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爱着你

46 原来


她说的这里停下来苦笑了一下,苏小沫稍微缓过点神,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其实那天我。。。我不会跟程天亮讲。。。那个,我们只是同事。”
    虽然乱了点,但苏小沫想郑馨怡大概是听懂她的意思了,她再次理解的笑笑:
    “没关系的,他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在乎,因为虽然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但我总感觉他的心里藏着一个人。”
    这句话几乎让苏小沫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停止了呼吸,”心里藏着一个人“,这就是白子琪那次醉酒后说自己的话,这一刻她似乎迫切但又害怕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程天亮的心中是不是也偷偷藏着她。苏小沫紧张的无法讲话,桌子下面的手指早已被指甲掐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迹,还好郑馨怡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面前的苏小沫早已不是刚进门时那股自信潇洒的模样了。
    “我那个时候在医院做护士,天亮他因为照顾他母亲的病几乎成天泡在医院里,他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可看得出他细心周到,老人家被照顾的极为体贴入微,那个时候他家里刚刚出了事,前前后后就他一个人在忙碌,就算前一分钟他在过道里疲惫的都快要垮下去,可到了母亲面前还是强打出十二分的精神,医院的大夫护士们看他们母子两实在不易,能多照顾的地方就多做一点,我正好负责那几个病房的病人,他不在医院的时候,会帮他多照看一下他母亲,有时也会跟他聊几句。我承认,大概是我先主动接近他的,那个时候他虽然没钱,可总给人踏实的感觉,我不是个有什么大志向的女人,看到他之后我仿佛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有他在也许无法大富大贵可绝对可以为你挡风遮雨,后来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天亮他虽然看上去有点笨笨的,可他其实很聪明的,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大智若愚吧。再加上他很勤奋,很快在新宇的J市分公司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前两年就有不少S市的地产商想挖他过来,可不知怎么的他对到S市这件事似乎很排斥,我试探着问过,他只是含含糊糊的表示那边机会不好,喜欢家乡安逸的感觉,可这怎么可能?他妈妈跟我私下念叨过很多次:说都是因为自己和家里拖累了他,让他在S市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就不得不放弃,说天亮从小志向就很高,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S市誓言要打出一片天地。可是他那个人,他不愿说我肯定也问不出来。直到大半年前S市的白求恩医院来J市招聘,我通过层层面试最后拿到了职位,我就故意吓唬他,他要是再不来S市,那我们就散伙得了,他这才最终决定来S市。最初的那段日子我真很开心或者说很幸福,我们一起走过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我们像是重新认识,重新恋爱一样,我甚至一度认为过去那些他一个人坐在黄昏下的屋子里暗自神伤的场景只是我的臆想而已。我暗自庆幸我这破釜沉舟的决定终于挽救了我们已经平淡的濒临死亡的感情,我们那一直仿佛是灰白色的生活也终于有了色彩。可不行就是不行,一段时间以后我还是发现这城市的喧嚣愈加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寂寞,我们似乎是生活中最亲近的人,可心中的距离却越拉越远。他越努力越抱歉,我就越失望越伤心,因为爱情是不需要努力的,最后我想大概是时候放自己一条生路,给大家一个机会。我们分开的平静而友好,我大概无法大度到还可以经常联络,可我知道,至少我们还是彼此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郑馨怡讲了长长的一段,这是一个没有什么新意的爱情故事,可苏小沫一个字都没有放过,想要知道程天亮过去五年生活的一点一滴是她心底自己都不敢去想象但却真实存在的愿望,而她从这个故事中似乎隐隐感觉到了当年他突然离开的原因。所以她顾不得唐突,顾不得冒昧,顾不得面前这个人会怎么想她这个所谓程天亮的“同事”,问了句:“那他当年为什么离开S市?”
    对方并没有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继续讲述下去:
    “他哥哥原本在J市跟人合作开了一间小工厂,那个合伙人突然卷着大笔流动资金逃跑了,工厂缺少现金流无法正常开工,债主又找上了门,公安机关认为他哥哥有嫌疑跟那个合伙人一起诈骗,所以他哥被关进了看守所,他和他妈妈为了救他哥哥东奔西走,一边借钱一边找寻那个合伙人的下落,没两个礼拜,他妈妈也病倒进了医院,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那大概是他最艰难的时候吧,我也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他,所幸几个月后公安找到了那个携款逃跑的合伙人,他妈妈的病情也稳定下来,一家人才逐渐走出了阴霾,不过那时他妈妈身体还是不好,他哥哥又一时找不到工作,全家都靠他一个人在支撑。”
    郑馨怡讲的波澜不惊,可苏小沫的脑中却在轰轰作响,先前那个预感终于被证实,她过去想象过无数种他离开的理由,每一个故事里他都是没心没肺的薄情人,而她都是陷入爱情的痴情人,可唯独没有想过那个薄情人的冷淡凉薄是为了让痴情人不要再傻傻等待。苏小沫直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这么多年来她恨死了的人竟是为了不拖累她才走的毅然决然,他连一个背影都没留给她,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要看着那个背影再妄想什么。
    苏小沫问服务员要了一杯冰水,猛喝了几口才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郑馨怡没必要跟她这样一个外人讲这么多,她今天专门找她出来,难道是她知道了什么?她才是那个在程天亮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她才是那个用爱一点点扶着他站起来的女人。她苏小沫算什么,就是个在他哥哥入狱母亲生病时,和男上司单独跑去开会的女朋友!
    “郑小姐,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个故事?”
    郑馨怡的笑容里依然看不出喜怒:“那天在街上遇见你,我终于为自己长久以来的迷惑找到了答案,为他妈妈讲他故事时刻意略去的部分找到了拼图,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抗拒来S市,真正决定要来的时候又难掩欣喜。别问我怎么猜到是你,我大概是一个很笨的女人,可再笨的女人也能感觉到朝夕相处的男人的心,他第一天去销售五部上班回来的很晚,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他那么一个沉稳的人,此后的一段时间内居然会喜怒无常,我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对。”
    苏小沫坐在那里哑口无言,她今天本来是想看看程天亮放弃她选的这个好女人是怎么解释她的红杏出墙的,可没想到听到了自己才是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白痴。一向伶牙俐齿的苏小沫这一个多小时几乎没说几句话,倒是这个看上去内敛文静的女人像是什么都看开了似的滔滔不绝:
    “苏小姐,我是真的不懂你们两在玩什么猫鼠游戏,也无意再管他的任何事情,今天找你来我就是想长久以来我似乎一直缺一个解释,既然你给了我这个解释,可能我也该给你一个谜底,毕竟多年来在猜他究竟在想什么的人大概不止我一个。”
    苏小沫惊愕的望着这个她初见时评价为长相一般脑子也一般的女人,苏小沫自诩的聪明此刻显得虚弱无比,她才是勇敢和有智慧的那一个,她爱过也付出过,如今放手了也向前看。
    苏小沫已经记不清是怎么跟她道别,怎么开车回家,怎么浑浑噩噩的靠在了沙发上发呆,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她头脑中如闪电般闪过,今天下午的变故太突然,让她几乎忘掉了这故事的男主角如此狠心的让她变成了那个可怜又可笑的女人。她要去找他,问个明白。不,其实一切已经明白,但她就是要问问他怎么能那么做!
    苏小沫抓起手机钥匙就冲出门去,走出电梯就拨通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点意外,他回来后苏小沫还从来没有在周末给他打过电话:
    “小沫?有什么事吗?”
    “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你家。”
    “喔?不在,我在分公司这边呢,有点事情。”
    “那你现在马上回来,我有事找你谈。”苏小沫的口气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什么事啊?改天不行吗?我这边还没有处理完。”
    “不行!你要是没处理完,我现在就去分公司找你。”苏小沫已经无法控制情绪,语气变得蛮不讲理。
    程天亮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苏小沫说得出就做得到,真要有什么事被她在分公司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于是答应她马上赶回来。
    苏小沫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他的楼下,直到程天亮的车子出现在视野,她的面部表情才有了微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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