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第60章


  李想来了精神:“当医生好啊,不用像我们似的风里来雨里去,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不开心了就一个脸色扔出去,反正也没人敢和你们叫板。”
  吉云说:“你那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哪个医生敢随便给脸色,都恨不得要把病人和病人家属供起来。”
  李想听得直拍大腿笑:“听语气,弟媳你像是深有体会啊,一直就这么实践来着吧?”
  吉云摇摇头:“我没那好脾气。”
  “那你就不怕吃亏?万一教人给揍了!”
  吉云笑笑:“我皮厚,就当挠痒了。”
  吉云话都不过脑子,由着嘴皮子高兴陪着唠嗑解闷而已,李想却当了真,两条腿恨不得伸天上,四肢乱荡漾地笑起来:“陈琛,我真喜欢弟媳这性格,特逗。”
  又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那你被挠过痒没?”
  吉云眼珠子一转,瞅着陈琛:“挠过,这不才认识他的嘛。”
  李想大吃一惊:“好小子,知道你打搅厉害,可你都学会打女人了,还打出感情来了。这么败人品的事情你怎么办到的,改天好好教教我呗。”
  热腾腾的菜一连上了好几盘。
  陈琛夹了个鸡腿搁吉云碗里,特地把肥厚的鸡皮剥下来,一点不浪费地塞李想碗里,说:“把脸上能通气地全给堵上吧。”
  李想翻个白眼,咕哝:“重色轻友。”一弯腰低头,真将整块鸡皮吞了下去,砸吧几下嘴巴:“老板,今天盐有点多啊!”
  嚼完了咽下去,又喝两口酒,对陈琛说:“‘火车头’的事情怎么说了,问你几次都没个准信,准备盘了没?”
  桌上的气氛立马变了味。
  吉云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夹起的一块山药掉了下去,她不动声色地重又夹起来。
  陈琛不知道看没看见,这时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来,对着李想道:“吃饭的时候不想谈这事。”
  李想还没回过味,执着地说:“我这也是关心你,吃饭的时候不想谈,不吃饭的时候又遇不上你,你总要抽个空让我关心一下吧。”
  陈琛实在拿他没办法,吁出口气:“在考虑。”
  “还在考虑?”李想直摇头:“关键时刻,男人最需要的是什么?魄力啊。我听说那店可抢手着呢,好几个人都想要,你还不抓紧赶快,想什么呢。”
  陈琛又往他碗里添了几块鸡脖子:“这么多菜都堵不上你的嘴!”
  不说话,一顿饭吃得就有些平淡。吃饱喝足,陈琛喊来老板结了账,和李想打了个招呼,带着吉云先走。
  李想晚上还要去值班,不着急离开,在排档里又坐了会儿,要了一碟子花生米去去嘴里的酒味。
  老板端着小碟子过来的时候,闲话道:“李警官,刚刚那个是你朋友啊。”
  李想捏了粒花生米,去了皮丢嘴里:“嗯,以前的战友,一个屋里睡过好几年呢,那么多人,就数我们俩最瓷实。”
  老板嘿嘿直笑:“那他现在干嘛的,以后让他多来照顾照顾我生意。”
  “他来照顾你生意?”李想笑起来:“他就是准备做快餐的,自己家里雇厨子,成天吃了吐的,还用上你这儿来吃?”
  老板直点头:“做老板的,怪不得啊,女朋友漂亮的和明星一样。听你说,她还不是本地人啊,为了你朋友要特地搬过来?”
  “哪能啊,就是来参加会议的,后来身份证丢了——”李想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刚刚两个人的不对劲。
  此刻一凿自己脑门:“我这什么智商!”
  ***
  面包车上,两个人亦是一路无语。
  直到车子在市里转了两圈,陈琛默不作声地算是带吉云看遍了这城市的夜景,方才带了一脚刹车放缓了速度,问:“你晚上住哪?”
  吉云看了看周边,说:“我也不知道,你随便给我挑个宾馆吧,离你住的地方近点就好。”
  夜色迷离,灯火阑珊,映着点点灯火,陈琛看了一眼身边的吉云。
  一张脸上无波无澜,除了流动的光影,就像是定格的画面。陈琛觉得,她在思考,真有话想说的话,一早就和炮仗似的炸开来了。
  吉云脸上灼热,扭过头,他目光仍在,淡淡抱怨:“好好开车。”
  陈琛把头扭回去,紧盯路况。
  “市里挺小的,哪儿都离我那近。”
  吉云点头:“那就更可以随便住哪了。”
  陈琛没能让她随便,找了市里一家星级高位置好的,车子一路开到宾馆门口,上了迎宾区。
  吉云觉察的时候,已经有穿着长风衣的侍应生来帮忙开门,她讷讷笑了笑,说:“陈先生,你服务态度这么好,是不是要给你小费?”
  她先进了大堂,挑了个大床房,准备刷卡预授权的时候,陈琛恰好走了过来,问了押金后立马掏出钱包,递过去几张现金。
  前台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收女士的卡,还是先生的钱。
  吉云含笑倚着柜台,将卡在台面划了划,和前台开玩笑道:“最喜欢有男人为我花钱了。”
  前台附和着笑两声,接了那现金,吉云将卡收起来。
  交付房卡的时候,前台很认真负责地对陈琛说:“先生,您要是留住的话,麻烦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方才还大大方方的男人此刻立马局促起来,张着嘴犹豫半晌,方才说:“不,不,不用,我晚上不住在这儿。”
  前台笑意更深:“那好,祝女士入住愉快。”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大约是吃得很饱,饭后血糖升高,吉云觉得既累又困,积蓄了一整天的疲乏,此刻如潮水般一股股涌上,头也开始晕了起来。
  她抓着梯内的扶手,倚在光亮的梯门上,自那镜子似的一面墙里看到陈琛拧着眉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下意识地冲他笑了笑,他也还是盯着她。
  进到房间,吉云一脚蹬了高跟鞋,赤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找浴袍。
  陈琛正在归置整理她的行李,听到她说:“我先洗澡了。”这才直起身子去寻她。
  吉云正关浴室的门,只探出个头来,说:“你要是想走了就帮我把门带上,我洗澡挺久的。”
  门轻轻关好。
  热水被开到最大。
  当雾气氤氲,热度充溢,吉云站在莲蓬头下,任凭水在身上跳跃的时候,方才觉得这一晚的失魂落魄终于有了恢复的兆头。
  混沌之中,方才能教人放下面具,重归自我。
  吉云咳了两声,终于有空想到陈琛,想到自己,想到火车头,想到相隔千里的两座城市……也想到他们的未来。
  如果说他的家乡是个可以逃避城市繁华的世外桃源,那一旦选择回归,便无论如何都要直面起惨淡的人生。
  她已经不能再赖在这个地方,可她也不能带走陈琛。
  命运像是为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封闭的空间明明热得蒸人,她却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门锁忽然响动。
  一个模糊的人影自缓缓开启的门后进入。
  距离很短,他走得很慢。
  从悬悬的云端走到她的心坎,每一步都教她震颤。
  然后,一只手拉开玻璃隔间,那人终于和她面对。
  吉云没有动,陈琛也没有动。
  繁华世界,只剩热水洒落在皮肤上的声音。
☆、Chapter 54
  封闭的世界里,空气闷热潮湿。
  绵密的纯棉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陈琛出了满身满脸的汗。
  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对峙。
  过去的一分一秒里,始终没有人先轻举妄动。
  直到灼热的目光刺得人遍体鳞伤,吉云像是一只急于缩进坚硬外壳里的软体动物,已无法抵御这强烈的存在感,伸手将隔间玻璃关上。
  一只手锁到门沿,又不厌其烦地将门打开。
  吉云歪着头冷冷看他:“你衣服湿了。”
  陈琛仍旧不言不语,站在原地。
  再关。
  再开。
  吉云忽地耐心告竭,瞪起双眼,两只手按上门把,狠狠往一边拖拽。
  陈琛也毫不客气,扼上她脆弱的手腕,稍一用力,逼得她脱了门把,拿脚跟一带,将门推到最大。
  他跟着一步迈入,整个人被热水劈头盖脸浇了一身。
  “吉云。”他气喘着,胸口剧烈起伏。
  被喊的女人紧紧盯着他,咬紧牙关。
  他终于说:“你这个胆小鬼。”
  她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双手掐进他乌黑的头发,一直拨到他后脑,用力按了按,教他低头看向自己。
  她满脸的水痕,双眼通红:“你说我什么?”
  他眉尖似蹙,骤然埋头,欺、身而下封堵上她水红的唇。
  热水裹挟怒意肆掠,灌进彼此口腔的同时,有他模糊不清的呢喃。
  ……胆小鬼,胆小鬼。
  坚强如她,胆小如她。
  吉云被压上墙壁。
  冰凉入骨的瓷砖凝满水滴,吉云背脊的皮肤收缩,蝴蝶骨耸起,一双手死死扣住他肩上愤起的肌肉,用力推搡。
  他死死掐住她腰眼,挡开她飞来的一腿横踢,拿硬邦邦的身体紧贴上去,用力一顶,直刺到她小腹——
  某种热度由下而上砰的一声爆发。
  吉云忽然失了全部的力气,恨不得一下子瘫倒下去。
  视线涣散里,他眸色深沉,脸上有某种隐忍。
  强有力的手臂捞着她腋下,将她一下子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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