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第69章


徐敬尧打不倒她,那些过往也打不倒她,她淡淡然的一句话就将故事翻篇。
  而连诗还在故事里,她手里的刀枪受不了吉云,吉云的只言片语却教她遍体鳞伤。她奉为至宝的,在别人眼中成了破铜烂铁,于是那唯独的共同点都不复存在,连诗这一刻的心境就只成了两个字:讽刺。
  吉云没有一句话,一个字,不是在讽刺她。
  连诗只好退一步,重新找个对方在意的,然后切中要害:“我和徐敬尧分手,还能找个更好的,你呢,就只能找个司机——挣得钱够买套吗?”
  “……”猝不及防,吉云隐忍着。
  连诗抓住她瞳仁一闪即逝的回缩,哈哈直笑:“不过他虽然挣得不多,一定在某个方面特别突出吧,和你之前的那些相比更胜一筹吧,不然你这种女人也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了。”
  连诗大胆往前走了一步:“他知不知道你之前的那些事啊,要不然下次我遇见他,好好和他聊一聊?我最近可是听说了吉医生的不少奇闻异事呢。”
  “啪”——
  连诗的脸偏向一边。
  屋子里忽然炸了,大家喊着:“打人了,贱人动手打人了!”气势汹汹地冲出来。
  素娴心尖直跳,来之前是生怕自己冲动,没想到吉云先动了手,拉着清纯脸的这一位,威胁:“你喊她们回来啊,我警告你,我有钥匙开门,就有人跟在后面帮着。”
  一伙人已经围住吉云,人墙之中,就听到吉云很有辨别力的声音:“都给我让开。”
  大约是吉云攻击性太强,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怔住了。只有耳朵嗡嗡乱响的连诗回过神来,往前一步,狠狠拽住吉云头发,大喊:“心虚啦,趴床上享受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有这么一天!”
  吉云掐住她胳膊,一脚踹了在她肚子上。
  一团混战,素娴也加入进来,慌乱之中频下黑脚,对着那些白花花的大腿就是狠踢,自己也夹枪带棒挨了好几下子。
  真是激战正酣,忽然有人喊:“连诗,你怎么啦!”
  人群这才渐渐分开,地上的连诗蜷成一团,身子下头汪着红殷殷的血。
  ***
  吉云不是第一次进警局,但却是头一次被关在铁栅栏后头,在一双双眼睛的注目下,像是个保护动物一样被监视。
  来来往往的制服,腰间别着警棍,时不时就敲一下铁栏,提醒里头的人:“安静一点。”
  吉云眉角破了一块,伤口不大,但血顺着地心引力很容易就进了眼睛,一眼的血泪,视力受阻,她反而觉得很好,因为看不清这世界。
  吉云旁边有个醉醺醺的女人,刚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到了她旁边,酒精进到脑子里已经腐蚀了神经,无法控制手脚地瘫到她身上。
  吉云不耐烦地将人推了,女人就和团烂泥似地倒到地上。过了许久,这才又机能恢复,觉得地上冷了就抖擞精神爬起来,再坐回吉云身边。
  她醉眼朦胧地看了吉云好几眼,忽然笑道:“哎!我认识你!这不是吉医生嘛,怎么你也进局子啦!找你看病可真难,今天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吉云瞧都没瞧她一眼,忽然有人来开门,指着她说:“吉云,出来!”
  吉云掩着衣物跟出去,听这人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刚还指着你骂的全帮着你说话了,受伤那位也说是自己跌的了。也不知道是我见鬼,还是她们见鬼,肚子上碗大的伤也能是自己跌出来的。钱真是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对,有钱能使磨推鬼。谁不喜欢钱啊,我也喜欢!”
  他将道门一拉,推着吉云的肩膀,说:“出去了就别进来了,没事添乱么这不是。”
  吉云踉跄走了两步,已经做好了要见到徐敬尧的准备,谁知道拥挤的办公室里,站着个妆容打扮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她身边高个子的年轻男人先看到她,很熟络地挥了挥手:“吉云,在这边呢。”
  吉云却站在原地,怎么都不想动了。
  中年女人开了信封包,抽出块洒着香水的手帕子,一路娉婷地走过来,给吉云擦了擦挂彩的脸,笑道:“刚一回国就听到你的壮举,把我激动坏了,心想这次可真为咱家争面子了。”
  吉云视线落在她皮草坎肩上纤细亮滑的毛,轻轻说:“妈。”
  张钰正面无表情地帮忙擦着她眉角的血迹,手帕掠过伤口,她刻意狠狠一压,直到吉云拧着眉心狠狠看她,她这才又笑起来:“知道疼了?”
  吉云一把打开她手。
  沈泽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的。”
  沈泽一手搂着张钰,一手拉着吉云,三个人貌不合神又离地出了警、察局。
  徐敬尧正一手夹着烟,站台阶上和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说话,见他们出来,连忙拍了拍男人的手肘,说:“今天麻烦了。”
  男人笑咪咪的:“说什么见外话呢!”
  徐敬尧在垃圾桶上掐了烟,匆匆跑到三人旁边,说:“车就在下头。”
  寒风凛冽,气温已近冰点,吉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心只想远离这个鬼地方。
  徐敬尧亲自开车,吉云坐上副驾驶,灯光里一照,她满脸的伤口更加明显。一只眼睛已经微微肿起,脸颊一片青紫,不知道她挨了多少下狠手,然而此刻的表情静得如同一汪深水。
  徐敬尧俯身过去,不自主地拿手去碰了碰,她满是戒备地往旁边一躲,冷冷说:“再不开车我就下去了。”
  徐敬尧拿舌头抵着齿关,脸上有些讪讪。后头张钰帮忙说话:“吉云,再怎么说,敬尧这次也算是帮了你大忙,你再这么不识大体,以后就真没人愿意和你在一块了啊。”
  徐敬尧说:“没事的,阿姨,她今天心情不好。”
  “她心情什么时候好过。”张钰冷哼:“真是出息,放着好端端的医生不当,学人去玩哥们儿义气,把自己桶局子里去了。人家的破家事,你瞎参合什么,你倒是义薄云天啊,拉你去的那位怎么连个人影都没了。”
  吉云当她不存在,问徐敬尧:“连诗怎么样了?”
  张钰跟着问:“连诗谁啊,就挨你踢那位?名字挺文雅的嘛,一听就是会勾人的。”
  徐敬尧说:“没什么大事。”
  张钰:“吉云能有多少力气,也就是装死进医院想多骗点钱。”
  吉云问:“流产了吗?”
  徐敬尧说:“好像是吧。”
  “……”张钰一脸震惊:“吉云,你下脚前不知道这事吧?”
  吉云:“好像是?你自己当没当爸爸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连孩子掉没掉都不清楚?你是不是太冷血了一点。”
  徐敬尧沉声:“吉云,人是你踢的,烂摊子是我给你收拾的,你不说声谢可以,能不能别这么和我说话。我说了那孩子不是我的,她流没流产我没空关心,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这阵子是怎么了。”
  张钰在后座听得彻底乱了,目瞪口呆地望了望身边的沈泽,男人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Chapter 62
  第二天一早,陈琛上门去堵老马。
  棋牌室早上五点关,老马永远是能熬到最后的那一个。陈琛特地提早了半小时,到的时候,四野无人,他那栋房子的单元门还没打开。
  一波冷锋来袭,国内的许多地方都飘起了大雪,温暖的南方不过刚姗姗入秋。陈琛t恤外头套了件薄夹克,被清早的凉风吹得冷缩缩,连忙将衣领竖起来,搓了搓手,蹲在大门外头。
  因为心里有事,等待的过程并不觉得无聊。但他这么熬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
  时间太早,没法给吉云打电话,发短信的话也能带响。他只有克制住自己,一遍遍看她之前发来的短信。
  收信栏上是“1吉”,还是他把手机给她的那次她给改的,起初他一点也不理解这里头的含义,后来翻电话薄去找其他人号码的时候才看出来。
  她在大事上头从来马虎,但对小事计较得很。
  身后的门忽然“咔哒”响了一下,有个头发花白的跛脚老太太走出来,两眼一低,被地上蜷起的一团吓了一跳。
  陈琛扭头望过去,那老太太正碎碎地念叨:“作死了,作死了,人吓人,吓死人啊!”
  陈琛连忙将手机灌口袋里,站起来,冲她点了点头,讷讷说了几声抱歉。
  人渐渐多起来,先是下楼买烧饼油条的,然后是紧赶慢赶着上学的,一个个都急得面红耳赤。陈琛再不能蹲地上,又怕堵着原本就不大的门,往旁边躲着紧挨住花圃。
  直等到清早过去大半,老头老太太们搬着炉子下来生火准备做饭,陈琛掏出手机连给老马打了两个电话,却没一个打通,这才真正觉得焦急起来。
  那跛脚的老太太头顶着月亮出门,溜完一大圈,太阳顶着头皮照,回来的时候,早上吓过她的那个小伙子居然还没走。
  既是热心也是无聊,老太太问陈琛:“在这儿等谁呢,怎么不上他家里去啊。”
  陈琛冲她笑了笑,说:“只知道住哪一栋,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
  “谁啊,说个名字我帮你想想,这楼上楼下我全认识,大家以前都是一个村的,这不拆迁才搬过来的嘛。”
  陈琛说:“是个姓马,具体名字我也不清楚,应该排行老大,我以前一直喊他大伯来着。”
  “姓马啊?是不是开饭店那个?”陈琛直点头,老太太冲他一个劲挥手:“等不到了,等不到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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