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恋爱时光

“天——哪。”张萌一边刷评论一边不住摇头，眼里还含着那种不可思议的光：“这确定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秦莫吗？不会是什么双胞胎吧？”
    薛柠敲了敲她脑袋：“双胞胎就算了，还同名同姓，你的脑回路也是绝了！”
    “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他不是每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扑克脸吗？怎么突然就180度大转变了？”
    “也没你说的那样吧……”薛柠摸着下巴回忆：“他后来也变友善了很多啊，还载我们去聚餐不是？”
    “友善是友善……可是，你不觉得画风还是差很多吗！”
    “我知道了。”个子娇小的俞童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框，镜面闪过一道智慧之光：“听没听说过一句话，人家不是高冷，只是不暖我们。”
    “噫——”茜如捂着双颊，眼冒桃花，娇羞起来：“早知道他谈恋爱的时候是这个类型，当时我就追他了。”
    众人纷纷朝茜如投去一个“够了哦”的眼神，却意外瞥见一幕精彩画面。
    只见站在茜如身旁的聂如也不知道是在游哪国的神，突然红着脸，旁若无人般痴笑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聂如的模样吓到了。
    张萌和薛柠也愣了半晌，刚想开口喊她，就听高跟鞋踩地的声音由远至近急促响起，最后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不远处。
    那人大喊一声：“聂如！”
    聂如听到有人喊她，脸上的痴笑敛了些许。她抬头冲声源处看，大眼睛立马又弯了起来：“晨浅～”
    晨浅的脚步还留在原地，她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都围在一起像在讨论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暗忖：糟糕！完蛋！不太妙！他们该不是在讨论那则新闻吧？
    踌躇间，见聂如朝她走了过来。晨浅忙整理了下面部表情，将满满不安全部藏起。
    “你怎么来了？”
    晨浅抬眸看她身后的同事，将他们关注的目光，担忧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已有七八分底。
    他们大概是看过那则新闻了。
    “你还好吧？”
    晨浅心疼地摸了摸聂如的头，把她此时的一颦一笑全部理解为强颜。
    聂如偏着头，双眼扑扇着疑惑：“我很好啊，怎么了？”
    晨浅听着差点要流泪，她抱了抱聂如，将头靠在她肩上，拍了拍她的背，声音轻柔：“曼曼在楼下等了。”
    聂如更不解了：“曼曼在楼下？她今早不是还说忙？”
    “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忙她也得来啊。”
    “出事？”聂如心一惊：“出什么事了？”
    两个人鸡同鸭讲半天，晨浅渐渐开始怀疑聂如到底看过新闻没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挑明了问：“你看过视频了吗？”
    聂如眨眨眼，眼睫毛上已经开始弹跳笑意：“你是说秦莫的那个视频？”
    “……嗯。”
    一提到秦莫，聂如又忍不住娇羞地咬起下唇：“原来你也看到了啊。”
    晨浅彻底凌乱了，她说她看到了视频，那为什么还能露出这样异样的笑容……
    身后同事还三五成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晨浅抬眸朝他们看了一眼，他们立马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晨浅叹口气，牵过聂如的手：“算了，我们下楼再说吧。”
    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层后，不过眨眼间功夫，办公室又瞬间沸腾了。
    “我可怜的如啊！”薛柠扁起嘴，当真有些心疼：“好不容易从车祸中恢复过来了，现在又遇到这样大的打击。”
    余童不明白了：“什么打击？我看她笑得还挺欢。”
    “就是笑得欢才不正常啊！”
    余童拢了拢眉，表示不明白。
    张萌接话：“你忘了上回部门聚餐，秦莫来接聂如的事了么？”
    余童回忆片刻，倒吸口气，伸手指了指聂如离开的方向又指了指张萌的手机：“你意思是，聂如和秦莫……”
    “有一腿！”张萌说的更准确了些：“曾经有一腿！”
    搞明白事态以后，余童也不自觉扁起嘴，鼻头酸溜溜地涌上心疼：“怪不得她最近总是恍恍惚惚的，好几次话才说到一半就开始失神。”
    “你说说这离聚餐才多久啊，男的突然就移情别恋，还这么高调，是人都得捶胸顿足伤心死啊！”
    “难怪她刚才笑得那么诡异，原来是强扯出来的。”
    “哎。”
    ……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背了多少同事爱的聂如跟着晨浅下了楼，老远就瞧见曼曼咬着指甲在公司外头来回踱步。
    她看聂如和晨浅从大楼出来，便迎了上去，一脸很多话要说的模样，却都忍住，小眼神冲晨浅使了使，得到一个点头后，尚存的一丝侥幸心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噗噗噗”地远去了……
    “小如……”曼曼牵过聂如的手，声音温软：“我们喝酒去吧。”
    聂如吓了一跳：“大白天喝酒？你确定？”
    曼曼思索般“嗯——”了一声，改口的毫无预兆：“不然吃大餐好了。”
    ……
    ……
    “其实我现在的心情还挺想喝点小酒的。”聂如傻呵呵地眯着眼睛笑起来，看得晨浅和曼曼心里忒不是滋味了。
    “那就喝酒！”
    “可是大白天的……”
    “那就吃大餐！“
    曼曼看她一脸果然还是想喝酒的模样，一锤定音：“喝酒！”
    不想聂如却又弱弱开口：“算了……还是不要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曼曼终于还是翻了个白眼。
    聂如笑嘻嘻地反拉回她的手，厚着脸皮问：“吃什么大餐啊？”
    曼曼挑挑眉：“威斯汀？”
    聂如眼冒金光：“你请客？”
    曼曼豪气应下：“我请客！”
    一早上接连不断的乐死个人啊！聂如咧开嘴大步向前：“就说大白天喝什么酒嘛，吃大餐！”
    身后的晨浅和曼曼不无担心地互看了一眼，心想这二缺……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一楼自助餐厅，聂如心情好，全然没察觉到曼曼和晨浅的异样，没心没肺地往自己盘里添东西。
    曼曼和晨浅坐在座位上，低声交谈。
    “你猜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蠢？”
    晨浅喝了口水：“你别这样说，她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那秦莫也真不是人。”曼曼恨得牙痒痒，想到自己当初一度那么拥护秦莫，就特别想戳瞎自己的眼：“干脆改名叫秦兽得了！”
    “秦莫确实过分了……”晨浅虽然也不待见秦莫，但心里更多的还是对聂如的怜惜：“苦了我们聂如。”
    什么都不知道的聂如还端着盘子笑呵呵的。
    “今天有烤羊腿耶，真是棒呆。”说完做出垂涎三尺的表情，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你们怎么不去拿？”
    曼曼终于还是忍不了，将热毛巾往桌上一甩，表情严肃：“聂如我问你，你看过秦莫的那个视频了没有？”
    聂如点点头，声音轻快：“看过了呀。”
    “看过你还笑得这么欢？你是不是有病？”
    聂如放下刀叉，没头没脑地被浇这么一盆冷水，有点不太开心：“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晨浅拉了拉曼曼的胳膊，曼曼不理，继续说：“发现自己当了这么久的备胎以后，你就这点出息？”
    “备胎？”
    “要是换我……”曼曼握起刀具，秦莫第一百次被捅死在她的脑海中。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阿？”
    曼曼现在不太冷静，晨浅替她开口：“秦莫他不是交了个姓余的女朋友么……”
    “噗。”曼曼和晨浅要庆幸聂如当时没在喝水，否则一定喷她们一脸。
    “你看她。”曼曼指着聂如，简直要气炸了：“你看她还笑得跟个二愣子似的。”
    “你们才二愣子。”聂如笑得肚子痛，眼泪差点流出来：“哪里来的姓余的女朋友，他视频里说的就是我啊！”
    “啥？”曼曼被她笑蒙圈了：“秦莫视频里说的那个笨女友是你？”
    “嗯呐！”
    ……
    “可是他说，他女朋友叫咸鱼啊。”晨浅也蒙圈了：“你不是叫聂如么？”
    “哈哈哈哈哈。”聂如被她这脱口而出的蠢问题萌死，拍着桌子大笑：“你们俩太逗了！”
    曼曼被她笑得自尊心不允许了，终于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可能：“靠，该不是什么昵称之类的吧？”
    曼曼只是猜测着，就已经鸡皮疙瘩全起，不要说聂如还点头给予了肯定回答。
    “就是那么回事。”
    曼曼放下刀具，翻起白眼。晨浅倒是松了口气，昵称不昵称的她倒无所谓，至少这个结果是美好的，没有人会因此受到伤害……她下意识转头看了曼曼一眼……某些特殊伤害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晨浅还是有一点不理解的：“你为什么会叫咸鱼？”
    曼曼还想大喊“不要问”，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聂如全程笑着给她们讲了这个名字的由来，讲完又给这抹笑涂上了一层蜜。
    听得曼曼反胃的啊……她当真受不了一丁点肉麻。
    “切，我还以为你看了那视频以后会淹死在自己的眼泪里，撇下一堆账赶了过来。”曼曼从她盘里叉起一块肉，开始耍赖：“我不干了，这顿饭你请。”
    聂如一边晃着脖子一边做鬼脸得瑟：“我请就我请～”
    曼曼和晨浅这下终于宽心，纷纷起身去拿食物。
    经过十五分的狼吞虎咽以后，三个人终于没了战斗力，全都瘫痪在靠背椅上。
    “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
    “我也是。”聂如一边说，一边又塞下一块巧克力蛋糕。
    “你还吃。”曼曼嫌弃地看着她：“你小心再吃下去迟早有一天被秦莫抛弃。”
    “开玩笑。”聂如现在只要一提到秦莫就合不拢嘴：“他明显已经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了好吗。”
    “……”
    “……”
    这回就连晨浅都不太想搭理她了，更不要说曼曼。
    “那你继续吃下去试试。不要怪姐姐没提醒你，秦莫现在一跃成名了，大把比你漂亮比我差点的女生想法设法往他身上扑，你小心他的审美缺陷总有一天会痊愈，到时候可有大把的人排着队等他喊号。”
    聂如抓着蟹脚的手在半空停了停，又放下，扁着嘴：“什么审美缺陷，你就不能肯定一下你朋友的优点吗。”
    曼曼想也没想就摇头。
    聂如撅起嘴：“我要翻脸咯。”
    “哦。”曼曼作出冷漠脸：“翻吧。”
    聂如气鼓鼓，撇过脸抱着胳膊：“哼！”
    一旁的晨浅像看两个三岁小孩吵架一样，全程散发着母爱光辉默默地为她们剥着吃不完的虾……
    “哼。”聂如还意犹未尽，继续演：“我要打电话给我们家秦莫说你欺负人家。”
    说着，当真掏出手机，脑一充血拨通了他的电话。
    等屏幕上的计时开始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开始紧张起来。
    O M G！
    她这个时候打电话给秦莫是要作甚啊！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此刻应该用什么样的腔调开口才会显得不那么矫情，电话那头就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
    他是挂了她的电话吗。
    曼曼看她脸色不对，探着脑袋开玩笑：“怎么了？你们家秦莫不接你电话了？”
    ……
    聂如抬起头，幽幽的：“他应该是在忙吧。”
    曼曼顿时就收回脖子，想把自己变得跟尘埃粒一样小。
    可没过两分钟，手机就来电了。
    聂如欣喜地划开，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看，却听那头再次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聂如，你在哪里？”
    聂如认得，那是薛柠的声音。
    “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爆！炸！新！闻！”
    聂如心想，今天的爆炸新闻会不会太多了点。
    薛柠一字一顿地继续说：“经理辞职了！”
    聂如张了张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新闻虽说爆炸，但又一点意料之中。聂如顿了顿，问：“他现在还在公司吗？”
    “不知道耶，我们刚刚看到他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
    “好我知道，我现在回去，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聂如从座椅上站起来，动作匆匆忙忙：“我得先走了，井乐辞职了。”
    “诶。”曼曼叫住她：“井乐辞职了，你赶回去又能怎么样？”
    “如果不赶回去，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曼曼看了看晨浅，想问她听懂了没有，晨浅耸肩，表示她也不理解这句话的逻辑。
    聂如没空跟她们解释，擦了擦嘴就跑了。
    一路狂奔，满心祈祷。聂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就像她说的，她真的觉得如果这次没见到，以后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或许是心里急躁，井乐明明就在眼前，聂如却横冲直撞一个劲地往前跑。好在井乐不瞎，看到了这个疾风少女。
    “聂如。”
    聂如刹住脚，转过身，看到井乐就站在眼前。
    一身西装，清清爽爽。
    逆着光，她看不太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却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全部感慨。
    “井乐……”聂如松口气，走到了他跟前，“我听薛柠说，你辞职了。”
    “是啊。”井乐笑起来：“兜了一圈，回到原点。”
    “井乐……”聂如知道，放弃AZ对他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不放弃AZ对他又意味着什么。正是因为一切都太过清楚，她此刻的心情才会如此复杂。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井乐表情淡然，有一种卸下了一切的无所谓：“也许会回家待一段时间，也许会换个城市重新开始，也许……会去国外走走。”
    聂如点点头，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的，她的。
    他们的青春。
    也许……在更早以前，在他的犹豫不决，在她的一味拖延下，一切早已悄然结束。
    如果那天在操场上，她能够再多一点勇气。
    如果那天在操场上，他也能够再多一点勇气。
    或许如今的一切都不是如今的模样。
    可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如果。
    “聂如。”井乐走上前，伸手将聂如拥入怀中，闭上眼拍了拍她的头，多少言语化成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聂如也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肆无忌惮落下来。
    “我走了。”
    -
    井乐真的走了。
    乘着白翼与星光，带上生命赐予的所有感悟与希望，去了新的城市。
    与此同时，秦莫合上曾被聂如奉为外星人撰写的商业冒险，走下机舱。
    划开手机，打开信箱，点开那条他反反复复已经看了好几遍的信息。
    那是聂如今天下午发来的，简简单单四个字：我好想你。
    秦莫扬了扬嘴角，坐上早已订好的专车，一刻也不愿意耽误，恨不得马上赶到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