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第37章


  陈琛和小警、察聊了几句,小警、察连连点头,拍着桌沿一连说了好几个字,好容易被吉云领悟了,他说得的是一串:“好好好……”
  陈琛这时候望向吉云,说:“我有事先走,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我们这边人淳朴好说话,我也叮嘱过我老乡给你们好好查了。”
  吉云没来得及说话,一边孟燕发出声怪声:“淳朴好说话?小伙子,我们可是头一天来就被偷了包,你别告诉我贼是有苦衷的。”
  吉云有理由看向陈琛便绝不眼软,两只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地盯死了。
  陈琛眼光淡淡落在吉云脸上,听到声音,飘到一边孟燕处,说:“那两个不是我们这儿的。”
  孟燕好大的一声嘁,撞到墙上,几乎没折回来再落到耳膜上,再冷嘲热讽:“坏人全不是你们这儿的,好事全你们这儿做的。”
  两个本地人全被呛得灰头土脸,气氛甚是尴尬。
  陈琛告辞,吉云裹了裹身上的毛巾,从位子上急匆匆站起来,孟燕睨她一眼,说:“去哪,我这还没反映好情况呢!”
  吉云没理她,等跨出门槛,出声喊住陈琛。
  陈琛听到她声音,转过身去看她,她已经走得很近,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你,我都没你电话,怎么打给你?”
  陈琛没能吱声,吉云一脸皮笑肉不笑,一手拉着毛巾,一手做出个v:“怎么每次碰见你都没好事,我包丢了两回了。”
  陈琛讪讪:“对不起。”
  吉云冷哼:“又不是你的错,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证件什么的难补,对了,还真有样特别重要的差点给忘了,你说是什么?”
  陈琛看她,隐隐猜到了。
  吉云自问自答:“你身份证,放我这儿都磨光了,那晚光顾着给我钱,不记得把身份证要回去了吧?”
  陈琛面不改色心不跳:“没事,身份证我挂失重办过了。”
  “……”又想说脏话了啊。
  吉云一口气没顺过来,又听他问:“我把新号码留给你,有东西记吗?”
  吉云抿唇看他。
  “纸和笔都没有?”
  “……”
  吉云本想矫揉造作地转身往回走,转而一想以陈琛的木讷来说大概会真的放她离开,这种冒险的事情还是能少做就少做,别吓坏了他。
  陈琛正摸口袋,将自己手机取出来给她,说:“你不介意就用我的。”
  吉云当然不介意,很泰然地接过来,问:“我想给你打电话怎么办?”
  陈琛走过来,微微弓下腰,凑近她,手拨着屏幕说:“白天就打这个号码,晚上打这个。”
  吉云指着白天专用的固话号码,问:“白天这个号是哪儿的,我看你车上印的就是这个,火车头是什么?”
  陈琛说:“快餐店。”
  吉云说:“你在里头打工?”
  陈琛说:“算是又不是。”
  吉云挑眉:“你竹筒倒豆子,非要我颠一下才吐一个出来是吧?”
  “……”陈琛只能解释:“本来是在里头打工,不过老板最近想盘出去,我打算接手。”
  吉云半晌没说话。
  等这话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两回,她理出头绪,问:“你这是打算落叶归根,要在家这边一直呆下去了是吧?”
  陈琛看了看她,没吭声。
  吉云将之当成是默认,心尖几乎跳了几跳,咬牙想了又想,说:“陈琛,那天晚上我是把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琛漆黑的瞳仁一闪,视线落在她脸上。
  “我脾气一直挺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气头上就随口乱说,你认识我多久了,不也说过不会怕我吗。”
  陈琛还是没搭话。
  “不过你身为一个男人心眼也太小了,被人稍微一刺激,立马转身就把房子卖了,还一声不吭玩人间蒸发,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
  话转了一圈,又怪罪到别人头上。
  陈琛知道她是误会了,又将她说得既圆又满的话里拎出个头来,切中问题要害:“你觉得我是故意消失,然后永远都不回去了?”
  吉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不是?”
  陈琛断然否认:“我没那么想过。”
  三言两语,倒教吉云怀疑起在他心里的重量,难道是她自作多情?
  吉云挽救面子:“你既然不是故意,为什么连说都不说一声。”
  陈琛说:“情况紧急,我没想太多。”
  吉云说:“那你回来了总该给我个电话吧。”
  陈琛说:“漫游太贵。”
  “那你重办了号码也该告诉我。”
  “我忙忘了。”
  “……”吉云搜肠刮肚,终于又咄咄:“那你既然不是负气离开,也还想回去,干嘛又要在这边盘店?”
  “……”这次轮到陈琛沉默。
  吉云终于扳回一城,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腰板挺得笔直。
  只是转而一想,他不回去,于她而言根本半分好处都没有,气势立刻又低落了下来。
  气氛凝滞。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缓慢,雨后的空气潮湿得像是能挤出水来,自这湿哒哒的间隙里陈琛声音低沉地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吉云看着他:“医院派我过来学习。”
  陈琛点头:“哦。”
  “我先走了,还有事。”
  “你忙。”
  陈琛不在,电话则一直响得勤快,无一例外都是点餐。吉云不堪其扰又怕耽误他生意,教人去打他店里的固话。
  到了晚上,电话这才稀稀落落下来。她躺在床上翻他的手机通讯录,统共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名单里,她硬是被首字母拖累排到了最后一个。
  吉云点开编辑,在名字前头加了个阿拉伯数字的“1”,按过保存,她果然成了名单上的第一位,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孟燕洗过澡,边擦湿发边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到在床上玩手机的吉云,说:“你这手机哪儿来的,下午那小伙子给你的?”
  吉云答应了一声。
  孟燕问:“你们俩认识是吧,怪不得他那么好心送咱们去警察局。你丢了那么多东西,他又是本地人,说不定能给你找回来,至少得先帮你把临时身份证给办了吧。”
  吉云从床上起来,说:“是啊,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她趿着拖鞋就往浴室里走,孟燕在后头打趣:“就在外面问呗,有什么悄悄话啊,还要偷偷躲起来说。”
  吉云挺反感她的自然熟,压根没去理会,进了卫生间,将门关好,靠着水池边照镜子边打电话。
  电话接得挺快,没两声就通了。
  吉云挑着唇角,说:“陈琛,明天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来九龙宾馆,我想去办个临时身份证。”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吉云疑惑,又喊了声:“陈琛?”
  一个很浅的呼吸声,紧接着有甜甜的女声传来:“你找琛哥吗,他正在洗澡哎。”
  吉云耳边一嗡。
  女人又说:“等他出来我让他回电话给你。”
  吉云说好,挂了电话。
  镜子里方才还笑靥如花的女人此刻一脸肃穆。
  尽管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感叹,没有了她,陈琛还真是越过越好了。
☆、Chapter 34
  刚洗过澡,陈琛脸上泛着微红,头发没擦干净,水在发梢凝成圆润的珠子,落在他深灰色的t恤上。
  林玉靠在床边看电视,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他衣服上一片斑斑点点,连忙去取了条毛巾出来。
  她将毛巾递过去,说:“琛哥,你擦一擦头发。”
  陈琛往头上胡乱擦了擦,又听林玉问:“和老板谈得怎么样了?”
  陈琛叉开腿往沙发上一坐,胳膊撑在膝盖上,说:“还那样。”
  林玉意外:“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谈好,琛哥,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啊。火车头生意挺好的,在咱们这块儿也算出名了,这次是正好撞上老板急等着出手,不然价格哪能放到这么低。外头好多人虎视眈眈着呢,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陈琛抬头冲她扯了扯嘴角,过了会儿,方才很轻地点了点头。
  陈琛回来是因为母亲的一通电话。他没有父亲,从记事起就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离家之后,按月汇款回去,不多的交谈除了问她有没有收到钱,就只是平常的一两句嘘寒问暖。
  母子之间,若是母亲无言,儿子也大多沉默。这么多年,他习惯报喜不报忧,母亲亦然,于是在接到她婉转请他“有空回家看一看”的电话时,陈琛立刻在第一时间买好了回家的车票。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打电话给自己。
  母亲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的病情更是来得凶险,陈琛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跑了棉絮的病床上,几乎全身浮肿,整个人比记忆里大了整整一号。
  陈琛将她连夜转到了市里,衣不解带地在床边守了几天几夜,等她病情好转,立刻闲不住地在市里找起工作,几经介绍,最后到火车头里负责订单,忙的时候也兼顾送餐。
  火车头老板是他远房的一个伯伯,小的时候带他去抓过泥鳅,竖过大拇指夸他激灵,不过这一优良品质随着陈琛年纪的增长走了下坡路,幸好他老实肯干,就被留了下来。
  陈琛找到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号码,他之前用过的外地号,因为当初省钱选的是最低套餐,异地接打的话费高得几乎离谱,回来的头两天就已经被告知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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