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墨站起来,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少女一眼:“还能怎么做?西鲁人要把我们当西瓜一样榨汁喝,我们这些西瓜至少也要先砸过去,能砸死几个是几个吧?”
“噗嗤……哈哈哈哈!”江绮罗忽然对这个男人有了些好感,大笑起来,“真难得,我也有同感!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就共同准备好西瓜,去砸他们一脸吧。”
时夜听着二人似乎很轻松的对话,心里却涌起一股悲伤。他知道,江绮罗是个即使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向敌人妥协的人。而他们现在,几乎没有赢的希望了。
“时夜小子,好好保护这个小丫头吧。”时墨忽然用他深红的眼看过去,“必要的时候,你亲自动手,她会很乐意的。”
同样有着绯红眼眸的男子脸色一滞,看向江绮罗,对方正用赞同的眼神望着他:“时墨说的没错。我也对你说过的吧,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的,真得到了万不得已,咱们就死在一起,也算是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了。”
他的心仿佛被泼了一桶热油,有种灼烧般的痛楚。他抓起江绮罗的手,用两手将其握住,抵在自己的额头上。
“好。”他简短地应到。
十天很快,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们来了,进攻了,几乎又是一眨眼,就击溃了海心石的防守。
江绮罗和伙伴们站在冰川上的基地,看着几乎将整个碧蓝天空所遮掩的西鲁舰队——准确地说,是联盟舰队在前,西鲁舰队在后。
四处燃烧着战舰的残骸,给这片海天一色的美景涂上一个又一个难看的灼烧之色。
这一次,天演舰队毫无抵抗之力,能使的武器都使了,能用的计策都用了。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当海心石的司令部被攻破,被强行上升到冰层之上时,江绮罗知道做什么都没用了,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在伙伴和士兵们的陪伴下,她径直来到被联盟军队包围的基地广场上,头顶上是在监视着地面的西鲁黑色舰船。
新星联盟果然转而帮助了西鲁人。江绮罗冷笑,文天泽还真是不负她所望,毅然决然地掉头来攻击自己的同胞。
但也许在他眼里,自己永远不是他的同胞吧。
江绮罗义无反顾地走上前去,盯着那些联盟军的士兵,那眼神决绝又傲然,几乎让那些曾经与她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士兵们不敢直视,纷纷低下头去。
“你们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我不会怪你们。”江绮罗的声音不大,却让那些联盟士兵心里一震,几乎拿不住手中的枪。
江绮罗看着身边的同伴和士兵们,却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真抱歉。”她轻声说着,眼神却轻松起来,好像已经不再留恋什么,“即使在我的无能导致海心石沦陷的这个时候,你们还是在全力保护这个星球。你们都是最勇敢的战士!”
一个士兵凝重地望着她,用力握了握枪:“陛下,这不是你的过错。我们都知道,陛下在这几个月以来为了保护这个星系,做了多少事。而现在,能够光荣为陛下战死,是我们的荣幸!”
士兵们几乎同时喊了起来:“对!是我们的荣幸!绝对不做侵略者的奴隶!”
江绮罗看着他们,忽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她努力微笑着,“身为天演帝国女帝,理应从我开始!”
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时夜,抽出自己的激光刃:“阿夜,准备好了吗?”
时夜了然,微微颌首,步枪扔在一边,也拔出了自己的光刃。
一旁的穆沧澜一惊:“你们……该不是要……”
“抱歉啊,沧澜。”江绮罗面对他的表情从来没这么温柔过,“我永远回应不了你的感情。你为我做了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呢。”
“绮罗,你真要这样做?”叶离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平静地看着少女。
镜羽叹了口气,将长发捋向耳后,一脸委屈的样子:“真是的,本来以为跟着陛下大有前途,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了呐!”
“你这混蛋还真适合来我们地狱犬。”阮晓玲把巨型切割刀扛在肩上,笑眯眯地搂过镜羽,“你这副脸蛋,当个三把手也可以的。”
方榆和林子鸥几乎同时点燃了烟,同步率100%。
“老头子,咱们要去陪雅静了,看下辈子谁先追到她吧。”医生挑衅地看着方榆,吐出一口烟雾。
“哼,下辈子你还是没机会!”方榆叼着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喂喂,你们这就开始说临别遗言了吗?”穆沧澜笑得极不自然,“你们还真的要集体自杀?”
叶离掏出一个控制器,那是控制起爆装置的:“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时墨和画颜帮了我的忙,在水晶宫和城市里都装上了炸药。人民们都支持女帝陛下的决定。他们说,死也不会当西鲁人的食物。”
“炸毛狮子呢?还有茉莉和艾泽小子?他们还在昏迷中,你们就这样判他们死刑了?”穆沧澜知道,他的伙伴们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也一定会同意的。我知道。”江绮罗握住激光刃的手很平稳,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穆沧澜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冲过去抓住少女的肩膀:“为什么!?即使被那些外星人抓住,也不过就是每天被吸血罢了!那不是也比死好得多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极端!!”
“你应该明白的。”少女平静地凝视他的眼睛,“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投降两个字。如果要我永远失去自由,成为一件没有灵魂的物品,那我宁愿选择死亡。”
穆沧澜感受到心里深深的痛楚。他想起认识眼前这个女孩之后的每一件事,那每一个回忆,有快乐的,有失望的,有惊险,也有平静。他喜欢她,喜欢她身边的一切,他曾经觉得,就这样待在她身边,即使她永远不回头看他,那也是幸福的事。
她还这么年轻,却为什么能够轻易地说出死这个字?
“你……真的不改变主意了吗?”穆沧澜用期望的眼神看着她。
江绮罗果断地摇头,然后反过来深深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干涉,你是永远利益至上的海盗,你肯帮我这么久,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穆沧澜咬了咬牙,放开了少女。
“我不会死。”他说着,“我也不会让你死。”
江绮罗忽然发现,眼前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喜欢逗弄她的风流男子,现在看上去有些陌生。
他取下自己那个光晶吊坠,放在江绮罗手里,笑得坦然:“替我保管好。”
江绮罗有些发呆地看着手里的吊坠,不明白穆沧澜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高大男人退下去,抓住身边一个士兵的手臂,垂下眼眸问了他一句话:“为女帝陛下而死,你很愿意对吗?”
那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坚决地点了头。
刹那间鲜血飞溅。
所有人都愣住了,穆沧澜做出了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举动,他用刀子割开了那个士兵的脖子,然后张口咬了上去。
士兵的身体抽搐着,很快就干瘪了下去,就好像那天的苏宇寰一样。
穆沧澜放下士兵的尸体,深深注视着目瞪口呆的同伴们,然后目光落在了他最爱的女人身上。
“绮罗,就让我当一次英雄吧。”他微笑,身体瞬间被耀眼的光芒所环绕,强大的力场出现在他周围,连坚固的类冰地面都随之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江绮罗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
穆沧澜,是西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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