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右无铭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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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
?  黎均均回家的时候发现多了一双女式的高跟鞋。
  她有些诧异,蝈蝈比往常更热情地迎接她。是谁来了?蝈蝈被冷落得可怜巴巴地讨她欢心,黎均均换了鞋放下书包,客厅里坐着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和陈亦铭差不多的年纪,一身白色连衣裙很好地衬托出了她高贵的气质,长发及腰带着卷儿,纤细的手指缠绕在茶杯上,优雅得仿佛一幅画。
  陈亦铭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听陈见和那个女人相谈甚欢。气质极好的女人愣了一下,转过脸温柔地问陈亦铭:“这是谁?”
  熟捻得仿佛她才是这里生活多年的主人,而黎均均是初来乍到的客人。
  黎均均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陈见出言解了尴尬:“这是均均,陈亦铭的妹妹。”
  女人站起来,大约有一米七的身高,礼貌而亲切,“均均你好,我叫雁清音,是你哥哥的青梅竹马哦!”
  听到这一句话,黎均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矮了的那三厘米好像也是不开心的地方,还是勉强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姐姐你好,我叫黎均均。”
  “怎么不是跟你姓?阿姨也不姓黎啊。”雁清音显然跟陈见赵友兰都是彼此了解的关系,说话间并没有什么顾忌,言语都透着亲昵。
  “是我陈凝姑姑的女儿。”陈亦铭不太喜欢讨论这个话题,“均均,上楼收拾东西。”边说边起身带着黎均均上楼,一手还提过黎均均的书包,黎均均只好跟着离开。
  雁清音显然有点惊讶,当年她出国读书的时候才十五岁,而今七年过去陈亦铭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妹妹,怎么想都不可能。原以为不过是一个领养的小女孩,如今看来竟有莫大的渊源。并且,陈亦铭还很在意这个妹妹。
  她是赵闻老朋友的孙女,小时候常常和陈亦铭一起玩,喜欢陈亦铭喜欢得不得了。后来陈亦铭学书法,她也闹着要学,只是坚持不了几天就放弃了。她跟陈亦铭一起上了小学、初中,因为陈亦铭的缘故,也学了钢琴,陈见赵友兰都认识了她,赵闻尤其喜欢她,还当着她的面对她爷爷开玩笑说清音这么喜欢陈亦铭,长大就嫁过来好了。老先生一时取乐,却正中了她的下怀。
  后来陈亦铭考上了Z中,她差了一分,赌气出国读书,一去就是好几年。
  如今,她终于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倒是歪打正着。她听见陈亦铭恋爱的消息时,还在法国开演奏会,恨不得直接飞回来,还是爷爷的电话劝住她:“清音,不可以任性,你现在跑回来算什么呢?等你成功了陈亦铭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大学的恋情谈谈就淡了……”
  然后她憋着一口气终于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开了自己第一个巡回演奏会。
  果然如爷爷所说,陈亦铭的象牙塔爱情毕业后就分崩离析。
  她终于可以安心地为自己的演奏会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然后带着这份答卷回来找陈亦铭。
  雁清音本想回去早点见见爷爷,陈见留她吃晚饭,她顺水推舟多赖了一会儿。只是陈亦铭像是避着她,一直在二楼直到晚饭才带着一人一狗下了楼。
  “清音姐姐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逗着蝈蝈,小蝈蝈很高兴今天被百忙的陈亦铭宠幸,两只脚都扒拉在他的腿上,陈亦铭把狗腿扯下去,“小学初中的同学。”
  “肯定不止!”黎均均不依不饶,“她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时候一起学过书法和钢琴,但是那个时候很喜欢缠着我。”
  她一定很喜欢陈亦铭,黎均均心里想,泛起了酸味。
  “那现在呢?”
  “现在是个钢琴家。上个月刚刚结束她的欧洲巡回演奏会。”陈亦铭仿佛一点都不惊讶,“她喜欢的东西,一定会付出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如果她喜欢你呢?黎均均很想这么问。
  “外公很喜欢清音,难怪要特地打电话叫我在家接待她。”他看了看手表,揉揉狗头,“我们下去吃饭。”
  “……嗯。”黎均均把想要问的“那你喜不喜欢她”咽进了饥肠辘辘的肚子。赵闻提前跟陈见打了招呼,陈亦铭想起小时候老家的时光,眼里难得流露出温柔的目光。
  现实生吞活剥了几乎所有,残存零星只言片语,拼凑不出过往云烟。但这些往事不可能一笔勾销。
  有关生活的事,全无纹理可言。
  饭桌上宾客尽欢,只有黎均均食不知味。她几下就吃完了,找了个练琴的借口上楼。
  雁清音却提出来自己可以在旁边看看。
  黎均均觉得自己傻透了,搬起一块他山之石砸了自己的三寸小脚,而且裹脚布还是廉价的布料,难登大雅之堂。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好地融入在陈见、赵友兰和陈亦铭之间,可当陈亦铭的她缺席的部分,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她兵荒马乱猜不透曾经那些情节,试探也好,挖掘也好,却无限放大端倪。
  那是十七年她还来不及出现的岁月,那是六千多个她不曾参与的日日夜夜。
  “亦铭哥,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雁清音突然问了一句,黎均均心里的弦即刻绷紧,触碰不得。
  “我最喜欢的喜剧演员曾经说过,爱情是一种精神病。”陈亦铭笑得几分真诚几分虚假,“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一个清醒的头脑。”
  “可是我病得恐怕不轻。”雁清音巧笑嫣然,一点没有在告白的胆怯。
  陈亦铭眼里的深邃越发浓烈,“我和我爸做不了同事,他是个好医生,我做不到。”
  “算了。”她看了一眼假装听不见的黎均均,“不要教坏了小孩子。”
  黎均均被轻描淡写地揭穿,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这一场好戏她没有参与,却像坐了过山车,刺激之后余下了虚脱。她所最应该做的,就是扮演好妹妹这个角色。
  何况他的青梅竹马终于回到他身边。
  他们的过去,浸泡在陈亦铭最难以忘怀的时光里,回想起来都是甜蜜。
  陈亦铭送雁清音回家,雁清音趁机挽着他的手,陈亦铭没有拒绝。
  黎均均突然想,陈尧知道自己不喜欢他的时候的心情,会不会也和她现在一样?想要自欺欺人,连自己那一关都过不了。
  陈尧约她看电影的时候想必是心软了的。
  “均均。”她听见他低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冷不防被他抵在墙壁边,巷口昏黄的路灯平添了一份暧昧,莫名的情愫在两个人之间涌动。气氛开始出走,他把吻轻轻印在了她的额头。这一下仿佛开启了久违尘封的记忆,潮水一般蜂拥而至。
  画面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她轻轻地请求,他给了重重的承诺。生理性盐水咸涩地涌了上来,认真观察她反应的陈尧好像不经意吻去了泪水,尝出了决绝的味道。是终于要放弃了吗?纠缠了三年的感情,选择转身更不辛苦地得到幸福?
  无论是怎样,他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狩候她已八年,猎物近在眼前必一举图之,收入囊中。他退不得,只有加重私心,在她彻底死心时乘虚而入,就算卑鄙,也在所不惜。
  陈尧的吻多了点侵犯的意味,他开始攻城略地,她早已节节败退。他的吻落在了他寤寐思之的眉眼,要落在梦寐以求之处时,,她轻轻偏过了头,他感受到了她心底里的抵触。
  “均均,均均……我喜欢你……我爱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像极了某个人,她突然像被蛊惑,眼神变得迷离而疑惑,他打算趁虚而入,不料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计划。
  陈亦铭看见黎均均被陈尧压在巷口的墙上细细亲吻,陈尧的唇要落在她的唇上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出口叫了一声“均均”。
  像是突然惊醒,黎均均猛地推开了陈尧,陈尧没有防备踉跄了几步。
  陈尧上前把黎均均圈进势力范围,而她把头低在了他的怀里。黎均均不想也不愿,被陈亦铭看见自己和陈尧,好像她做了一件罪该万死的事情,玷污了自己对陈亦铭的感情。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不会在乎,她的心却不允许自己。
  她沙哑地说了句,“陈尧,你先回家,我们……我们明天见。”陈尧似乎在黎均均的脸上读出了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像是慌忙,又带着绝望。
  驶上柏油路后,将车停到路边熄火,靠在靠垫上闭起眼睛。为了调整心跳,陈尧做了一个深呼吸,却发现心里慢慢生出了痛苦和窒息。这是恰到其处的痛苦,恰到其处的窒息,多一分他便失去理智,少一分他便爱她不足。
  他看着公交车吐出无数人再慌慌张张吞进无数人,匆匆驶去,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小时,脑海里空白一片,只是用目光追逐车水马龙。画面并未缓解他心中的痛楚,但这种反反复复让他着迷,麻痹了时间感。已然过去的时间无声无息,开始混入此时此刻流淌的现实时间里,在四周升腾弥漫。
  他终是比不过陈亦铭,他们之间毫不容易几近零距离,却一下子退回了原点。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赢过。?
☆、荷尔蒙作祟
?  黎均均被陈尧堵在楼梯口墙角,狡猾地避开了监控摄像头。
  “黎均均,我喜欢你。”没有丝毫踌躇的开门见山,倒叫她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她咽了口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嗯,我要去上个厕所。”
  她没用地找到机会逃跑了,身后陈尧的声音一直在楼梯回响,“黎均均,你跑了也听得见,我喜欢你……”铺天盖地,几乎让她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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