个诡计多端的阴谋家,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可以伪装到那种地步,究竟计划了有多长时间?
“不过我们也要小心一些,毕竟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计划。恐怕他也会想方设法除掉我们吧。”陆霄说到。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当时就感觉到,镜羽皇子似乎很惧怕皇帝陛下,当我说要将他的事上报给陛下时,他显露出的恐惧表情绝不是装出来的。”司空炎又扔出去一片石头,“不管怎样,还是找人留意一下吧。那个皇子就像一枚装在龙心宫里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陆霄点点头,站起身来:“我先走了,还有,明天别忘了参加战前第一次会议。”
“这就走了?带点花回去泡茶喝吧?”司空炎望着陆霄的背影,“我可都试过了,没毒,可以放心喝。”
“舰长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对茶并没什么兴趣。”陆霄只是转过头来对好友说着。
“你这家伙,再不培养点爱好,就快成机器人了。”司空炎调侃地笑道,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我有爱好。”男子冷冷说着,“但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喂!太不公平了!我这么难为情的兴趣都跟你说了,你居然想隐瞒自己的?”司空炎跳脚。
“赢了下次战斗,我会告诉你。”陆霄说完这句话,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目送好友的身影上了车,驶离霜叶湖畔,司空炎深深叹了口气。
他转头望着那些自己亲手种下的花朵,那些缤纷的色彩在阳光下那么斑斓诱人,引来无数同样美丽的蝴蝶。
他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爱好,每次出征,他都会在当地的行星带回那里特有的花种,然后种在这里,原本一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种下的,没想到在他的培养下,真得慢慢变成了一座小花园。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新星联盟可以这么快壮大起来了,他们和这些花一样,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向着属于他们的太阳而努力绽放着。
只不过自己将变成要动手剪除那些花朵的人——不,应该是要连根拔起,不留一颗种子,一丝根茎,让他们再也无法发芽成长。
想起与那名叛军少女的约定,司空炎的目光也坚定起来:“虚空姬,我一定会在战场上彻底击垮你!准备好承受‘火狮王’的愤怒了吗?”
他不再惧怕说出这个称号,这曾经让他觉得那是对自己的讽刺。然而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成为名副其实的“火狮王”,他要让叛军们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战栗不已。
他不是司空正宇之子,他就是他,是司空炎,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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